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窗帘里透出微弱的亮光，温亦承沉浸看电视剧的心飘出了一点其它的东西。
“你该睡觉了。”温亦承说。
隋祈点头同意，然后进去洗漱。
温亦承看着外面的亮光，无意识地扣了扣自己的手掌。
即使作为一只不需要睡觉的鬼，温亦承还是对隋祈的作息感到吃惊。
“你想看吗，你想看我就在客厅一直放着。”
隋祈知道温亦承不睡觉，每天白天就在房子里当阿飘。
“不看了。”温亦承说。
一个人看总是少一点乐趣。
温亦承不看隋祈就把电脑关上躺床上睡觉。
屋子里归于寂静。
温亦承就躺在隋祈床旁边的地板，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身侧是隋祈均匀的呼吸。
隋祈的手搭在床侧，手指垂下。
温亦承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看着隋祈的手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一触即分，温亦承动作十分迅速，那炙热的触感针刺一样窜进手指，收回手后温亦承把手按在胸口，对那只碰过隋祈手指的手捏了又捏，眼睛睁大了看着天花板。
温亦承也不去客厅游荡了，就这么意识清醒地在地板上躺了一个白天，隋祈晚上醒来时差点把温亦承给踩了。
见隋祈醒了，温亦承也慌慌张张地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隋祈坐在床上打量着温亦承。
温亦承被隋祈看得很不自然，“你看什么？”
“你这件衣服我看烦了。”隋祈想起上辈子她给温亦承打扮的时候。
温亦承的衣服比她还要多了，每天隋祈指哪件他穿那件，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
现在温亦承已经顶着这套衣服太久了，隋祈看得有点疲倦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穿上新衣服又不吓人的办法。
“那我有什么办法？”温亦承扭捏地拽了拽衣服，小声叨叨：“难不成还能脱了？”
隋祈陷入沉思。
温亦承鬼魂的状态让隋祈少了很多乐趣，不过隋祈发现她竟然也很享受温亦承鬼魂的状态。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他，能触碰她，能和他交流。
不管温亦承认不认，隋祈自己觉得温亦承就是独属于她的。
就像上辈子一样。
但是温亦承能一直以鬼魂的状态存在吗？
隋祈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温亦承觉得隋祈盯着他不说话感觉心里毛毛的。
“那你脱了。”隋祈顺着他的话说。
温亦承立马抱住自己，矫情起来，“不要。”
虽然他们是包养的关系了，但是他没有记忆，这样太超出了。
“装货。”隋祈踢他。
上辈子她还让温亦承穿着围裙不穿衣服去炒菜呢。
光膀子算什么。
温亦承还坐在地上别扭，隋祈已经起床离开了。
然后别扭的温亦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拖出了客厅。
被拖走之前温亦承大喊，“又来！”
隋祈买的房子是复式的，她的房间在二楼，厨房在一楼，她到一楼喝水，也没注意温亦承跟没跟上来，谁知喝完水一转身温亦承就一脸惊慌地站在她面前了。
是的，她房子太大了，温亦承因为不能和隋祈离得太远所以搬来这个房子后这种被无形力量拖拽的事情已经发生很多遍了。
隋祈倒是很喜欢，只是温亦承不太习惯而已。
温亦承眨了眨眼朝隋祈笑了笑。
隋祈忽然发现温亦承的睫毛还挺长的。上辈子温亦承作为一只丧尸，脸上最突出的就是他那双青灰色的眼睛，隋祈只要看向温亦承的脸视线就会落在他的眼睛，还没关注过他的睫毛。
温亦承的长相就是那种活力十足的青春男大的样子，时不时还会没头没脑地笑，隋祈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鬼。
“笑什么？”他知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这么开心。
“不为什么，就笑一下也不行吗？”温亦承觉得隋祈有些不讲道理了。
不过她好像从不讲道理，收拾钟元德的时候温亦承就看出来了。
隋祈嗤笑一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行。”尾音拉长。
之后隋祈去哪温亦承屁颠屁颠就跟到哪。
然后发现隋祈打开电脑第一时间居然没有打开游戏。
稀奇啊。
温亦承凑近脑袋想去看隋祈的干什么，隋祈熟练地往旁边偏了偏头，让温亦承看到。
温亦承看着电脑上的“寺庙”“算命”还有“神婆” “鬼神”这些东西。
“封建迷信不可信啊。”温亦承摇摇头。
隋祈：“......”
隋祈侧目看着温亦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沉默着。
气氛突然安静，温亦承不明所以地转头看隋祈。
两人视线交汇，距离极近。
温亦承那张阳光明媚活力十足的脸带着一丝茫然，隋祈突兀地笑出了声，“你一只鬼说什么封建迷信不可信。”
温亦承刚才灿烂的面容僵住，转过头，认同隋祈的话，“是哦。”他一只鬼说什么封建迷信不可信。
不知道隋祈那句话刺激到他了，温亦承开始扣手，略显低落。
“你要干什么？”温亦承有预感隋祈看这些和他有关系。
“看看你还能不能活。”隋祈说。
这世界上不合常理的东西那么多，她都能从末世穿到这里，让一只鬼活过来说不定也可以呢？
活不过来至少找到能让鬼穿上新衣服的办法，她不想天天看温亦承只穿一套衣服，会腻。
温亦承眼睫颤了颤，他问隋祈，“你觉得我还能活吗？”
“不知道。”隋祈实话实说。
“唉。”温亦承唉声叹气。
“我这不是再找了吗？”隋祈瞥了温亦承一眼，“叹什么气？”
“总觉得不太靠谱。”温亦承看着隋祈浏览的网页，哪有人在网上找的。
隋祈专心在电脑上找，要是找不到就花点钱线下找。
至于温亦承的死因，找私家侦探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温亦承的尸体，运气一好温亦承的鬼魂往尸体上一躺说不定就活了呢。
电视不都这么演。
隋祈觉得很有道理。
“那你来？”隋祈捏温亦承的手背。
“还是你找吧。”温亦承摸了摸手背，手背的感觉像被小火苗弹了一下。
“那就闭嘴。”隋祈说。
“你好霸道哦。”温亦承噘嘴。
隋祈笑了，“还有更霸道的，你要试一下吗？”
温亦承一下子想到了之前隋祈箍着他脖子的时候，身体抖了抖，“倒也不用。”
隋祈在电脑上看了个大概，决定找个时间去问一下。
“今天出去吃。”隋祈伸了伸懒腰对温亦承说。
“你可算愿意出去了。”温亦承说。
隋祈现在连超市这么近的地方都不去了，想吃牛杂，关东煮烤肠就给骑手多打赏点钱让他买，反正也顺路，骑手也乐意。
难得出门，隋祈自己去超市买东西。
“这么多天都不出门，我还以为你死了。”曾庆英没好气地说。
“没事活着呢。”隋祈在她面前扭了扭表示很好。
“真是越来越能宅了，这么年轻，怎么死气沉沉的。”曾庆英嘟囔。
隋祈没接话，接过了曾庆英递过来的牛杂。
“回去给你吃。”隋祈旁若无人地和温亦承交流。
回去给温亦承吃主要是避免在大庭广众下表现物品消失术，到时候吓着别人就不好了。
隋祈突然发现自己的道德水平竟然提升了。
温亦承也懂，温顺点头。
曾庆英已经习惯了隋祈自言自语，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每次都孜孜不倦地让隋祈少跟你那只鬼说话。
这次也一样。
“她让我少跟你说话。”隋祈转头看温亦承。
“她说的对。”温亦承也觉得在外面隋祈还是少跟他搭话好，不然老被别人当成精神病。
曾庆英没眼看，索性又给隋祈加了一勺汤。
隋祈找了个高档餐厅，服务态度非常之好，对她自言自语的毛病视若无睹，真诚且周到地服务了她，食品味道也非常不错，隋祈一高兴就给人打赏，顺利荣升餐厅的贵宾客户。
“贵宾慢走。”餐厅的人甚至把她送到了门口。
隋祈仰头看了一眼餐厅的名字，记住你了。
小吃街有小吃街的味道，高档餐厅也有高档餐厅的味道。
回去隋祈还顺手买了杯奶茶。
即使隋祈习惯了在外面旁若无人地和他交流，但是他还没习惯。
温亦承觉得外面那些人看隋祈的眼神让他难受。
偏偏隋祈根本不在乎，弄得温亦承心里又酸又涩。
但是不习惯归不习惯，隋祈愿意在外面也和他说话其实温亦承是很感动的。
但是他又想到隋祈去上学的时候，大学里这么多人......
温亦承安静了许久。
“又哑巴了？”隋祈边喝奶茶边问。
温亦承在外面总是很少话，回到家里就叽叽喳喳，隋祈搞不懂，她都不在意，他一只别人看不见的鬼干嘛这么扭扭捏捏。
“没有啊。”温亦承说。
路过的人偶尔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隋祈，但那些人大多数都不会再见面，很快就会忘了。
可大学不一样。
“在外面还是和我少说话吧。”温亦承又开始叹气，两只手揣卫衣兜里。
隋祈不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温亦承最怕隋祈这样看着他了，阴森森的，看得他心里发毛。
回去的路上隋祈还真一句话没说。
温亦承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很贱。
隋祈在外面和他说话他难受，不和他说话他也难受，纯贱。
温亦承越发开始厌弃自己是一只鬼了。
明明一开始隋祈看不见他的时候他当鬼也飘得好好的，除了孤独一点也那么多情绪，甚至能良好得接受自己死了并且变成了一只鬼，为什么隋祈能看见他之后一切就变了。
他已经不能接受回到一开始谁也看不见他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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