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川彻底关闭了所有毕琢的联系方式,甚至于所有和毕氏有关的工作都交给了副总。
毕璞这边接待的时候,看见副总,眉毛一挑。
副总一身冷汗,知道自己根本不够格,只能硬着头皮说:“毕总,这个合同是我负责的板块,我来说比较专业,齐总没别的意思。”
“哦?”毕璞一推眼镜,“没事,这都是小事,您专业当然更好。”
齐平川甚至搬去了次卧。
他总是能想到之前他们曾经在各个角落里留下的相互拥吻的剪影,穿插着一些毕琢对他说:
齐平川,喝咖啡吗?我给你也做一杯,这一批咖啡豆还不错。
这一季的西服剪裁不错,这家店新来的打版师傅技术很好,可以多订几套。
前两天开发的方案,我们这边做了一点调整,我就直接发给你了。
今天的刺身味道还行,下次可以一起来尝尝。
少喝点,我这边也有一批能周转的资金。
更多的时候是沉默,齐平川在毕琢的面前根本不屑于包装自己的情绪。
可是当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走进花园里,靠在水台边,乃至餐桌、衣帽间、健身房。
他总觉得毕琢如影随形。
她会冷不丁出现在他身边,像是一团沉默的空气,静静地融进他的身体。
他的视线突然变得茫然又无措,不知道该向哪里落点。
然后他也仓促地搬出南山别墅。
他多的是房子,想去哪去哪,既然只要待在南山别墅里他就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思想,那就离开。
换了房子,终于,他确实不再看见那些会让他想起毕琢的东西,除了生活上需要重新适应,总觉得哪里都不顺心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座城市里,毕琢好像也无处不在。
——并不是指他们常常会出现在同一场宴会的邀请名单上,而是他曾经的那些娱乐爱好,似乎都有毕琢的身影。
他当时出于娱乐心态,让毕琢在活动结束后接他回家,可后来他或许应酬,或许和朋友聚会,之后只是单纯地想见毕琢。她会说,要对自己好点,酒不是好东西。
他俩能够一起坐在车后座,在不缠绵时也能距离稍近。
他也能借着醉意,靠在毕琢的肩窝,嗅到她身上总是环绕的隐隐木质花香味香水之下,更加温柔更加缓和的,香气。
于是他甚至狼狈地逃离这座城市。
齐平川终于在掌权齐氏五年之后,短暂地给自己休了一个假。
情况并没有好转,齐平川甚至对自己有些陌生了。
他难以想象,在二十八岁的年龄,他的脑子突然脱离了他的控制,对感情如此热忱。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毕琢。
在他的努力之下,算上在国内的那段时间,其实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和毕琢见面了,好像那些记忆也蒙上了塑料布,清晰但模糊。只有那双眼睛,那双该死的眼睛,里面有些模糊的爱意,在他屡次的挑衅之后有些受伤的样子,不仅没有被淡忘,反而越来越深刻。
在河边站了一整天之后,齐平川决定回国。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齐平川再约毕琢出来的时候,很顺利。
齐平川包下了整个餐厅,避免一切有可能的打扰。
毕琢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毕琢感觉事情很荒诞。
齐平川居然说想复婚。
毕琢瞪大了眼睛,几次张开嘴,又合上。
最后,她把所有的话都浓缩成了三个字:“……为什么?”
齐平川这边则是前所未有的口干舌燥,他觉得领带有些紧,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也做了准备。这是必然会出现的问题,他想了很多种说法,在进行了简单的回忆之后,他看向毕琢。
一对上她的双眼,齐平川就感觉不妙。
他的大脑短路了。
张开嘴,那些冠冕堂皇的,前因后果,全部变成了广场上的白鸽,呼啦一下四散飞上天。
“……我爱你。”
空气都凝固了。
毕琢很难不去怀疑,是不是齐平川打算通过她打入齐氏最后实现侧方包抄吞并齐氏的宏图大志。冲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想了很多可能的回答,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毕琢实在是忍不住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反问他:“你爱我?”
他刚刚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回答,齐平川想,他根本没办法继续围绕这点展开下去。
他毕竟没有做过哪怕一件事是能够佐证这个答案的。
可是不回答只会让这场来之不易的见面以失败告终,甚至之后他也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他的字典里从来只有冲锋。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我知道对你来说这很唐突,但是我确实在我们结婚的这三年里爱上了你,虽然我知道在我们离婚已经一年半之后说这件事有些迟,但是我不想错过你,所以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最后争取一个我们能够复婚的可能。
毕竟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过得很和谐,不是吗?你目前也没有男朋友,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是一个很值得考虑的选择。”
对任何人来说,这其实都是一个很完美的回答,可是毕琢只深呼吸了一口,就拿起包起身了。
很简单,她现在不需要为了毕氏联姻,她本人对齐平川的戒断终于取得成功。
而且她是毕琢,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很随和,唯一一点就是——她从来不走回头路。
“抱歉,我还是无法接受齐总,感谢您的青睐,我先走了。”她微笑。
“你知道吗,你很像一株兰花。”严华乐说。
在几次约会之后,严华乐就表白了,并且说自己从高中时期就一直很喜欢毕琢,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资格和身份,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定会把握住,也希望毕琢能给他这个机会。
毕琢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就得到了这样有些写意的答复。
“抬举了,”毕琢笑,“严总您才是,风雪压不折的劲竹。”
“我是认真的,”严华乐举起手里的茶,“你今天特别美,不,应该说是你一直都很美。”
毕琢被他认真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拿起茶:“那我以茶代酒,谢谢严总的谬赞。”
那天古镇下了一点小雨,严华乐和毕琢并排坐着。
“我读书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你,你很特别。我总觉得你像是云雾环绕的青山,总是不肯把自己表达给别人看。
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或许这就是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毕琢,只有愿意去观察你的人,才能发现你的美,而一旦发现你的美之后,就永远也忘不了了。”
毕琢转头,严华乐正认真地看着她。
她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毕琢诚恳地说,“我也会永远记得严总这句评价。”
那天的结局是齐平川做了人生当中最错误的决定。
他拉住了毕琢,害怕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急迫地说:“我爱你,你也爱我,我知道,我看见过,你有一个相册,里面都是我的照片。”
谁主张谁举证。
但是话出口的那一个瞬间,齐平川就后悔了。
毕琢瞪大了眼睛,看着齐平川,抽出了被他抓住的手腕,她似乎扬起手,但最后又放下。
她只是张开嘴,颤抖着双唇,最后嗤笑一声。
齐平川站在原地,恨不能替她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手脚僵硬,自己都知道自己完蛋了。
“齐总,我为我曾经的所作所为给您带去的不便感到抱歉。”她声音都在颤抖。
毕琢一把推开餐厅的门,风铃在门合上之后还在摇晃,齐平川追上去的勇气也消失了。
毕琢沿着江边走着,现在天气转暖,不少人来散步。
她的眼泪静静流着。
毕琢想不明白,她既然带走了相册,那就证明齐平川起码在两个人离婚前就知道这件事。
那他的那些行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难道能是出于他今晚所说的,爱吗?
她像是被扒光了放在聚光灯下。
或许做跟踪狂就是应该付出代价的,她想,难道真的是她活该吗。
毕琢抬手擦去要流进嘴里的眼泪。
齐平川还是追出去了,但是他并不知道毕琢能去哪里,只能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在城里绕。
齐平川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市太大了,该是怎样的缘分,他才能正好遇见毕琢。
“上车。”
毕琢回头,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身边。
里面是毕璞的脸。
毕琢沉默着上了车,车子启动,她转头看向窗外,又很快速地擦了一下眼泪。
“前面的抽屉里有纸。”毕璞说。
毕琢顿了一下,按开抽屉,抽了一张。
原本已经渐停的眼泪突然决堤。
她把卫生纸按在眼睛上,好丢脸。
毕璞没说话,车里的音乐声被打开。
“早跟你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毕璞说。
毕琢还是在哭,眼泪好像根本停不下来。
“傻x。”毕璞面色不好,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前面挡路的车还是在骂谁。
毕璞把毕琢拉回了家,看着毕琢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毕琢肿着青蛙眼出来的时候,毕璞大概是已经去上班了,毕惊玉却出现在了楼下的餐桌上。
“姐?”毕琢问,“你不是在山里吗?”
看着她的肿眼泡,震撼的咽下一口煎饼,毕惊玉说:“毕璞半夜把我摇回来的,他不让我说是他让我回来的,你别告诉他我说了。”
毕琢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真服了,”毕惊玉说,“前夫哥能耐够大,你这也太惊悚了。”
毕琢笑不出来,找阿姨要了两个鸡蛋,剥了壳慢慢揉眼睛。
“什么情况,他要你分割一半财产吗?”
“不是。”
“那人精能憋什么好屁,我真想不到,你俩那三年各过各的,能有什么纠纷,他怀了你的孩子?”
听见毕惊玉越说越离谱,毕琢头大。
“他要复婚。”
“复婚?”毕惊玉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不是,有病吧?”
沉默了一会,毕惊玉又坐下,把椅子往毕琢这边拖了一点:“他图什么啊,不会想把毕氏算计到手里吧。毕琢,你手里有咱家多少股份啊,我和毕璞帮你找法务看看怎么处理。”
“等等,不对。”毕惊玉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要真是这点事,你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她伸出手,揽住毕琢,紧紧抱进怀里:“他干什么了,关门放毕璞咬死他。”
毕惊玉轻轻拍着毕琢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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