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你没事吧?可是迷路了?”温润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关切。
白沐然浑身一哆嗦,像受惊的鸟,脖子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去。数步外站着个穿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清得像谪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像在逗弄受惊的小猫。
姑……姑娘?!白沐然感觉脑子像被塞进转得飞快的风扇,嗡嗡响得一片空白。他(她)呆呆望着男子那张能让天地失色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潭里的倒影,羞耻、慌乱,还有“这到底是什么鬼玩笑”的抓狂,像失控的野马撞上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男子见她只瞪着眼不说话,魂都像飞了,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熟稔的无奈:“怎么,还在恼哥哥?”
哥哥?白沐然心头咯噔一下——难怪觉得对方眉眼眼熟,原来和潭里的倒影一脉相承!可她脑子里半点关于“哥哥”的记忆都没有,只能压着翻涌的惊涛骇浪,模仿着少女的姿态垂下眼,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哥哥,我……我明白了。”
男子见她肯搭话,哪怕声音小、姿态僵,也松了口气,笑起来像春风化冰:“这样就好。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话音刚落,他背后突然展开一对巨大的羽翼——羽毛白得像雪,边缘绕着淡淡的金光,根根翎羽都透着劲儿,轻轻一振就带起清风。
“羽族……”尘封的记忆突然炸开。《灵韵山海》里的半神种族,天生带翼,血海劫难时躲在云端之城才幸存,却因人族转嫁怨恨、有心人挑拨,两族打了三千年的仗,直到羽族被赶进羽嘉森林深处,争斗才告一段落……白沐然彻底看呆了,嘴巴微张,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这哪是地球?分明是《灵韵山海》的世界!
男子见她这傻样,忍俊不禁地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宠溺:“还发呆?再耽搁,哥哥要受军法处置了。”
话音刚落,白沐然肩胛骨处突然痒起来,像有小虫子在爬,跟着一股热流涌上来,顺着骨头缝往四周散。她震惊地看着自己背后——一对雪白的羽翼缓缓展开,羽毛软得像云朵,却透着韧劲儿,扇动时带起的风裹着兰花香,和她的心思竟像连在一块儿,不用学就知道怎么控制。
没等她消化完这一切,男子已化作流光,往水域中央的浮空岛飞去。白沐然本能地扇动翅膀跟上,刚落在岛上,眼前的景象又让她心头一震——岛心广场挤满了人,六个千人方阵像钢铁丛林,甲胄反光连成一片冷海,连呼吸声都压得低低的,只有风卷着旗帜的哗啦声。那男子已站在一个方阵前,脸上没了温和,只剩军人的冷峻,甲胄在光下闪着寒芒。
这时,个银发如雪的老者,在一群月白袍人簇拥下走上高台。他一出现,广场瞬间静下来,连风吹草的声音都听得见。老者目光如电,扫过每个方阵、每个战士,声音像浸了水的铜钟,沉得能砸进人心里:“孩子们,你们都是灵韵大陆的勇士……”
白沐然的目光却被各族战士勾住:人族战士腰杆挺得笔直,手按在剑柄上;羽族战士的羽翼收在背后,羽毛轻轻颤动;妖族里有顶双角的壮汉,鳞甲闪着青芒;也有拖蓬松尾巴的少女,爪子悄悄抠着同伴的衣角——可不管是谁,送别的亲人都死死盯着方阵,眼里噙着泪,却咬着嘴唇不吭声,怕惊扰了这庄严又心碎的时刻。
不知怎的,她的眼睛也泛了红,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悲伤漫上来。台上的司空长老声音渐歇,最后沉声道:“各部候命,传送阵启动后分赴各镇!”
气氛稍松,男子转身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喉结滚了滚,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最后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力道轻得像怕碰碎她:“妹妹,哥哥要走了。往后照顾好自己,别再任性。”
白沐然盯着他,心里有千句话想问——我叫什么?你又叫什么?你要去哪?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可秘密像绳索捆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木讷地点头。
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向传送阵。符文亮起,刺眼的光裹住千人身影,转眼就消失了,只留下空气中飘着的灵石焦味,像烧糊的木头。直到光彻底散了,白沐然才觉出心疼——那句没说出口的“再见”,那个没送出的拥抱,怕是要成一辈子的缺憾。
人潮像退潮似的散去,高台上只剩司空长老。他望着散落的灵石碎末,一声长叹划破寂静:“这批精锐……是灵渡汀州最后一批筑基修士了。下次征召……该轮到炼气期了……”
话音刚落,长老身后的空气像墨汁兑水似的扭曲,一道黑影显形,沙哑的嗓音带着惊怒:“炼气期上战场?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长老没回头,声音疲惫又苍凉:“老朽岂能不知?可六座主城之外,全是怨灵的地盘!前线每天都在流血,每一分力量都关乎存亡!”
黑影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那……天外‘异客’的传言?”
长老终于转身,皱纹里都透着累:“确有此事,可上面说,他们最快也要半年后才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黑影突然凝实,成了个虬髯大汉,身穿暗色劲装,抱拳躬身:“司徒长老,何事急召?前线军备催得紧,属下分身乏术。”
长老捋着长须,眼里闪过决断:“张兵,从工坊抽人手,集中赶制炼气期的‘黄金’级装备!要快,权当留个后手。”
张兵眼睛猛地瞪大,虬髯都炸起来:“炼气期的黄金装备?现在筑基期的都供不上!”可看到长老深邃的眼神,他攥紧拳头,把反驳咽回去,沉声道:“属下领命!”话音未落,人已融入阴影,只剩一丝灵力波动。
广场彻底静了,长老抬头望着阴沉的夜空,一声悠长的叹息飘在风里:“尽人事……听天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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