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世界也照常笼罩在阴影里
盛大的博览会所带来的欢庆余温尚未在金亚珀城的街巷中完全散去，联盟的政治中心却已笼罩在一层新的、更加凝重肃穆的氛围之中。象征联盟最高权力与决策的联席元老会召开在即，来自各成员邦国、战神殿、圣骑士团及主要军队系统的代表们已陆续抵达那座宏伟庄严的白色议事堂。高耸的拱门下，身着各异服饰、佩戴不同徽记的使者们面色严肃，彼此间低声交谈，每一个眼神交换都可能蕴含着复杂的政治信号，空气中弥漫着无形却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其中，《拉脱□□亚法案》的最终表决，成为了会前最引人瞩目的焦点。在托尼·斯塔克、马特·默多克及其盟友阵营不懈的游说与努力下，该法案凭借其所能带来的能源稳定、尖端技术共享与漫长边境线安宁的切实前景，获得了相当数量议员的公开或默许支持，推进过程看似异常顺利。甚至连拉脱□□亚的使者们也罕见地出席了预备会议，简短却逻辑清晰、直指核心利益的发言，也似乎预示着一切正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来之不易的政治进展，却如同一把双刃剑，意外地助长了军方内部主战派的呼声。
在军方总部一间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战略室内，罗斯将军正站在一幅巨大的、魔力流转的军事地图前，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帝国与联盟之间那条漫长而从未真正平静过的边境线。
“法案的顺利推进，恰好解决了我们最后的顾虑！”罗斯的声音斩钉截铁，房间里几位同样身着笔挺军装、肩章闪耀的高级将领肃立聆听，“看吧！我们现在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技术资源的优势，内部政局的稳定，甚至兽潮和虚空侵蚀问题，也因为和拉脱□□亚的合作而见到了解决的曙光。”
他猛地转身，一拳重重砸在地图上帝国的核心疆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我们的老对手帝国呢？他们正在经历昆仑分裂带来的内耗。而内部斗争越是激烈，统治阶层就越倾向于通过对外战争来转移矛盾，如今我们马上要将掌握着帝国古老魔法奥秘的拉脱□□亚正式纳入联盟体系，帝国内部的强硬派、那些战争祭司，绝不会坐视不管！难道我们要等到他们完成内部整合，或者更糟，被他们抢先发动突袭吗？到那时就太晚了！”
另一位以强硬著称的鹰派将领立刻出声附和，语气激昂：“不错，现在的所谓‘和平进展’不过是假相罢了。帝国如今内部教团倾轧、皇子争位，正是其力量最分散、最脆弱的时候！我们应当立刻以‘边境受到魔法污染侵袭’或‘追捕叛国者菲斯克同党’为名，向边境增派精锐，施加最大压力！甚至……主动寻求决战，一劳永逸！”
他们的理由听起来并非全无依据与逻辑。至少在元老会正式开始前，用来确定核心议事方向的几次高层合议上，“宣战”与“维和”已成为最常被提起、也最能引发激烈争吵的议题。
在那间铺设着厚重橡木长桌的机密议事厅内，空气从一早开始就充满了硝烟味儿。长桌一侧，是以托尼·斯塔克、毁灭、圣骑士团代表史蒂夫·罗杰斯为核心的“联合派”；另一侧，则是以罗斯将军为首的“主战派”军方高层。会议的主题原本尚在探讨拉脱□□亚进一步融入联盟的具体步骤，但很快便滑向了尖锐对立的争吵。
“至尊法师的失踪，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罗斯将军声音洪亮，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的帝国情报资料上。“帝国的心脏现在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守护者！内部各个教团、皇子派系乱成一团，这正是我们的最佳时机！我们终于有机会集中力量，给予其致命一击，彻底消除这个千年威胁！否则等他们缓过气来，或者选出新的至尊法师，联盟仍将永无宁日！”
“将军！你的眼睛难道只看得见边境线另一边的敌人，却看不见我们头顶的威胁吗？”托尼·斯塔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他面前悬浮着数块显示着异常能量数据的魔法水晶，“我再说一次，来自虚空的能量波动正在不断增强，边境曾经打开裂隙的地方极不稳定。那后面是什么？是更多的兽潮？还是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的毁灭力量？我们和帝国现在可以说是坐在同一条船上！您在打仗的时候，敌人的魔法炮弹即将落下，您难道会为了船舱里能宽敞点，先把您的副官罗迪上校一脚踹下海吗？”
坐在罗斯侧后方的罗迪上校忍不住出声：“嘿！”
“抱歉，伙计，”托尼耸耸肩，“我只是觉得，真会这么干的人，恐怕得上军事法庭。”
毁灭紧接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语气带着特有的傲慢与漠然：“罗斯将军的勇气确实令人钦佩，但与之匹配的智慧却着实令人担忧。你对帝国真正的底蕴一无所知。数千年的魔法积累，即便暂时失去至尊法师，它反扑的力量，也足以将边境线变成吞噬无数生命的绞肉场。而你们所渴望的战争，只会极大地削弱你们应对虚空威胁的能力，愚蠢至极。”
史蒂夫试图缓和气氛，语气温和却立场坚定：“罗斯将军，我理解您对联盟安全的担忧。但主动发动战争，尤其是趁人之危，这违背了我们立国的基石。我们应该寻求沟通，至少弄清楚帝国目前的状况和意图。”
“沟通？意图？”一位鹰派将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罗杰斯队长，您未免太过天真了！和帝国讲道理？他们的法典第一章开篇就是神战！至于斯塔克公爵和杜姆公爵所说的虚空威胁——谁知道那些警报是不是帝国的烟雾弹？甚至至尊法师的失踪也可能是他们自己玩火**，凭什么要我们一起去扛？”
“因为如果那灾难真的降临，它可不会区分你是高喊‘光明在上’还是‘战神保佑’！”托尼提高了音量，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等到裂隙真的扩张，怪物蜂拥而出的时候，你指望你的水晶武器和炼金魔像能单独挡住它们吗？我们需要帝国那些关于空间和维度的古老知识！我们需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联合？和谁联合？和那些视我们为异端、几百年来一直想把我们彻底抹去的教团牧师？”罗斯将军反唇相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屑，“斯塔克，你的武器也许很先进，但你对政治和人性的认知还停留在童话阶段！我们和帝国之间，从来就是零和博弈！只有彻底击败他们，联盟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和统一，才能集中全部资源去应对你所说的任何危机。统一，才是最强的力量！”
“您对战争的认知也停留在童话阶段吗？如何保证战争一定会胜利？胜利需要联盟付出多少生命和资源？”托尼毫不退让，“胜利后怎么保证能顺利整合一个充满仇恨的帝国？这风险远比建立合作关系要大得多！”
罗斯将军最后拂袖而起，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既然诸位执意要将联盟的安全寄托于敌人的善意和虚无缥缈的‘虚空威胁’上，那我们就只能在元老会的投票上见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众人一眼，带着一众军方人员率先离开了气氛压抑的议事厅。
托尼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低声抱怨：“这帮人的脑子是黑曜石做的吗？”
毁灭的语气依旧冰冷：“意料之中。准备好迎接在元老会上的真正博弈吧，斯塔克。至少有一点他说对了，政治比武器更致命。”
史蒂夫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坚定的决心：“我们不能放弃。必须在元老会召开之前，找到足够有力的方法，阻止他们将联盟拖入战争的深渊。”
双方的博弈从此陷入了僵局。激烈的争吵持续了数轮，每一次都更加针锋相对，不欢而散。
而军方率先抛开了无休止的争吵，转而采取了进一步行动。再一次合议会时，罗斯将军站在巨大的联盟刀剑徽章之下，身后是数名表情冷硬的军方高层。他面前悬浮着一份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兽皮卷轴。
“诸位尊敬的议员，”罗斯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肃穆的会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过去的混乱已经证明，不受约束的个体力量，尤其是破坏性极大的炼金术，是对联盟安全与稳定的巨大威胁！从索科维亚事件开始，联盟就面临着日益严重的炼金术滥用的威胁，菲斯克事件、手合会的肆虐、乃至街头层出不穷的炼金犯罪，根源就在于缺乏有效的监管与统筹！”
他手一挥，草案上的关键条款被加粗放大，呈现在所有与会者面前：
“《索科维亚协议》旨在彻底终结这一乱象！它规定，任何在联盟境内施展炼金术的个体，必须在军方设立的‘特殊人才管理处’进行强制登记，详细报备其能力来源、强度及所有炼金配方。登记后，炼金师将自动纳入军方预备役体系，接受军方制定的训练大纲、纪律约束，并根据其能力等级领取相应津贴。”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同时，在国家安全或军方认定必要时，所有登记在册的炼金术师有义务响应征召，服从军事命令，参与行动。任何拒绝登记、或登记后拒绝服从命令者，将被视为非法炼金师，联盟执法部门及军方有权对其进行无条件拘捕与审判！”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议员面露忧色，但更多人的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罗斯环视全场，抛出了最关键的利益诱饵：“诸位，这不仅仅是关于安全，更是关于秩序与效率！想象一下，将那些散漫不羁、甚至危险的力量整合起来，由最专业的军事头脑进行指挥，将其用于保卫边境、开拓资源、甚至……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冲突！这将是联盟力量的一次质的飞跃！而所有支持此协议的家族与团体，都将在随之而来的军事进程中，获得优先的合作与利润分配权！”
巨大的利益前景与对恐惧的恐惧，最终压倒了少数派的质疑。经过一番不算激烈的辩论，议会最终通过了这项法案，并同意提交元老会审议生效。
消息传出，在炼金师群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许多未在神盾注册的炼金师感到愤怒与恐惧，他们认为这无异于卖身契，将自己变成了军方的财产和武器。然而，更多的年轻炼金师，尤其是那些出身平凡、渴望获得认可、资源或是名声的人，却在军方的宣传和现实压力下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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