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提前在屋里装好了四个摄像头,艾华如约来了,但是艾丽丝没有钱给他,她的钱是留给自己的。艾华不是一个人来的,神志也不清醒,手里拎着一个碧绿的玻璃瓶,明显喝过酒:“贱人!出来,你给我出来。”
艾华的唾沫星子映着窗子透进来的光束,喷在空气中。艾丽丝穿好了衣服,才开了卧室门出去,她有些害怕,但总要面对:“我说了我没钱。”
来的还是之前那些三教九流的社会闲人。艾华听到艾丽丝说没钱,立即成就火山喷发之势,做无能咆哮:“没钱,没钱你怎么不去死!贱人,你可以去卖啊!”
他这辈子都大概只会这几句,啤酒瓶子被高举着,艾华急火攻心,朝艾丽丝冲了过去:“你个贱人,你没钱可以去卖!你Tm真是该死!跟你那个母亲一个货色。”
“哗啦——”玻璃瓶砸在头上,碎了一地。
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流进艾丽丝的眼睛里,一只眼睛染红了一片,让她看起来像是被感染,即将变异的怪物。摄像机位置还算隐蔽,闪着精光。
这点伤害,要让艾华跟艾枫一样受到惩罚,做证据还不够份量。艾丽丝忍着疼,继续说:“我没钱。”
就这三个字,足以让艾华失去理智。
艾丽丝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她从出生,成为艾华这样的人的女儿,就注定了要走上这样的绝路。
命运都是书写好的。
“我没有钱。”
艾华被惹得头皮发麻,心里烦的不行。一把拽住艾丽丝的头发往后拽,逼迫她身子往后仰,随后一拳锤在艾丽丝的肚子上。腹部一震剧痛,疼的艾丽丝瞬间冒出冷汗,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艾丽丝想,还要再打的狠一点吧!不然证据不足,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只会更加麻烦。警察不会相信她,因为她跟艾华在一个户口本上,血缘相近。这就是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她活着,很难逃脱艾华的魔爪。
“停停停!等会儿,等会儿,华哥别打了,屋里有摄像头。”
其中一个猪一样的胖子说:“摄像头,打人违法啊!”
艾华气焰嚣张,他一惯如此:“我教育自己的女儿,违法?这贱人跟她那个妈一样,欠教育而已,违法?谁能判我违法。”
男人们面面相觑,艾华一下把艾丽丝甩出去。艾丽丝重重摔了,躺在沾了血的地毯上,唇周全是喷出来的血迹。艾华好似看不见,恶狠狠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咒骂:“贱人,烂货,怎么不去死呢!”
艾华去看被发现的摄像头,拿在手里掂量:“就这样玩意,得花不少钱吧!玛德!不是说没钱吗?”
“不是说没钱吗?”被骗了,艾华暴怒,扬手将圆形摄像头摔在地上,踩的稀巴烂,失控的咆哮着:“叫你拍!叫你拍!叫你拍!啊——”
局面一动一静,人心混乱。
艾华朝艾丽丝急走过去,一个男人看他的状态,意识到要出事,想拦,被艾华一把推到一旁,他恍惚呢喃:“...这...会出人命吧!”
“你个贱人,你骗我没钱,没钱我打死你!”跟着艾华来的那些人,纷纷震惊,谁还没有个老婆孩子,他们拦不住艾华。
艾华掐住艾丽丝的脖子,用了死力气。
男人们见状,就拿出手机报警,艾丽丝疼得又呛出一点血。她那么瘦,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根本不禁打。
没有肉做铺垫,每一拳,都是要害。艾华喊叫着:“不准报警!不准报警!我看你们谁敢报警。”
艾丽丝要窒息了,脸和脖子红了一大片:“你...”
挺好的,结束吧!所谓的父女,居然能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来的那些男人眼看就要出人命,只好一起上前,拦住艾华。
今天是周一,公寓走廊几乎没人。
“华哥,华哥,松手吧!再这样下去,这姑娘要死了!”
“华哥!”
艾华的力气很大,他年轻时是干力气活的。他朝艾丽丝后背砸了一记重拳,艾丽丝直接疼的五脏六腑碎了一样,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原先那个色眯眯的男人也不好色了,紧要关头,扶着艾丽丝起来,想要带着她往外走:“姑娘,快,再不起来要没命了!”
剩余四个男人控制住了艾华:“快快快!带人走吧!我的天,这是不要命了!一家人也不该打这么狠啊!”
都默认了,一家人就可以随意使用暴力。就算在一个本子上,弱者就得不辨是非的屈从吗?
六层公寓,做了电梯就到了楼下,艾丽丝穿的白色长袖,胸前被血浸红了一片,她厌恶这些人:“放开我!”
扶着艾丽丝的男人立即松了手,看着艾丽丝身上的血手忙脚乱,帕金森一样,止不住的抖:“你自己站着,我打120,你还能行吗?”
艾丽丝疼的开始掉眼泪,脑仁也跟着疼,生不如死。男人拨通电话之后就询问艾丽丝地址,艾丽丝报了地址,像是要断气一般。
救护车说20分钟能到。
男人催促120:“快点,好多血呢!”
艾丽丝抽离了一般观察自己身上的血,她还有些开心。这样证据就足够把这个家暴男送进去了吧!
四个男人压制住艾华不是难事。
大概是喝醉了酒的缘故,在酒精的怂恿下,艾华想到了艾丽丝的母亲。
那个抛弃他,还给他留了一个拖油瓶的女骗子,趁着其余四个人不注意,艾华从案板上拿了一把印着月季花的水果刀,冲出了门。
他清醒的时候就没有太多理智,如今醉了就更加离谱。一切不可解释的苦难与罪恶,都是命运为罪魁祸首,那天艾丽丝被捅了三刀。
原先带着艾丽丝跑出来的男人也中了一刀。其余四个男人冲下楼,紧随其后,发现情况失控了跑了两个,剩余一个高声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艾华和仇恨中猛然惊醒,这一次,他是真的杀红了眼。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纹绣着月季花的水果钢刀“当啷”一声落地。艾华跑了出去,精神病一样呢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等救护车到的时候,艾丽丝已经昏迷不醒。房东见了楼下的动静,还有警车鸣笛,就跟着人群眺望。
认出了样貌出挑的艾丽丝,慌张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艾丽丝的联系人打了电话,女孩子独居在外,容易遇见歹人,房东远远看见地上的鲜红。
适逢初冬,一摊一摊还冒着热气,吓死人了。房东忍住呕吐不适,拨了电话,急说:“喂,是艾丽丝的家人么?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了!你们快来看一哈吧!”
艾丽丝联系人电话填的是白馨的号码。白馨跟任志铭在三亚度假,俩人一听艾丽丝出事了,任志铭就提议打给赵原。
“不好吧!两人不是没什么关系了?”
“你不懂阿原,他从小就死心眼,给他打吧!我现在订票,咱们也立即赶回去,你担心,先叫阿原替你照顾她。”
“好好好。”白馨从湛蓝色泳池中起身,回酒店房间收拾行李。
艾丽丝被送进ICU。
赵原也在度假,接到白馨的电话,就立即来到了艾丽丝租房的地方。房东正在屋子里打扫,看见赵原吓了一跳,以为是坏人。
“阿姨,住在这里的姑娘呢?”赵原穿着黑色大衣,眉目刚硬,眸若曜石,来的急,有些凶。
“呃...她..”阿姨腿直打颤:“那小姑娘叫拉去医院了啊!你是他男朋友吗?你快去医院看看她,说不定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赵原啧了一声,离开了。
房东阿姨实在是被地上的血吓坏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即可“呸呸呸”,神神叨叨说:“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万世太平,一切安康。”
“一切安康...”
安康....
艾丽丝的白色长袖已经不见一丁点白。
出血量太大,其中一刀深刺肺部,生命危急。
“患者鼻翼煽动,支气管断裂,侧肺被严重压缩,支气管发生断裂,已经陷入昏迷。”
艾丽丝带着氧气罩,蒙了一层白雾,嘴巴微张着,眉心紧皱。
“咳血现象?”
“有,检查还有胃出血,黄体破裂...”
一旁女护士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感同身痛:“我的天!止血止血...快叫血库调血...……”
艾丽丝没预料到自己会被捅三刀。
艾华居然这么恨她,那她为什么还活着呢!艾丽丝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艾华死了。
因为神志不清闯红灯,发生车祸,撞出十几米远,当场断气,还引发了一系列追尾和小型车祸。
大概是报应吧!
艾丽丝躺在病床上,被医生护士围着,触目惊心的血水从她身上剥离。她梦见了艾华死的全过程。
她的生物学父亲,此生,死不瞑目。
……她没想过任何人死,没造成任何人死伤,但艾华生前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所以他该死。
夏天很快就到了,艾丽丝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赵原在走廊外,跟艾丽丝的主治医生谈话:“...患者身体比较虚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为什么没醒,这..情况比较复杂。”
白馨的母亲白君华陪着白馨在医院照顾艾丽丝:“这姑娘是不是不想活啊?”
赵原:“....”
医生沉思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求生意志弱,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办?”
“这...这没办法预料,要看患者之前最执念,最喜欢什么..”医生看向赵原:“你是患者男友吗?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患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守在她床边,说说话,或许患者能听到...”
她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敢称得上了解艾丽丝。如果找胡明明来,会有效果吗?
赵原拿出手机,准备给胡明明打电话。被白馨拦住:“别,艾丽丝分手之后就一直讨厌胡明明,他都出轨了。”
“...你们看着办吧!”医生不是上帝,只是救死扶伤的普通人,都尽力了:“也别有太大压力,一切都会好的。”
白君华说:“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她,正好馨馨工作忙,我也没事做。”
赵原不语。
白馨拍着妈妈的手,白君华说:“没关系,你整日在外面忙工作,妈妈一个人也寂寞,正好我也啰嗦,不如就陪陪这姑娘,指不定说到什么,就给这姑娘说醒了。”
“...”白馨说:“那你别太累。”
“放心吧!”白君华心软,白馨跟白君华说过艾丽丝的家庭情况:“这姑娘怪可怜的。”
**
艾丽丝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梦里的她还是一个小婴儿。
看不见母亲的脸,但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柔,母亲的感觉像一层柔软干净的棉花,穿着香香的碎花圈子。
“艾丽丝好乖。”母亲不停的逗艾丽丝,艾丽丝眨着大眼睛,母亲用食指挑弄小娃娃的下巴:“宝宝,你是妈妈的宝宝,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病床上的艾丽丝还戴着氧气罩,她的肺部还没完全恢复。病床上的艾丽丝沉入梦魇,苍白的病容满是痛苦,流了一脸的泪,嘴里不停喊着:“妈妈。”
白君华有些慌乱,这一声声,把身为母亲的白君华喊哭了。她这一辈子,只有白馨这一个女儿相依为命,看见艾丽丝,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白君华握住艾丽丝的手,泪水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妈妈在,妈妈在,孩子,你醒醒,你醒了,就都好了,妈妈等着你呢!”
赵原工作完就立即赶到医院。此情此景,他仰起头,看着医院天花板。亦是泪流满面,谁都有母亲,如果可以,谁会不爱自己的父母,谁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都是血肉啊!
可人毕竟是人,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心。说到底,只有幸与不幸。
命中注定而已,人性而已。
艾丽丝时常喊妈妈。
某天护士来给营养液时,看见艾丽丝微微睁开了眼。白君华刚下楼买了饭提上来,得知这个消息,激动的连饭都不吃了,一直握着艾丽丝的手,期待她睁开眼睛。
可惜,艾丽丝没能醒过来。
直到仲夏7月中旬,艾丽丝摘掉了氧气罩,她的体征一天一天的好转。
她该醒了。
那是一个盛大夕阳的傍晚。赵原如往常一般,抱着电脑坐在窗边处理邮件。
因为艾丽丝,他时常在医院处理工作。
艾丽丝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
很宁静,好像睡了一场,睡醒了。鬼门关回来的人死气沉沉,眸光如寒气肆意的黑谭,不见一丝亮光。
赵原没有察觉,还是护士给营养液,发现艾丽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虚浮的目光木木盯着天花板。
“赵先生,艾女士醒了!”护士经常来这里,每天不同时间段,她能看见赵原在这守着艾丽丝:“赵先生,人醒了。”
赵原放下电脑,疾走到床边,果然见艾丽丝睁着眼睛,只是没有任何生气。
赵原一把握住艾丽丝的手:“艾丽丝,能听见吗?”
护士紧张又激动,她来往这间病房已经有大半年了:“艾丽丝女士,您感觉有什么不适吗?”
艾丽丝没有开口,无法动弹,好似还没还魂。见艾丽丝不说话,护士又跑出去找艾丽丝的主治医生:“赵先生别急,我去找医生。”
赵原抬手在艾丽丝眼前移动:“艾丽丝?我是赵原。”
她的目光从天花板上,缓缓移动到赵原脸上,艾丽丝微微张嘴,有些艰难,声若蚊蝇:“...赵原...”
赵原手掌盖在艾丽丝的额头,温柔欢喜,眼中泛着泪光:“是,我是赵原。”
“这是几?”赵原举了一个剪刀手:“2 2等于几?”
艾丽丝咽了一下,尝试抬起手。
没抬起来,她盯着赵原的剪刀手,答:“4.”
赵原瞬间哭笑不得,差点抹泪抹鼻涕。
“你终于醒了...”
主治医生来给艾丽丝看诊,说醒来就好了。没过几天,艾丽丝能下床了,到夏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警察找过艾丽丝,但是艾丽丝一直不说话,就交由赵原处理了,基于艾丽丝的伤情病情,赵原又找来了吴优。
吴优是心理学研究生,是同城的师姐。
白馨有时会陪着艾丽丝在医院公园散步,荡秋千。艾丽丝总是一言不发看着前方,她变化太多,廋的不像人了。
吴优说可能是创伤应激障碍。
其实真正的艾丽丝早就死掉了。
死在了那个落后的小村庄,死在被丢弃,被厌弃的那一刻。
**
出院之后,艾丽丝一直跟白君华住在赵原家老宅。
白馨不在,白君华需要人陪着,她愿意照顾艾丽丝。赵原每天都会买菜回家,家里请了两个钟点工阿姨。白君华每天带着艾丽丝在小区里散步,院子里开满了蓝色粉色的绣球花。
天气越来越凉,偶尔艾丽丝会突然开口,翻滚的白气在冷气中团成一圈。中间还有一颗桂花树,桂花香经久不散。
“你是我妈妈吗?”
第一次时,白君华愣住,第二次她就熟练又轻快的回答是。
“我是你妈妈。”
第一次没有得到答案,艾丽丝起身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天没吃饭。后来每次得到回答,艾丽丝又会委屈,控诉:“骗子。”
艾丽丝不说话,某天钻进了赵原的书房时,赵原正在线上会议,看见艾丽丝来了,赵原暂停了会议。
笑着问:“你怎么来了?找什么?”
艾丽丝打量着赵原,一脸懵懂:“你见我的毕业证了吗?”
赵原温柔的笑着,让艾丽丝坐在椅子上等着,说他找找。
其实不用找,艾丽丝的毕业证被赵原收起来了。公寓房东不敢再把房子租给艾丽丝,艾丽丝的东西被清出来之后,就被赵原收到了老宅这边。
赵原转身,没费时间,在身后书架的空格里找到了两个酒红色本本。
艾丽丝已经站到书桌边:“那本是我的?”
赵原翻看了一眼,递给艾丽丝一本:“这本,想看看毕业证吗?”
“不是。”艾丽丝接过自己的毕业证,抱在怀里,径直出了书房。
又过了半个月,白君华在老家的房子拆迁了,她要回去一趟,临走时特意到艾丽丝房间,跟艾丽丝告别,说明情况。
“阿姨不在这几天,你可要听话,好好吃饭。”白君华不顾艾丽丝抵触,拉过她的手捂住掌心里:“听话不?”
艾丽丝坐在书桌前,扭着头,一言不发,不作回应。
白君华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给艾丽丝的电话拨了一通电话又挂断。艾丽丝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看向白君华。
白君华说:“这是阿姨手机号,阿姨打给你,你接阿姨的电话,跟阿姨聊天行吗?”
艾丽丝皱起眉:“为什么?”
白君华拍了拍艾丽丝的手:“阿姨喜欢你,想跟你说说话。”
艾丽丝又委屈,撅着嘴,强硬的拽回自己的手,起身把白君华推出门外:“你走吧。”
“...哎吆,记得接阿姨电话,你不接,阿姨会难过哈。”
“咔嚓。”
艾丽丝合上了房间门。
躲在楼梯拐角处的赵原和吴优走了出来,白君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赵原吴优无声颔首。
下楼后,白君华就去收拾回老家的东西了。赵原送吴优到小区门口,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艾丽丝的病情。
吴优心大:“她自己本身就在挣扎,会好的。”
赵原:“那她还会死吗?”
医院时,那句患者求生意识不强,像一根刺,扎在赵原心里。
吴优也不确定:“这不清楚,她防御心理很强,而且她很聪明,心理疾病本身也不算一种病,只是不同的人对不同环境做出的反应,总结出来的规律而已。但说到底,人心各异,环境千变,谁也无法把握。”
“说白了,心理医生在某些时候,屁用没有....”
赵原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吴优一根。
两人点了烟,吴优抽了一口,一连吐出三个烟圈。
“不难,我觉得你要抱有无限希望。”吴优说:“她能从那种吃人的地方走出来,就说明她意志力很忍耐力很强。”
“这算好事?”赵原讽刺,掩饰不住的怨恨:“她肯找人帮忙,就不会成这样。”
吴优一听,满脸写着“你清高”:“你这个人真是,看起来温文儒雅,实则愤青吧。”
赵原露出冬日里温暖一笑,吴优却觉得他瘆人,表里不一的精英。
“你还是不要笑了,我又不是你的合作者,不用在我面前装。”吴优说回艾丽丝:“你看着她点,他那个爹不是已经死了,没人在逼迫她,环境安全,她就会慢慢好,时间问题而已,况且...”
吴优悄咪咪说:“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见她在看有关于“脱敏训练”的书。”
“所以呢?”
“所以我不需要再来了,她自己能“意识到”想从痛苦脱离出来,就意味着不远了。”有个男人在小区门口接吴优,吴优朝男人招了招手,最后对赵原说:“她自己努力,能敌一百个心理医生和各种精神药物,等她想通,只需要……”
“一瞬间。”吴优笑得明媚俏皮,好似施展魔法的仙女:“不用担心。”
赵原疑心万千,一直担心着艾丽丝。
听吴优这样说,心里安心了不少。
“意识到”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到家之后,两个阿姨已经做好饭,离开了。赵原上楼敲了敲艾丽丝的房门。
“艾丽丝,出来。”
艾丽丝从绵软的床垫中惊醒,肌肉和神经极限收缩,扯的脑子生疼。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死里逃生,艾丽丝变得更加脆弱敏感。任何突如其来,始料未及的响动都有可能成为她发狂的点。鬼门关这一趟,不知又是命运的馈赠还是磋磨。
白君华走了,门外是赵原。
艾丽丝调整了呼吸和心跳,起身下床。
天黑了,冬季日落早,该吃晚饭了。
“...可以不吃饭吗?”艾丽丝贴着门边,弱弱说:“我不饿。”
赵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不行,不饿也要吃一点,夜晚很长。”
艾丽丝低垂着眸子,不安的握住门把手,觉得这是不讲理的强迫。自从医院醒过来之后,悲哀的情绪就无时无刻淹没着艾丽丝,潮起潮落,浮萍无依:“可我不想吃。”
门外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原手里拿着房门钥匙,手同样握住另一端的门把手。赵原想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可他又想到艾丽丝不喜欢自己,拿自己威胁应该是没用的。
拿谁呢?艾丽丝跟胡明明已经分手了,还有谁,对于艾丽丝来说,是不可割舍的吗?
“你不吃,我就打电话告诉白阿姨。”
艾丽丝已经在犹豫了。
听到赵原的威胁,立即就拧着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俩人不是第一次四目相对,然而每次不是沉默,就是对峙。
赵原:“....”
艾丽丝低着头,不开心:“你怎么总是这样!”
“...”赵原将钥匙塞进裤子口袋,一手插兜,侧身让艾丽丝先走:“我只是叫你出来吃饭而已,白阿姨特意叮嘱我,叫你好好吃饭。”
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艾丽丝分辨的出来。她很聪明,知道赵原才是背后的“始做蛹者”。
“我只吃一点。”
“嗯,吃一点我就不打扰你了。”
赵原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可怜。
平时都是他在外面欺负别人,换到艾丽丝,就变成了艾丽丝欺负他。
艾丽丝察觉出不对,回身凝视着赵原。
赵原居高临下,巴巴低着头,好似一只打碎了主人花瓶,内疚万分的杜宾狗狗:“我又说错话了吗?”
“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赵原耸耸肩::“....没有。”
“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赵原立即正色,摆出一个敷衍的微笑,答应了:“好。”
天黑透了。
屋质朴古典的别墅,窗子里透着温馨淡雅,金黄的灯光,院子里的猫打了个哈欠,顺着小洞门,钻进屋里吃猫粮。
宽阔的空间和饭香拓展了时间,简单的晚饭多了不易察觉情绪,缠绕在心上。
艾丽丝吃了两口就上楼了。
不开玩笑,如果放在现实生活中,女主到这里应该已经死了
爱有时候不过是另一种吃人的借口
很多时候,本码农就是这样看待“爱”的。
本码农甚至觉得,“爱”是一种比“恨”更加危险的情愫
就好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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