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黑着。
徐无虑正梦见自己成了坐拥天下美男和药材帝国的女王,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就被一阵轻柔却极其执着的敲门声给硬生生拽回现实。
“无虑,该起身了。”
是温师兄的嗓音。
但此刻听在徐无虑耳朵里,简直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可怕!什么温润如玉,分明是地狱来的魔鬼低语!
“唔……别吵……”
把脑袋死死埋进枕头里,企图屏蔽外界干扰,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刷起弹幕:
“救命!天都没亮啊师兄!公鸡都还没上班呢!你这是非法用工!”
“让我睡!让我死在这张床上吧!我和我的床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穿越了居然还要早起!这什么人间疾苦!说好的古代生活节奏慢呢?骗鬼啊!”
门外,温知著的声音依旧耐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无虑,再不起来,药田里的露水就要散了,错过了最佳时辰,师父他老人家……”
师父!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散了徐无虑所有的瞌睡虫!
她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身体已经本能地开始行动。结果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回去。
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堪比鸟窝的头发,她双眼无神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一片,离天亮估计还有十万八千里。
“起了……师兄,我起了……”她有气无力地朝着门外嚎了一嗓子。
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晃晃悠悠地爬下床,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被子还眷恋地缠着她的腿,她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
“床……我的床……我好想你……”她抱着冰冷的床柱,蹭了蹭,一脸的生无可恋,感觉身体被掏空,下一秒就能靠着柱子重新睡过去。
救命,为什么穿越了都逃不过早起的命运!这悲催的“早八”人设是焊死在她身上了吗?!
刚下完雨的清晨还带着微微凉意,徐无虑脚一沾地,就被地面传来的凉气激得打了个小喷嚏。
“阿嚏!”
门外立刻传来温知著关切的声音:“无虑?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师兄去给你煮碗驱寒汤?”
“不用不用!”徐无虑赶紧提高音量,鼻音囔囔地回绝,“师兄我没事!就是……就是刚下地有点凉!我马上穿好衣服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凭着脑子里那点原主的记忆,像个盲人摸象似的,晃晃悠悠摸到了墙角那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衣柜前。
“吱呀”一声拉开柜门,里面叠放着几套灰扑扑但干净的古代衣裤。徐无虑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套,抖开一看。
平静的表情瞬间裂开,瞳孔地震!
等等!这玩意儿……怎么穿来着?!
她拎着那件交领的上衣,翻来覆去地看,脑子里原主穿衣服的记忆像被打了马赛克,模糊得要命!她一个天天T恤牛仔裤、顶多套个卫衣的现代懒癌,哪里搞得清楚这些带子该往哪儿系,哪片布该压在哪片布上面?!
“救命……我以为穿越最大难题是生存,没想到第一关是穿衣服?!”她捏着那件上衣,欲哭无泪,“这比系安全带难多了好吗!而且我连汉服都没穿过几次啊喂!”
这还不算完!她的目光绝望地移向梳妆台上那把木梳。
还有头发!这一头及腰的长发!古代发型怎么搞?!她平时扎个马尾都能歪到天上去!
双重打击之下,徐无虑心态有点崩,抱着那堆衣服,压低声音开始疯狂输出吐槽:“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玩我!给个使用说明书行不行!这穿越大礼包内容不全啊!差评!我要投诉……”
许是太激动,她一个没控制住,最后那句“投诉”声音稍微大了点。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温知著带着明显疑惑和担忧的温柔询问:“无虑?你方才……在说什么?什么……投诉?”
徐无虑:“!!!”
完蛋!嘴瓢了!
她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飞速旋转,赶紧找补:“啊?没、没什么!我说……我说这衣服……有点……有点难抖!对!料子太好了,抖不开!哈哈,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在清晨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心虚。
此刻她万分怀念现代那便利至极的衣服裤子。
看着手里这堆布料,徐无虑叹口气,总不能真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出去上演“野人归来”吧?所以,今天这衣服,就是裹成木乃伊她也得给它套上!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艰难的“古代服饰研究与实践”。
抓起木梳,对着铜镜就开始跟自己的长发搏斗。头发打结打得像经历过世界大战,梳子卡在半路进退两难,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梳通,怎么扎又成了难题。
她试图回忆原主的手法,结果手一抖,挽出来的发髻歪歪扭扭。旁边有一小盒闻起来香香的、油膏似的东西,她抠了一点抹在碎发上,但手滑抹多了,额前几缕头发顿时油光水滑地贴在脑门上,显得脸更圆。
好不容易梳完头发,然后还要洗脸。徐无虑对古代房间摆设着实不熟,原主记忆也时灵时不灵的。她像个无头苍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在角落架子上找到盛水的陶罐和布巾。
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开始灵魂拷问:“牙刷呢?这个时代有牙膏吗?就算没有,盐总有吧?放在哪儿啊?!”
最后实在没找到,只能绝望地用手指沾了点清水,在牙齿上象征性地搓了搓,悲愤地感叹:“这口腔卫生水平,迟早要得牙周炎!”
一番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的操作后,徐无虑终于勉强把自己“组装”好了。
她对着模糊的铜镜看了一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交领系得一高一低,衣带扭成了麻花,裙摆似乎也没拉扯平整。最绝的是那个发型,歪髻松散,油亮的碎发紧贴头皮,还有几根不屈不挠的呆毛倔强地翘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被暴风雨摧残过,又顽强地爬起来,但没完全爬起来的模样。
“……”徐无虑无语地捂住脸,“算了,就这样吧,毁灭吧,赶紧的。”
偏偏这时,门外温知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急切:“无虑,时辰真的不早,再不去药田就···”
“来了来了!这就来!”徐无虑心如死灰,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悲愤地、视死如归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清晨微凉带着草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同时扑入眼帘的,是门外那道清隽如修竹的身影。
温知著显然已经收拾停当,一身月白衣袍纤尘不染,衬得他面如冠玉。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清爽利落,像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仙君,连衣角的褶皱都透着规整。
他与顶着一头乱毛、衣衫不整、眼神呆滞、脸上还带着点没擦干水痕的徐无虑,形成了惨烈到令人发指的对比。
温知著显然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温润的眸子瞬间睁大,目光在徐无虑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圈。
他的嘴角先是微妙地抽搐一下,似乎很想努力维持住温和的表情。但当他看到徐无虑额前那几缕格外闪亮的“油头”,和那个倔强翘起的呆毛时,那完美的表情管理终于宣告失败。
他的脸颊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俊脸微微扭曲,最终——
“噗嗤……”
一声清晰的、带着气音的笑声,从他好看的唇间溢出来。
紧接着,这笑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再也忍不住,侧过身,肩膀微微耸动,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清越悦耳,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徐无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弯腰的师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穿越,还能不能好了?!
“不许笑!师兄你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是时尚!你不懂!”
徐无虑看着笑得肩膀直抖的温知著,脸蛋“唰”地一下红成了熟透的番茄,又羞又恼,脚一跺,差点原地起飞。
温知著闻言,努力想绷住脸,嘴角却像装了弹簧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连眼睛里都漾满藏不住的笑意。他轻咳两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经一点:“好,好,师兄不笑,没笑……”
可他那个明显在拼命忍笑的调调,还有那疯狂上扬的嘴角,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无虑更气了,感觉自己作为现代人的尊严受到严重挑战,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抖:“你明明就在笑!你都没停过!你……你欺负人!我跟你拼了!” 她作势就要扑过去,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眼看小家伙真要炸毛,温知著见好就收,赶紧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愈发轻柔,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是师兄不对,师兄错了。”
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那只还在指控他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皮肤,成功让她动作一顿。
“师兄知道,我们小虑儿平日里最不耐烦这些梳妆打扮的琐事了,”他语气里带着纵容,目光落在她那个岌岌可危的歪髻上,笑意又深几分,“这样吧,若是信得过师兄,就让师兄帮你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可好?”
徐无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柔提议搞得一愣,脸上热度还没退,心跳又有点不争气地加速。闻着他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清淡药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专注眼神,刚才那点羞愤不知不觉就散了。
哼,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就、就勉强让你试试吧!
她嘴上没说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别别扭扭地转了过去,把那个惨不忍睹的后脑勺留给了他。
温知著见她虽然别别扭扭,但还是乖乖转身,眼底的笑意更深,像落满细碎的星光。他声音放得愈发轻柔,像是怕吓跑这只快要炸毛的小猫。
“小虑儿,去把你妆台第一个抽屉里的桃木梳,和那个白瓷小盒里的头油拿过来,好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想照看,便把铜镜也一并拿来。旁边那个小藤匣里,应该还有几条发绳和几朵素绢花。”
徐无虑“哦”了一声,依言转身进屋。心里还嘀咕着这古代梳头真是麻烦,步骤堪比她做实验。可当她按照指示,准确无误地从第一个抽屉摸到桃木梳时……
一个念头像条泥鳅,“呲溜”一下滑过她的脑海:
等等!师兄怎么对我……不对,是对原主房间里的东西摆放,熟悉得跟自己房间一样?!连头油放在哪个特定的小盒子里,发绳绢花在藤匣里都一清二楚?
这未免也太……细致入微了吧?就算是亲兄妹,也不一定记得这么门儿清啊?
她拿着东西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泛起一丝极其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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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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