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过后,天气一点点暖起来,终于透出几分春意。林子萱又一次将自己锁进房间里,整整一个月未曾踏出过家门。这是三年来的第几次?她没有数过,也懒得数。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不社交,不打扮,吃饭也随便应付,电话更是常常不接。朋友若想找她,全凭运气。碰巧了就说两句,没接到,也就没有然后了。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住在姜若生留下的这栋大房子里,至少不用担心被扫地出门——它已经全然属于她。单凭这一点,就比起那些还在为房子拼命奋斗的人,也是有了本质的区别了。想到这儿,她甚至觉得姜若生也没那么不堪,至少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过她。只可惜,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做不到扔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之所以不愿意出门,其实与做画无关——那份热忱,早就微乎其微了。她只是需要待在这里,在这栋姜若生带给她希望,又亲手碾碎的地方。她要在这熟悉的空气里,让心底那些折磨与痛苦,在这里无声的发酵,循环,一遍遍的温习痛苦的画面,好让她的心、她的骨髓,牢牢记住这一切。
记住,是为了等。
等待姜若生再出现的那一天。
她要她,一笔一笔还回来。
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的目标。
至于情感,还存在吗?林子萱笃定自己早已失却了这种东西,甚至连“曾经拥有过”都像是错觉。那本该储藏爱情的角落,也早已**成一滩烂泥,再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然而,林子萱不打算时时去检视这片废墟。因为她明白,与那“痛苦源头”的会面已经近在咫尺了,她将用自己的方式,亲手了结这一切。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这一次,林子萱终于听见了。目光扫过屏幕——是陶倩,她的大学同窗,也是她寥寥无几的挚友兼画作经理人。林子萱的作品,都经由陶倩之手出售,自己从不介入。
当年,陶倩同样出身油画专业。然而,却为了林子萱,毅然放弃了绘画道路,转而成为林子萱的经理人。她唯一的执念,就是将林子萱从自我毁灭的边缘拉回来。她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与林子萱紧紧捆绑在一起,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将挚友拖回现实,从新面对这个世界。即使失败,至少也要坚持到真相大白的一天。这是她们心照不宣,从未说破的秘密。
这条路固然艰难,结局也未可知,但陶倩仍义无反顾——这不止为了拉回好友,更是为了拽着自己逃里内心愧疚。好在她没有辜负林子萱的信任,如今的林子萱凭籍画作,成为旁人眼里的“小富婆”,作品名声也在圈子里渐起。
林子萱盯着来电显示,猜不到陶倩找自己是谈公事,还是私事,片刻迟疑后,她按下了接听。
“什么事。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听筒里传来陶倩带着笑意的声音:“嘿,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子萱,你都闭关多久了,我都想死你了,快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子萱的语气冷淡中透着一丝嫌弃:“没事对吗?那我挂了。”
“哎哎哎,别挂呀!”陶倩急忙喊道,语速轻快,带着一丝撒娇:“出来聚聚吗,我没骗你,我是真想你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再去酒吧坐坐?你又不是小龙女,用不着天天宅在古墓里修炼呀!”
“除了你,还有谁。”林子萱问。
“还有玲玲和关露,你知道的,关露一直都喜欢你。就算你对她没感觉,但她之前可没少帮我们介绍客户。总不能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就算没那个意思,做普通朋友总行?就当简单吃个饭。”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怂恿,“再说了,在多接触接触,说不定想法就变了呢?晚上六点,我开车接你,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推脱!”,未了,陶倩有强调,“记得好好打扮打扮!生的这么标致,可不是让你埋没的。
“...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林子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六点你来接我吧!”
“这就对了嘛。”陶倩语气轻快地接过话,“真乖,不啰嗦了,晚上见.”
“晚上见。”林子萱挂了电话,指尖却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
她心里清楚,若仅是为了感谢关露那点帮助,她绝不会踏出家门半步。有无人买画,她根本就不在乎——作画,不过是她眼下唯一能做,也愿意做的事。
可是... ...她不能不顾及陶倩,陶倩为她牺牲的那么多,即便不为自己,为了陶倩的事业,为了维系这份沉重而珍贵的情谊,她也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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