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都沉浸在关于那场盛大烟花秀的余波里。
走廊上、礼堂里，学生们兴奋地比划着、争论着，直到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雪花降临，走廊的墙壁上也挂起冬青花环，圣诞假期的临近才终于转移了大家兴奋的焦点。
妮娅推开寝室门，带着一身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直直瘫倒在床上。
“累死我了，对了，圣诞你会回去的吧，库拉让我来告诉你如果不回去的话记得找她签字留校申请表。”
我点点头，思绪飘到两天前母亲寄来的那封信上：
亲爱的塞西莉娅：
圣诞假期时我将举办一场宴会，届时将公布你与诺特先生的婚约。礼服我已经给你做好了几套，到时候你可以和诺特商量。
期待你的归来。
艾瑟尔
我没太在意，毕竟我们一直的准备都是在这个圣诞举行订婚宴，不过只是从布莱克换成了诺特。
“当然会回去。”我回应妮娅，“还有，记得来参加宴会。”
“你们家要办宴会？”
她立刻支起半个身子，蓝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订婚宴吗？”
“嗯哼。”
“好吧，”她重新躺回去，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感慨又或是惆怅，“邀请函一定要先寄给我哦。唉，感觉身边好多人都在迈出这一步了呢。”
我看着面前手忙脚乱、几乎要把自己塞进行李箱的妮娅，无奈地摇摇头。
“让你昨天不听我的早些收拾好。”
“哎呀，好了好了，现在也不迟嘛！”她终于扣上了箱子搭扣，拽起行李，“我们快走吧，别错过了好车厢！”
休息室里尤金也早已收拾完在等我们，我看见希瑟也在他的身边。
我走过去冲他们偏了下头，“走吧。”
得益于我们的早到，我们很快在列车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空车厢。
我和妮娅坐在一侧，尤金和希瑟自然地坐在了对面。
妮娅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假期的宏伟计划。
而就在这时，车厢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推开了。
“啧。”
波特那张写满“晦气”的脸出现在门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紧跟在他身后的莱姆斯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劝阻了一句。
波特烦躁地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悻悻地闭了嘴。
不过妮娅可忍不了。
波特正要反唇相讥，西里斯却从他身后一步踏前，不动声色地拍了下他的肩。
波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还是往旁边让了让，把门口的位置完全让给了西里斯。
他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双眼扫视了一圈车厢，目光在掠过希瑟时，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转瞬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最终，他的视线重新落定在我脸上，嘴角勾起一个说不上是笑还是什么的表情。
“下午好。”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车厢里有些凝滞的空气。
妮娅气鼓鼓地正要再次发作，我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
“下午好，”我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迎向他，“不过，如你所见，这里可没那么多空位置了。”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目光似乎在我脸上多停留了半秒，然后便干脆利落地退后一步，“那我们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反手“砰”地一声拉上了车厢门，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嘈杂和他们离去的身影。
“神经病！”妮娅冲着关上的门板气呼呼地骂了一句，然后不满地转向我，“莉娅你还护着他！”
“我可没有，”我松开她的手，淡淡地说，“刚才‘啧’出声的可是波特。”
“切！”她撇撇嘴，目光扫过对面，正好捕捉到尤金脸上同样毫不掩饰的不爽，“你看，我们都看不惯他们那副德行！”
我看向尤金，他耸了耸肩，摊开手，做了个无奈又嫌恶的表情，没有接话。
“那也没办法，”我靠回椅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雪景，“他是进了格兰芬多，又不是彻底改了姓，割断了血缘。以后在那些不得不露面的场合，总会再见的。”
她的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提醒，“也就仅限于学校里和一些避不开的正式场合罢了，那些宴会他可好久没有出现了不是吗？”
我顿了一下，眨了眨眼，承认道：“倒也是。”
妮娅大概还想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一下，车厢门却又一次被推开。
这次是雷尔，他身后跟着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巴蒂。
“啊，塞西，还有妮娅和尤金，下午好。”
妮娅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亮，趁机凑到我耳边，用气音飞快地说：“看看看看！这就是差别！天壤之别！”
雷尔有些莫名地看着我们的小动作，但还是礼貌地说：“那我们先去……”
“哎呀，别走啊！”妮娅连忙叫住他，脸上瞬间换上热情的笑容，朝着雷尔问道，“我听人说，你下学期想去竞选找球手的位置？”
雷尔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想去试试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当然行啦！”妮娅立刻给予肯定，虽然她马上又俏皮地补充道，“虽然我也没见过你打魁地奇啦，但反正下学期卡罗就七年级了，训练和比赛肯定顾不过来，你去正好顶上！”
巴蒂在一旁抱着胳膊，带着他那特有的、混合着促狭和真诚的笑容接话，“他可是厉害得很呢！对吧塞西？”
“嗯哼，”我给了雷尔一个肯定的眼神，语气带着鼓励，“不用担心，雷尔，你可以的。”
他们离开后，妮娅立刻又凑到我身边，这回目标明确地朝着希瑟的方向挤眉弄眼，无声地用夸张的口型比划着什么。
尤金一脸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喂喂，你们两个又在悄摸摸打什么哑谜呢？”
“哎呀，没什么没什么！”她立刻坐直身体，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尤金，说到假期，到时候的宴会你要来吗？”
“今年你们家要办？”
“不是我，”妮娅手指朝我一点，“是莉娅家啦！很重要的宴会哦！”
他转向我前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沉默的希瑟。
“那当然要去，除非塞西不打算邀请我这位忠实的朋友。”
“你这么说，”我故意沉吟了一下，学着妮娅的促狭语气，“好像确实到时候邀请的人太多了，席位有点紧张呢。”
“不是吧塞西！”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么都跟妮娅学坏了！”
“什么叫学坏！”妮娅立刻反驳，得意洋洋地挽住我的胳膊，“明明是有意思多了！莉娅你说是不是？”
“当然，”我含着笑，目光扫过尤金，最终落在妮娅脸上，“妮娅说得对。”
就在我带着笑意转回头，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对面时，意外地捕捉到希瑟的目光正落在我脸上。更让我意外的是，他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竟也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却清晰地落入了我的眼中。
没过多久妮娅就拉着我说要去买点吃的，而就在车厢外，我们碰见了莉莉。
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妮娅，塞西，好巧。”
妮娅立马热情地接上，“是啊莉莉，你也出来买吃的吗？”
“是的。”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对了，莉莉，你和莱德很熟吗？”
“凯撒吗？”她想了想，“其实也还好啦，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在讨论学习上的问题，魔药或者魔咒什么的。”
“哦，”妮娅拉长了声音，带着点八卦的意味，“我听说他人超好，特别绅士，唯一的缺点就是总跟那个诺兰混在一起。”
莉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斟酌着措辞，“啊，绅士吗，某种程度上算是吧。不过，他这个人，特别……嗯，该怎么说呢，善良？唯一和名字相似的大概就是他有些时候真的很有坚持。”
妮娅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形容？”
“你刚才不是提到诺兰吗？”莉莉解释道，“其实学院里愿意和诺兰走得近的人很少很少，原因你也知道，他脾气冲，说话也不怎么注意，很容易得罪人。”
而后她的语气里又带着点无奈和佩服交织的复杂，“但凯撒不一样，他似乎坚定地认为诺兰只是不善于表达，或者内心其实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想，所以他总是很自然地接纳诺兰，和他一起行动，甚至在他惹麻烦后试图帮他解释。每天都像，嗯，某种坚持。”
听完她的描述，妮娅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那真是很善良，很有坚持了。”
后面买完东西后我们就分开了。
回到车厢后，就在妮娅和尤金又不停吵闹中，很快就到站了。
我们纷纷起身拿取行李架上的箱子，我刚伸出手，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一步握住了我的行李箱提手，希瑟·。
“我来拿吧。”
我抬眼看向他，没有在这种小事上推拒的打算，便松开了手，“谢谢。”
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利落地将我的行李箱稳稳提起，然后率先朝车厢外走去。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拖泥带水的效率感。
妮娅见此情形，立刻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低语，“嗯，不错嘛，有点眼力见。”
我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低声笑斥，“话多。”
站台上寒气逼人，混杂着各种气息。妮娅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等待的扎比尼夫妇，立刻像归巢的小鸟般欢快地向挥手道别，雀跃地奔向她的父母。
尤金也很快找到了来接他的家人，朝我们挥手告别，身影消失在涌动的人潮中。
转眼间，喧嚣的站台上，只剩下我和希瑟两人。
他一直沉默地帮我提着那个沉重的行李箱，步履平稳地穿过人群，直到看见了艾比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箱子。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站台上明亮的灯光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但那双雾凇般的眼睛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圣诞见。”我对他说道，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依然清晰。
“圣诞见。”他简洁地回应，没有多余的寒暄。转身后，他的身影很快汇入离去的人流，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移形换影的扭曲感瞬间包裹了我。在熟悉的挤压感降临前的最后一刹那，风中隐约飘来了不远处巴蒂那带着惯有调侃语调的声音，似乎是对雷尔说的。
“看来我们被无人在意呢，真可怜。”
紧接着是雷尔温和但略显无奈的，“别这么说，巴蒂。”
随后巴蒂轻快的笑声隐约传来，“开个玩笑而已嘛！”
然后，世界在扭曲中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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