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的原因是人滥用自由意志。要么意志是罪的第一因；要么罪便没有第一因。罪不可能归于别人，只能归于犯罪者；也不能归于犯罪者，除非他意愿之。
-﹣奥古斯丁《论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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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那本书？”
“什么书？”
“《论自由意志》。”蝙蝠侠把检测单放在了一旁，双手交叠在身前，这可以说得上是他们自那场战斗结束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建在一个天然铅矿洞穴的透明监狱，也是反抗军废弃的旧基地，这里戒备森严，细长而灵敏的监测仪器从空间的顶部垂下来，它们时刻同步传输现任政府最具威胁敌人的状态并预备投入麻痹喷雾。 “你在第127页停留了一分多钟，这不符合你一贯的阅读速度。”
“你来就是为了看我怎样打发时间的吗”，他“啪”地一下把书合上，指腹在书平滑的封页上抓出痕迹，“10年前的DVD，无法联网的电视，还有不涉及政治的旧书，我了解你，布鲁斯，也包括你对待那些精神病犯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笑着偏了偏头，顶光在他的鼻梁旁投射出一段略显阴鸷的红光，“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但是蝙蝠侠，别给我用对小丑那种东西一样的‘隔离治疗’来侮辱我！”
“我不会杀了你，克拉克。”蝙蝠侠头盔下的目光闪了闪，然后深深地看向超人，“我理解正义究竟是什么，也绝不会用你的手段来对付你。”
“我的手段？我的手段？！”他踢翻椅子向蝙蝠侠挥拳冲了过去，但他的手最终只是狠狠撞在了监狱高强度的石英玻璃上，被关押在红太阳房中的超人也只不过算得上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普通人罢了。监测到超人体内急剧波动的激素，透明囚室上方的仪器立刻尖锐地嗡鸣起来，闪烁着红光的设计孔在一瞬间就瞄准了他。
蝙蝠侠对上方的监控打了个手势，“解除警报。”
“我建造了一个更好的地球！”超人对那些致命的威胁置若罔闻，而他的攻击甚至没有对方形监狱的边框造成一丝一毫的撼动。
“长官”，耳机里警卫迟疑了一下，他被命令保护蝙蝠侠安全为第一优先等级，“这无疑是极具危险的……”
仪器依旧在预备发射，“我说解除警报！”
“没有暴力！没有战争！没有痛苦！而你，你们，永远也无法做到！”
“够了！”蝙蝠侠再也忍无可忍，他猛地甩开披风，竭尽全力压低怒吼，“你情愿毁掉整个亚特兰蒂斯来展现你的武力，然后呢？看看你对绿灯军团的所作所为吧，和在宇宙中臭名昭著的塞尼斯托合作，然后杀死甘瑟和莫戈，屠杀大半个军团？”
“看看你所走过的路吧，克拉克，然后你在回答我这是你消除的暴力，战争，痛苦！因为你把自己变成了那个暴力本身！”
“那是因为你！”卡尔瞪视着他，“就是因为你的阻碍才会这让这场战争愈演愈烈！”
“四年来……战争从未停歇”，他苦涩地说道，过去正义联盟成员并肩作战的回忆还历历在目，而如今他望着相隔在囚笼内外的同伴，感觉腥甜的血液在喉咙蔓延，“现在争辩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从市民手上夺走了他们相互伤害的武器，同时也夺走了他们的自由。”
卡尔愤怒地看向自己的手掌，这种被囚禁的无力感让他感觉耻辱，“你在把生命和自由来衡量？”
他曾经到过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由此他得知了这一件事情，这个世界需要改变。小丑，还有露易丝的死时刻警醒他，他们所生活在一个被享乐主义与混乱所腐化了的世界，一个灰色的，缺乏法律执行野性难训的世界。
人们称赞过超人过去的决定，于是他想他应该带来秩序，安定，正义，让这些赞誉配得上自己的作为，可是遭到的确实他过去同伴的反抗，驱逐。
他被打上了独5裁者的称号，被夺走了他呕心沥血建造出的一切……明明是过去的统治者在残害这一切——而他改善了它。卡尔是如此地愤怒，他难道要看着地球像他的母星一样自取灭亡？
“没人有资格替他们做出决定，即使是你，克拉克。”
“我难道做错了？”超人讥讽地笑了，他垂下手，不再试图通过玻璃来激怒对面的人，“放任小丑……伯德的那个投票进行，然后牺牲玛莎的命来换取一时的安全？这可是你会干的事情——我有时候会怀疑你才不是人类——用亲近的人的性命，或者千万人的死亡来换取你对底线的坚持？蝙蝠侠，你还有心吗？”
“这是你失败的原因，你不信任他们，恐惧人们的自由意志，而伯德抓住了这一点。”蝙蝠侠几乎不为所动，监狱里安静得甚至可以听得到排气扇发动的声音，他用惊人的意志迅速控制了情绪，就好像刚刚愤怒的咆哮从未存在过一样，“事实上正义联盟的宣传，不……人们对你过去的信任依旧存在。”
“他们把票投在了你的身上，克拉克。”他轻声说。
“你说什么？”
“三百万以上的市民选择等待超人的救援，三百万选择牺牲少数人来拯救城市”，他打开臂铠上的显示仪，最后波浪形的数据定格在炸弹起爆的前2分钟，“还有将近五百万人选择弃权，但是第一选项的市民要多出一千优胜。”
“但是这不可能，你已经——”
“没错，而你却选择找到小丑对峙，怀疑市民……也就是你自己。”
“这证明你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恶行是错误的，超人，你欺瞒了对你寄托信任的人们，你不该否认这一点。”
“人们只需要得到结果，只需要一半的真相……布鲁斯，我做到了啊。”
他们只要知道坏人得到了惩处，不需要知道举报者被报复。他们不需要恐慌、和太多的选择权，否则事态就会愈演愈烈。他早就明白，永远不要懦弱到把选择权全部交给多数的人去做抉择，把专业的东西交给不专业的人的后果是可怕的，他们只会肤浅地选择他们的层面上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看不到埋伏在诱惑后面的危机。
“你错了，他们需要的是引导，过去我们曾那样干过。但是我们要做的从来都不是蒙骗民众。”
超人没有回答，他像是出了神一般地视线穿过蝙蝠侠，望向远处。于是空间里充斥着一片更严酷，难捱的沉默。
最终还是蝙蝠侠率先开口。
“听我说，克拉克，我很抱歉小丑对你所做的事，你失去了太多太多，这世上没人应该承受如此之重……但是我的朋友，我所认识的那个超人一定理解，杀死他是错误的。”
铠甲下钢蓝的眼睛上已经布满血丝，世界几乎无法承受正义联盟统治体系一瞬间的崩塌，庆幸，惊恐，还有犯罪者们的狂欢。
太多的事情需要蝙蝠侠恐惧的震慑，需要布鲁斯油滑的手段，但是此刻他多么想抛弃责任留在这里，抓住他过去友人幡然醒悟的可能。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杀了他的”，超人缓缓开口，在他不可动摇的视线里，蝙蝠侠的目光也暗了下来。
通讯器不停地震动，是提姆发来的消息，催促他别忘了晚上的发布会。布鲁斯自嘲一般地摇摇头，开始拷贝记录下来的谈话和超人体征资料。
“我知道我究竟错在了哪里。”
“我是错在了没有对我的朋友们设防，事实上，这才是我的失败……杰瑞·伊里夫他们是你安插的？”
“哦，不是”，布鲁斯耸了耸肩。他受过伤的肩膀还能如此灵活真的需要感谢外骨骼，“我确实疏忽了，那个是卢瑟的伎俩。”
他决定换个话题，“外面怎么样了？”
“辛迪加已经被羁押，诸事安定。”
“你在说谎。”超人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那个装在铠甲中的人给看穿，“你拉拢的那些合作者的条件是什么？一个政权垮台了，又有多少人想要从里面分羹，对他们的那些丑恶嘴脸我再了解不过。”
蝙蝠侠已经放弃关注超人所说的话，他处理好剩余的文件，顺便替下一轮的看守交接完了程序，尖尖的手套在机械键盘上敲击，“这不是你应该了解的事。”
“布鲁斯！”
“超人”，蝙蝠侠转过身，间歇性断骨的并发症开始发作，但是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声音温和，“我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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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爱莎……”半晌，超人最终还是吐出了这个名字，“她现在在哪？”
“她在威格拉夫监狱。”这次他回答得干脆。
“你们把她关在那个地方！”卡尔难以理解的睁大眼，“她的伤在那个监狱根本就……”
“我很遗憾，克拉克。但正同你所说的一样，爱莎·伯德擅自行动，甚至有和小丑融合的可能，她的风险评估很高，隔离已经是目前为止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你的正义？”超人惨笑了一下，他感到疲惫，他被人不断劝诫，他应当行走在正义的路上，行走在正确的路上……他放弃了自己作为人了权利和情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符号一个政权，他妄图做到一切，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而这高昂的代价令人难以承受。
“正义……”男人摇头，“克拉克，哪怕是正义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超人勉强笑了一下
“布鲁斯，我恨你的诡计，它改变了我们的道路，总有一天……当你发现你的拳头，你的金钱，它们再也挽救不了局面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那就让这一天到来吧，我会与之战斗，直到你说的那一刻来临。”他走向上升通往地面的电梯，脚步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你知道我同样痛恨你的。”
“布鲁斯。”在电梯门即将阖上的前一刻卡尔忽然问道，声音干涩。他曾经发誓舍弃的一部分在这一刻醒来，他知道他需要问出口，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
于是旧日的克拉克肯特挣扎着带着过去的情感咆哮——他想要开口，悲伤，恐惧，惶然……这些情绪横跨了数年的时光击中他的躯体。
“我们还是朋友吗？”
于是超人看见那双永远锐利的，凝聚着攻击性与探究意志的钢色眼睛变得动摇，他也许想要说什么，带着罕见迷茫。
“也许……”
厚重的铁门最终垂在他们的面前，余下的声音也被隔绝，任凭他作何努力，如今沐浴在红太阳中的他都再也听不到。
本章状态很差，感谢银河速逃星的改进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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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何为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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