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水浇醒的一瞬,周觅从昏黑的噩梦中猛然逃出,胸口的剧烈起伏使得她脑子里一阵短路似的晕眩。
她用力呼吸,只觉得双眸被一层血雾蒙住,可她没法擦眼睛,手脚被捆住,倒吊在天花板上,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使得她无法正常呼吸,只能不断挣扎,不一会手脚红肿的高高鼓起。
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在底下响起,这里到下面有多高,周觅看不清,她只能感觉到有血液不断从她抿紧的唇缝中钻进去,不一会喉头一片腥甜。
周觅心想,要不是浇在自己身上的水,恐怕她要等到喉咙完全被流淌进去,快速干涸的血糊起来,再也无法吞咽。
鼻腔同样进了太多血液,砸进去很痛很痛,眼眶早已一片通红,生理性的眼泪一连串倒着往下滴,大部分流到她的额发里,顺着头颅的弧度流泻,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鞋尖与地面的碰撞声终于停滞,周觅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一时间她平静了下来,不是直接抹杀,而是像一个物品像一颗棋子被算计。
周觅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庆幸,想起惨死的蓝宇,她愤恨之际,又带了后怕,她相信,下面的人很快就会告诉自己,蓝宇死去的真相。
“可怜的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要被吊在这里,我看了也于心不忍呢。”女人笑嘻嘻地声音一出,刺耳尖锐的尾调搅得周觅心中来火,她闭了比眼睛,凌厉的眼神内是恨不得将女人千刀万剐的仇恨。
许是不想听见女人的废话,男人不耐烦的拔高声线,“闭嘴。”
女人立马偃旗息鼓,不再多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往后退了几步。
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为什么脚步声如此轻,还是说女人是故意放大自己的脚步以此来掩藏另外一人的动作。
不等周觅思索这两人是谁,与自己还有蓝宇都有什么联系时,下面的男人的光脑调出周觅的信息资料,一行一行丝毫不急的去浏览。
半晌,他才冷漠道,“我就不在这里介绍我自己了,如果你的选择正确,你日后会见到我,如果不正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还没说完,他忽然感觉自己头顶一凉,还没等他抬眼往上看,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戳进他的头颅内,还不到半秒便没了声音。
女人盯着倒地流血不止,再无声息的男人,忍不住惊恐地叫出声,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别杀我,别杀我。”
周觅手里同样握住一把小刀,快速的划破还被绑着的脚腕,她不屑地冷笑一声,扯着彼时还困住自己的绳索,翻个身,从天而降。
脚尖才点地,立马踹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求饶的女人肩上,女人没个准备,被周觅狠狠踹出,摔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她伏在地上“呜呜”的哭着,犹如哭坟,吵的人太阳穴突突的跳。
周觅用湿巾擦干净脸上的血污,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女人长了一张极为明艳的脸,此刻挂满了泪珠,好似殷红的玫瑰坠满露水。
“说清楚自己是谁,为什么要杀蓝宇,以及我要选择什么?”周觅可没有对女人或者男人怜香惜玉的柔情,刚才插在男人头颅正上方的利刃配合的闪烁银光,吓得女人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我是靛青和李德华主任都是利纽特学院的老师,我们今年接到的任务就是策反你们这些‘十人计划’中的学生,前三里面至少策反两人,明刹是明元帅的弟弟,我们多次介入无果,只能策反你和第二名。”女人僵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她生的美丽,凭着一张好脸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可面前的人不是她的追求者,是动手杀人比刽子手还快的周觅,她不敢轻举妄动。
周觅冷冷勾唇,“这就是你们杀了蓝宇,想来个杀鸡儆猴的缘由?”
靛青不敢多嘴,其实本来上面的任务只有抓住周觅,策反成功,可是李德华这个表面正经,内里一肚子坏水的非要杀了蓝宇,让周觅这个小女生吓得慌不择路才最好。
谁知道,现在出这个馊主意的已经躺在地上了。
“如果你们不杀蓝宇,我还能放了你,现在,你和他一起留在这里做花肥好吗?”周觅用匕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嘴角的温度冷地叫人发颤,靛青摇头,浑身都在抗拒,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真的,我不能死。”
她拼命在脑海内收集能让周觅留自己一命的方法,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个诡异又惊恐的笑,“我手里有尊酬的把柄,昨天我刚收到的,第一手消息,但你不能杀我,求求你,留我一命,你可以给我下毒来控制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这个消息既然作为你的买命钱,那我就多留你一些日子。”周觅用漆黑的瞳孔看向她,里面不带丝毫温度,她会杀了靛青,只是时间问题,这种不仅害队友还蠢的人,难不成为自己办事,就能变聪明了吗?
周觅摸了摸靛青打理得当,十分柔顺的发丝,威胁地问她,“你们一共策反了几位?名单给我,还有尊酬的消息,你必须在我进入科尔维斯的前一晚就给我,不然,你还是死,如果你能证明你的价值,那你就活,没有价值,就自己去死,懂吗?”
一个胆小如鼠,不断倒豆子一般抖露消息的人,周觅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大出息。
靛青快速的将几人的名字还有过往讯息全部告诉周觅,只求换得一线生机,至于尊酬的把柄,靛青抿抿唇,她在想是向这个女孩投诚,还是向尊酬投诚。
等等,这个女孩怎么能和尊酬相提并论,靛青忍不住在心里发笑,难不成自己认为这个孩子和尊酬元帅是同一级别的存在吗?
实在搞笑。
“我不用毒控制你,这太低级了,我会给你下诅咒,只要你敢吐露这里发生的一切,蓝宇的怨灵会替我找到你,吞噬你。”
即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周觅神色暗了暗,心想自己真要去找松山大友学习招魂术了。
一个地板之隔的餐厅内,明刹在听见杰奎琳的一句从未见过周觅二人开始,他的语气和眼神都不善起来。
“哦,是吗?”明刹踢了踢再大力也不动的凳子,眼神骤然凝聚一道冷光,直直朝她射去。
“你如果说他们走了,我或许还能相信你,但你说这两人从来没来过?”
明刹简直匪夷所思,面前看起来面色和善的女人撒谎那叫一个张口就来。
想起他进店的时候,杰奎琳有一瞬间像是见了鬼的呆滞,明刹不再犹豫,举起自己早就放在手里把玩的小型能量枪,对着她身侧的酒柜快速按动板机。
酒柜巨大的炸开声,使杰奎琳有几秒耳鸣,缓了好一段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走向一道死路。
做了错误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被发现呢?
就像一个杀人犯,再怎么想洗清冤屈,最后也只能以命抵命。
对枪支的恐惧,让她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以龟速瘫倒在地,将浑身的力气全压在死死钉在地板的桌腿上。
在她缓慢倒下去的动作中,明刹举起的枪口始终对准她,并牢牢锁定她的头颅,这样哪怕是药物也无力回天。
“男生死了,至于她,我只知道有人要带走她,去哪我不知道。”
“我不想帮其他人害她的,其实很多年前我就见过她,那个时候她和她的哥哥一起过来,她总是乖乖的趴在哥哥的怀里,那么可爱,而我的孩子,和她一样大,就是被德拉斯血统害死的,被拉走去做实验,活活疼死在了手术台上。”
杰奎琳看着头顶上已经被设置好了时间砸下的巨大吊灯,她手脚并用的爬到砸死蓝宇的位置上。
她绝望地仰起头,眼泪全顺着眼角往下落,她撕心裂肺道,“哪有人天生就是坏人呢,我早就不想活了,可你们德拉斯血统才最该去死,你们就是强攻我们星球的蛆虫,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一家三口仍然活的好好的。”
“是吗?”明刹忽然冷笑出声,丝毫没因为杰奎琳的这番话产生任何愧疚感,他怒道,“如果不是你们米拉尔星球最初的政权以极为侵略的思想,用星际武器控制令其他低级文明差点毁于一旦。如果不杀你们这些军人与统治阶级的后裔,这股力量就一直存在,后果是什么,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明家一直怀疑联邦上层仍有米拉尔星球的人类原住民,这种人极为激进且妄图控制全宇宙,如此恐怖的极端分子留一个都是祸端。
“不杀你们如今这些最后的原住民,只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不然,为什么询问血统来源时,只要学生具有米拉尔星球原住民血统,通通不收,你们还没会意过来吗?”
杰奎琳痛苦地流泪,她摇头想辩解,可历史容不得半点虚假,最终,只能垂下头颅,安静等着顶上的吊灯将她砸成一滩污浊的血水。
餐厅的门被关上,灯也黑了下去,明刹收起枪,不远处缇娜和许家两姐妹全都担忧的看过来,他摇摇头,颇有些烦躁道,“蓝宇出事了,周觅的情况不清楚,应该是被谁带走了,今晚十二点之前要是收不到她的消息,就去问郑老师。”
缇娜脸色发寒,浑身冒冷汗,压抑着声线处的颤抖道,“不,不要问郑老师,凌晨周觅为什么突然离队,我问郑老师,郑老师的脸色不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从中午才遇见周觅到现在为止,缇娜一直在思考,周觅似乎一直和他们其余死人没什么交集,任务不应该差不多吗?
分开的任务怎么能证明几人的能力,现在,她发现,这里漏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一直都周觅闭口不谈的——郑老师。
明刹眯了眯眼睛,眼神斜过来,徐徐地扫了一圈面前的三人,霓虹灯光的夜景下,每个人的脸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同他们复杂的脸色缠绕在一起,像毒蛇身体上的花纹,浸染着毒液。
他感受了身体内的虚空,一种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抓不住的惧意,眼神缓慢的收回,“好,但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出周觅,任务无所谓了,必须要找到她。”
许可许乐姐妹俩因蓝宇的死亡和周觅的离奇失踪,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焦灼,两人并不想跟着明刹继续去找周觅,只想保全自己。
“我们两人退出此次任务,回学校了,在学校见面吧。”许可抚了抚自己耷拉在肩处的栗色大波浪卷发,为了这个任务,来之前她特地给自己染了发,结果铩羽而归,神色恹恹。
明刹和缇娜自然不会说什么,几人告别,身影交错开,朝着对方行走。
“找个能挡风的地方休息一下,一边找一边联系她,要是她能回消息应该没事。”
星际时代的光脑必须本人才能使用和打开,就算换新款,旧款的所有数据也都会转移到新的里面,不会在旧的光脑有任何数据留存。
这是两人目前想到的第一个办法。
今晚的月光不错,没灯的地方,两人借着月光也能清晰的辨认前路,不敢胡乱开灯,生怕西区夜晚的执勤官发现。
雨水滴滴答答的穿过两人脚下,才穿过的小巷子,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松山家,松山大友才忙完今天的实验,在厨房捣鼓个半天,料理好一条三文鱼,将三文鱼片端上桌子,准备今晚的晚酌时刻,门便被敲响。
家里的灯只有几处开着,散发着如同萤火一般的光,外面肯定看不到啊,是谁深夜拜访?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光脑,调到在门上的监控眼,不过一眼,他便定下心神,快步穿过铺满小草的庭院,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门外,夜风阴凉,苍白的月光照在门外来者的面颊上,竟呈现淡淡的青,发丝被风拖起,夹杂着鲜血的气息。
松山大友一眼锁定了她肩处的伤口,应该是撞击伤,他迅速判断完,退让几步,伸手朝内,立马道,“周同学,请进。”
松山家没有田中雅美所居的宅子三分之一大,但小小的院子里安置着一个陈旧的小秋千,这里曾经是某个小女孩快乐生活的一角,周觅不落痕迹的移开眼神,她不想再勾起松山大友的伤心事。
“吃过晚餐了吗?”他见周觅风尘仆仆的样子,请她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坐下。
“吃过了,我去旁边等你吧。”
周觅从储物戒内拿出大罐装恢复药剂,喝了一半下去,松山大友见她这么豪横的喝法,忍不住眉心跳了跳,这和直接喝纯度百分百的酒精,一喝还是250毫升有什么区别。
他连忙放下自己夹起三文鱼片的筷子,制止道,“这种药剂不能这么喝,要用针孔打进去,一次最多五毫升。”
“我一直都是这么用的,我看也没事,太少或者用针孔注射,我好像没办法恢复的很好。”周觅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将还剩的一般的恢复药剂用针孔吸取,快速找准手臂上的静脉注射进去。
一瓶大罐装的恢复药剂500毫升,她必须一半喝下去,一般注射静脉,身体的各项机能指标才能恢复正常水平。
谁知听了她这话的松山大友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匪夷所思地看向周觅,“你手上的这种恢复药剂是针对身体与精神力一起的强效药,前几年我有位病人,喝了7毫升,七窍流血而亡,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能一次性摄取五毫升以上,还无需进入观察期的人。”
周觅眨眨眼睛,漆黑的瞳孔内透露些不解,她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肩膀,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如果只注射5毫升,仅仅是痛觉神经麻痹几分钟,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恢复作用。
“你精神力评级多少?”
“S,期末考试刚测试过。”周觅抽两张他放在桌角的湿巾纸,小心翼翼地擦自己两把尽是血污的匕首。
松山大友眉心收紧,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哪里不可能?我上初中的时候还是A呢,也是慢慢进步上来的。”周觅不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哪里不对,比如她一到和机甲相关的测验精神力就掉链子。
肯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东西,松山大友跪坐在小木桌前,白瓷盘里的三文鱼刺身在幽暗的黄晕灯光下,带着一股叫人垂涎欲滴的**。
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今晚却没任何要进食的想法,他脑海中翻涌着惊天疑云,令他烦躁不安。
如雪一般冷寂的月光洒落在庭院与暗红色的木地板上,同样也将正对月亮而坐的周觅,渡了一层瓷白的霜。
“我会教你招魂术,但你不会像我一样加速苍老,因为你.....”松山大友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周觅,他的脸大部分埋入薄凉的阴影中,像一片残破的枯叶,命运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伤疤,即使他才二十多岁。
“你的血统绝对有问题,我不知道你的家人如今在哪里身居要职,但你们骗过了联邦,就这一点,你便不会受招魂术的反噬。”
他用扶着地,费力的起身,抽出藏在门后的武士刀,双手呈给周觅,在周觅带着惊诧神情起身的动作里,又往前诚恳的递了递。
“世界上无法存在两个招魂师,在你学会后,请用这把刀刺穿我的身体,将我埋葬在院子的秋千底下,如若你需要我,可以召唤我的灵魂与你对话,但如若不将我炼制成灵魂傀儡,很快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松山大友说出这番话,一直被无形力量压垮的肩膀似乎得以松懈几分,他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就和今晚清寒的月光一样,死亡是冷寂的,并不痛苦的。
上一秒与下一秒与世长辞,对毫无留念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周觅从来不劝人活,她还没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只能沉默地收下这把刻着暗纹符咒的武士刀。
“如果我学会的结果是你去奔赴死亡,那我不会答应你。”
“然而我们注定有一天要死亡,我已经大限将至,你是命运推来的继承者,我很高兴。”
她低着头,眼眸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滴怎么也化解不开的泪,尤其是一抬头,墙壁上挂着的一家三口照片,年轻的父母抱着年幼的女孩,原来这样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今晚的月色太寒冷,明刹收回直视圆月的眼睛,身旁的缇娜正因为收到了周觅的信息而高兴的恨不得舞一段。
两人商量着去找周觅,行至一半,明刹忽然想起杰奎琳死前的那句话,他一把扣住缇娜的手腕,眼神骤然带着极强的探索欲。
“周觅的兄长你见过吗?”
某个APP登不上去了,咱们就在这里愉快玩耍吧。[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爱你们。
现在都是写完就发呀,应该可以保持一个星期一章,因为我有时候老想打游戏[爆哭][爆哭][爆哭],然后就没写,我承认我没有以前勤奋了[爆哭][爆哭][爆哭],明天去图书馆写[亲亲][亲亲][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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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西区之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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