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雨在门锁上按下密码，滴一声轻响，他推开门，屋内温暖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从室外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
林徐行跟在他身后进入玄关。沈听雨出门前就将一双深灰色的拖鞋放在门口地毯上。
沈听雨将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干净的玻璃杯，接了一杯温水：“家里什么都没有。”他将水杯递给林徐行，语气带着些许歉意，“林医生别介意。”
林徐行说了句“没事”然后接过水杯。
沈听雨的家很宽敞，设计是极简风格，线条利落，色调是统一的高级灰白，干净得一尘不染，却也空旷得近乎冷清。
除了必备的家具，沈听雨家几乎看不到其他多余的装饰或生活杂物，仿佛一个精心布置却缺乏人气的样板间。
只有客厅那张宽大的茶几上，散落着他刚刚还在处理工作用的电脑和几份文件，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明显看到属于沈听雨的痕迹。
“随便坐。”沈听雨将茶几上的文件收拢到一边，腾出位置，示意林徐行坐下。
林徐行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毛衣，在屋内柔和的暖光下，反而更衬得他更冷淡。
沈听雨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家似乎太干净了，干净到连一点能招待客人的东西都找不出来。
沈听雨低咳了两声，有些过意不去：“下次你来之前，我一定记得备点水果茶叶什么的。”
林徐行并不在意这些，他握着微温的杯壁，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沈听雨平时住在这里究竟都吃些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才抬起眼，语气平淡地问：“你是刚搬过来不久？家里东西好像不多。”
沈听雨摇摇头，语气寻常：“没有，在这儿住了快三年了。只是我一直不开火做饭，平时也待得少，所以显得没什么生活气息而已。”
林徐行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开车来时路过商圈，看到随处可见的喜庆新年装饰，下意识地问：“除夕也不开火吗？”
他问出口后才觉唐突，但他只是想多了解一点。
沈听雨笑了笑，回答得很直白，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一个人过年，也吃不了什么。而且，我不会做饭。”
一个人过年。
这五个字轻轻落下，却让林徐行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他看向沈听雨。
灯光下沈听雨表情平静自然，唇边还带着一点惯有的浅淡笑意。
林徐行却忽然明白这个家里一直缺少的是什么了，是一种名为“家”的、温暖的、热闹的氛围。
他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林徐行一直都是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所以沈听雨并未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只觉得他忽然沉默，便笑着缓和气氛：“干嘛这个表情？我父母很早就分开了，现在各有各的生活，而且没人管着我，反倒挺自由的。”
林徐行从未听说过这件事。他记忆里的沈听雨，总是开朗、夺目，仿佛一切顺遂如意的，他从未将这样的他与“独自一人”过了很久联系起来。
沈听雨似乎真的毫不在意，甚至语气轻松地补充：“一个人过年也挺好的，清静自在，还不用到处拜年，不是吗？”
林徐行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他低声开口，：“今年我也一个人过。”
“嗯？”沈听雨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我弟弟在国外读书，父母会去那边陪他团聚。医院春节也需要医生值班，我走不开。”林徐行的解释一如既往的简洁客观，听不出太多情绪，“所以，今年是一个人。”
沈听雨微微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林徐行说：“沈听雨，我们要不要一起过除夕？”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沈听雨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抬眼，对上林徐行那双总是过分冷静的眼睛。
此刻那里面却映着顶灯细碎的光，显得格外专注。
一个念头迅速划过沈听雨脑海，林徐行是同情他吗？
沈听雨扯了下嘴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自我保护：“你觉得我一个人过除夕很可怜吗？林徐行？”
“没有。”林徐行摇了摇头，目光认真地落在沈听雨脸上，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是我一个人过除夕，我会觉得孤独。”
他顿了顿，说：“身边的同事、朋友，除夕都是和家人一起过。”
林徐行的视线没有移开，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问：“所以，沈听雨，你能陪我过一个除夕吗？”
“我不想一个人。”这句话语直白、坦荡，没有怜悯和可怜。林徐行捧上自己害怕孤独的心，希望沈听雨这个同样孤独的人能得到一丝安慰。
沈听雨望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漂亮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沈听雨感到自己的心跳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漏跳了一拍，随即以一种失控的速度撞击着胸腔。
“行吗？沈听雨？”林徐行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又重重的落在了沈听雨乱跳的心上。
一种陌生的慌乱侵上沈听雨心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认真的视线。
沈听雨微微垂下了眼，盯着脚下光洁的地板。
寂静在温暖的空气里蔓延了几秒。
最终，沈听雨点头：“行。”
林徐行：偶遇不到，我就硬来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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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乱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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