毫不意外又迷路了的四个人,在山林中发现了一间破旧的客栈,雷无桀和无心先后走进了客栈内查看,萧瑟则带着凌夏云走到了院中的桌椅处坐下。
“这是。。。师父?”萧瑟挥袖拂去桌边的杯碟,却在桌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记号,是百晓堂的特殊联络记号,见凌夏云扭过头看着不远处,像是并没有感受到方才自己的动静,萧瑟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
“云儿。”
“啊?”
“好了,听话,晚上陪我去个地方,有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见见。”眼看着凌夏云隐隐撅嘴并不是很想去的样子,萧瑟难得的没有妥协,只是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发,“与我一同前去,好吗?”
“好。”看着认真注视着自己的萧瑟,凌夏云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大概知道是要去见谁,她虽然不愿意对萧瑟的事多加干涉,但如果是他希望的话,她也愿意为他迈出这一步。
“好。”萧瑟笑着握住了桌上的手,几年的刻苦让她的手也有了粗糙的老茧,这是她逐渐强大的证明,握着指尖将她的手牵到唇边,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了指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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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萧瑟睁开眼,看了一眼前方打坐的无心和一旁躺平的雷无桀,轻轻拍了拍臂弯里的凌夏云,两人对视一眼,站了起来,打开门走出两步后,萧瑟若有所觉地止住了脚步,凌夏云回头,笑着朝依靠在门边的无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无心默默笑了一下,看向不曾回头的萧瑟,笑眯眯地说道:“记得天亮以前要回来哦~”萧瑟轻哼了一声,凌夏云点点头,顺从地被萧瑟牵走了。
走到山间的一处亭子外,凌夏云轻轻挣了挣,萧瑟顺势松开手掌,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亭中正在下棋的中年男子,萧瑟恭敬地拱手施礼道:“师父。”
姬若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又看了看徒弟身侧落后半步,也朝着自己施了一礼的女子,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凌夏云轻轻推了推萧瑟,自己则走到了亭子外不远处,就地盘腿入定,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再次将茜色衣裙的女子虚虚包围,萧瑟收回视线,撩袍而坐,看向棋盘对面端坐的人。
“我听说,你是为了五百两银子下山的?”
“是,毕竟事关银子的事,都是大事。”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雪月城还得起。”姬若风落下一字。
“他们还不起,但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帮我去讨要这笔银子。”
“他们的确会很乐意,不光是他们,任何一个江湖大势力,都很乐意帮你去讨这五百两银子,只不过。”姬若风没有说下去,萧瑟接口道:“有些事情,总得去争一争,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若是争不到,你会死。”意识到师父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打算,萧瑟也不急着辩解,只是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剑仙出手都没能取我性命。”
“你不用试探了,那日废了你武功,又差点将我重伤的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姬若风顿了顿,见萧瑟不语,又说道:“五百两银子和性命,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他拈了一颗棋子,轻轻放下,又看了一眼依旧在外头打坐的凌夏云。
“看来师父是真的不看好我了。”萧瑟落下一子,抬头看向对面的人,“那师父觉得,这五百两银子,最终谁会得到?白王萧崇?”
姬若风微微一顿,没回答萧瑟的问题,反而看着亭外的凌夏云,问道:“这位凌庄主,就是当时的那位玄甲女子吗?五年了,百晓堂至今没有查出她的来历,从你这些年传来的消息之中,不难看出她助你良多,再观你们来时的情状,你与她?”
“嗯,我喜欢她,我知道,她也喜欢我,但是我们双方都还有顾虑,也都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地相处着,谁都没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不过,我大概猜到了她在顾虑什么,我也想好了打消她顾虑的法子。师父,五年的相处,足以让我确认,她就是那个我愿与之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姬若风若有所思,没有落子,他再次看了一眼亭外,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在打坐中的凌夏云,将手中的无极棍放在棋盘上,说道:“传给你啦,讨债的路不好走,你留着当拐棍用也行。”
萧瑟起身作揖,恭敬道:“谢师父。”
姬若风微微摆手,就听得萧瑟又问:“师父,弟子还有一事不明,请师傅指教。”
“你说吧。”
“弟子要去于师,路该怎么走。”
“你迷路了?”姬若风有些差异地笑道:“我还在想,你怎么舍得带着你的心上人来这里找死。”
“找死?”
“这里向西三十里有一座城。”
“什么城?”
“慕凉城。”
和萧瑟一起拜别姬若风之后,凌夏云若有所思地被牵着往回走,萧瑟看着那颗许久不见的后脑勺,突然勾唇轻笑,“听见了?”
凌夏云没有理他,埋着头就往前走,牵着自己的人冷不丁停住了脚步,脑子一团浆糊的凌夏云一脑袋撞上了身前人的胸口,被顺势按住了脑袋,环住了腰,密密实实地拥在了怀中。
将脸颊轻轻贴在怀中女子的鬓发边蹭了蹭,萧瑟轻声道:“既答应了与我一同下山,想来也知道,我怀的是什么心思吧。”
怀中的人依旧不搭话,萧瑟轻叹着摸了摸她的发,那惊鸿一瞥的初见,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记得一道比黑夜更黑的玄色身影从天而降,牢牢地挡在他的身前,像是一面牢不可破永远不会挪开的盾。
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是在她的“堡垒”之中,雪落山庄对她的来说,不仅仅是家,更是她避风的港湾,坚实的堡垒,无人可探,无人能寻,庄内种种皆是她熟悉的环境和事务。自己的到来,对于她来说是个异数,而对于自己来说,则是一个变数,想来如果没有被她所救,没有遇见她,现在的自己应该还困在重重心魔之中,仍然没有做出抉择。
那一夜,敬若神明的父皇显露了他怯弱自私的一面,亦师亦父的皇叔蒙受不白之冤在法场自戕,自己这个少年天才、最年轻的逍遥天境,一夕之间武功被废。想来,即便是遇到雷无桀,同样借着追债之由下山,但刚才与师父对弈时所谈到的五百两,大概就不只是指翻案,而更是指皇位了吧。
怀中的这个姑娘,外表看起来清冷、坚强,对什么都表现的漫不经心,好似这俗世之中的人和事,都不会入她的眼,但真正与她相熟的人,会感受到她很可爱,很轴,还有点傻。却唯独对自己,她会蛮不讲理,会偶尔黏人,自己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轻易打破她表面的平静,露出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她脆弱的那一面。
大多数时候,她表现得通透却又疏离,她会说世上人人皆独特,但又无人真正独特,她向往做一朵自由的云,既存在于世间又游离于世外。她很难被别人影响,遵循着自己独有的逻辑和准则,但又尊重任何人的任何想法。但她通透清醒,却唯独对待感情,或者说,唯独对待男女之情时,不太好用,她想得太多,顾虑的太多,萧瑟清楚地知道,以她的性格,想得太多只会让他们渐行渐远。
而他怀中的这朵云,既然已经撞到了他的羽翼之下,就不会再有离开的那一天,她将永远是他身旁那一朵最肆意洒脱的云,而他,将永远陪伴着她在这片天地之间自由翱翔。
“云儿。”萧瑟低沉的声音在凌夏云耳畔回荡,“我虽然不能得以见到你口中的盛世大唐,但我会给你一个祥和安定的繁华盛世,而在那之后,你要去哪里我都与你一起,可好?”
感受到脑后轻柔抚慰自己的手,凌夏云沉默了片刻,环住对方腰身的力道却在不受控制地慢慢加大,她轻轻地应道:“好,我等你的平安盛世。”
“好,那我们说定了,云儿,在此之前,你要一直陪着我,作为交换,在那之后,我会永远陪着你,天涯海角,日升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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