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急促响起,程翊泽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揉揉脸,去开门。
门一开,廖佐那厮恨不得把嘴贴他脸上,给他弄一激灵,完全清醒了。
两眼泪汪汪的瞎嗷,“啊啊啊,劳资终于见到你了,为了你,我可是千辛万苦,跋山涉水……”
程翊泽大手一挥,直接往他那大脸上盖,一推:“少贫,出什么事明天说。”,然后转身进屋。
牛逼,不愧是我程少,料事如神啊。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圈里流行相亲,他被他妈催的没法待,这不投奔他来了。
估计是他妈妈见自己闺蜜开始催儿子,于是她也效仿。
真是难兄难弟。
见他心情不好,廖佐只好委屈巴巴的收回准备好的腹稿,拉着行李箱去次卧。
箱子还没进门就给拦截了,他大爷一脸黑:“睡沙发,不然住酒店去。”
得,白来。
他就是看上他选的床才来的。程翊泽出了名的会生活,他选的床好睡得三天三夜都起不来。
屁股往沙发上一坐,我去,可以啊,挑沙发都这么棒。
直接接受调剂,利落躺平。
见状,程翊泽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次卧把门关了,躺上床去,埋在被子里,闭上眼。
味道淡了,明明前两天还刚刚喷过他专门找人根据她身上的味道调的香。
烦,好想她。
还有一个星期就到程嗣明给他的最后期限,戚雾那边完全没动静。
她真的不要他了?
还没想明白,拍门声啪啪响起。廖佐肚子饿得咕噜响,不依不饶地扒他门:“哥,我快饿死了,咱出去吃饭呗!”
程翊泽黑着脸掀开被子下床,廖佐没料到他直接开门,差点扑他怀里。
后者嫌弃得往后退。
程翊泽回屋收拾收拾,随便套上衣服,拎上钥匙准备下楼。廖佐还在那婆婆妈妈的,拿着几件花衬衫站在镜子前比来比去,犹豫不决。
他和言一一定聊得来。骚包一个。
程翊泽靠在门框上,冷布丁瞥他一眼,“走不走。”,声音更冷。
廖佐还得靠他呢,哪能惹他生气,立马一边套一边回答:“马上,哥!”
廖佐这人有点毛病,不爱吃餐厅的饭就爱吃酒吧里的,one虽然刚开不久,里面什么都是顶顶好的,在巴黎颇有名气。
所以他闹着摇着程翊泽的手臂,央着他带他去:“哥哥,就带人家去吧~求求你了~”。
一大老爷们撒起娇来不比女人差,程翊泽被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弄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只好点头。
反正也睡不着。
巴博斯G900刚刚停稳在街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程翊泽和廖佐一前一后下车,两张不相上下的帅脸,一米九的大高个。
简单的纯黑T牛仔裤完全遮不住程翊泽身上的贵气,衬得旁边穿花衬衫笑得一脸灿烂的那位像个暴发户。
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青筋似藤蔓般缠绕在花臂上,肌肉若隐若现。一脸厌倦,懒散的混蛋样儿,惹得不少女生春心萌动,跃跃欲试。
几个大胆的女生向前迈步,正准备开口,廖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发响:“We’re gay.”
此言一出,几个女生眼神骤变,面色如同便秘,立马往后退,有个妞还贴心地留下一句:“U are meant for each other!”
廖佐听到这句捂着肚子快笑疯了,旁边的程翊泽没什么反应,估计冰给他冻脸上了。
这都不笑……
廖佐坐在卡座里大快朵颐,时不时跟着音乐摇摆,吼两下子,吃好喝好之后才发现身边人大不对劲。
人在这好好的坐着,魂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烟快燃到手了却毫无察觉。
扒拉张纸擦擦嘴巴,给他把烟掐灭,凑近关心道:“怎么回事啊?愁容满面的,兄弟来了,你不开心?”
他这状态许久没见到了,上一次是因为她——戚雾。
想到这廖佐猛然一震。
沉默良久,程翊泽身子往前低,手肘靠在膝盖上,拿过桌前的酒杯。黄色的液体随着他手掌的频率晃动,泛起层层涟漪。卡座里寂静窒息的氛围与四周的热闹非法格格不入。
廖佐正准备放弃,不说算了。
不料被烟滚过的喉头传来动静:“我见到戚雾了。”
仅仅六个字,廖佐这人精全了然。
程翊泽非但没放下戚雾,还眼巴巴的往上凑了,现在看来碰了一鼻子灰。
他和程翊泽玩得最近,就算他们不公开,自然也对他们俩的事有所了解。
高中那会儿,程翊泽就被戚雾给迷得神魂颠倒,把戚雾看得比他爷爷供台上的财神爷还宝贝。一日三餐,事无巨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戚雾能折叠,程翊泽保准给她揣兜里走哪儿带哪儿。
廖佐印象最深的一次,高二期末不知道是谁偷拍了一段戚雾弹钢琴的视频发到网上去,本来就小有名气的戚雾一夜爆红。
刚开始戚雾没太在意,按照网络时代更迭速度最多两三天热度下去,就没管。
不料,暑假中途戚雾手机被人入侵了,之前拍过的一些图片被泄露出来。有几张是她拍的少女写真,纯欲风格偏私房,露肤度高,但主要部位遮得严严实实。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照片底下全是骂她骚,骂她贱的,还有更甚者私信给她发自己对着她的航班照。
戚雾虽然思想开放,也够坚强,但年龄摆在那,她也无法承受这些铺天盖地的辱骂和污秽。
那是程翊泽第一次找他帮忙。
凌晨出的事,当时他们在外头喝酒,卡座里有人喊了一声wc,手机递过来给廖佐看。
廖佐还没看到,眼尖的程翊泽一把将手机抢走,快速浏览一遍又扔给廖佐,整个人被怒火包围着,额头上青筋一根根凸起。
他这人一向懒懒散散,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这么大火气,廖佐第一次见,吓得愣在座位上没动。可程翊泽也耐住性子,拜托他帮忙一定一定快点处理干净,说完拿起车钥匙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后面他们之间的细节他不清楚,只知道程翊泽人间蒸发一样整个假期不见人影。过后问起,他说小姑娘接受不来这些,得寸步不离的陪着,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心疼把廖佐这个single boy给齁死。
那晚戚雾练完明天上课老师要检查的曲目,关了灯疲惫地蜷进被子里,眼皮开始打架。
忘记开静音,消息通知一震震的,扰得人不得安宁。
捞过手机打开消息,充满污秽的短小的丑陋的生殖器和恶臭的言语针一样刺痛她的眼睛,痛感好似传到手上,啪的一下,手机被她应激地摔在地上。
戚雾猛地闭上眼,但那狰狞恶心的东西还是赶不走,辱骂仍一字一句清晰回荡在耳边。
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地发冷发颤,如果有一面镜子放在她前面,她一定会看到一个失魂落魄面色惨白自己。
手机开始疯狂地响,特别的铃声,都没能把静静地呆坐着她召回。
约莫半个小时,手机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阳台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紧接着玻璃门被推开。房间里有了第二个人的呼吸,急促的,浑厚的。
窗外昏暗的灯光模模糊糊的笼罩在他俊美的脸上,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沉稳的步伐敲响木地板。
“咚…咚咚”
与她的心脏同频共振。
当时他们没正式在一起,暧昧关系。
他逆光而来,看清她额角的冷汗,伸出手触摸泡泡般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轻拍她的背。
薄荷雪松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包围着她,孤零零的恐惧与慌乱被掀开一个角,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在砸他的胸前,雨淋般,滚烫的。
程翊泽的心被烧了个大窟窿。
这种时候理智在感性面前不值一提,程翊泽低下头带着抚慰亲吻她的发顶,额头,眉梢,温热的嘴唇衔去她眼角未干的泪。
又亲亲她的耳朵,贴在她耳边,心疼道:“不哭了,好不好?”
除了幼儿时期,戚雾就再也没听到过有人和她说这句话了,眼泪洪水猛兽似的又落下。
怀里的姑娘默不作声的流着眼泪,偶尔忍不住发出的呜咽叫人好生怜悯。
程翊泽没有哄人的经验,干脆坐到床上将人抱起放在膝头,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下巴厮磨着她发顶。
“想哭就哭吧,可以哭出声音来,不用这么坚强,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抬起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手万般疼惜地给她擦鼻涕。
即使泪眼婆娑,戚雾依旧能看清他脸上的担心而不是嫌弃。
所有人都教导她“戚雾你一定要坚强”,只有他告诉她“不用这么坚强”。
程翊泽真的陪了她一整夜,甚至直到开学,几乎寸步不离。
刚开始怕她不敢一个人睡觉,怎么说也不肯回去,一米九的大少爷就蜷在她床角的小沙发给她守夜。
规规矩矩的。
怕从她家出来,她遭人口舌,五点半就翻窗走,阿姨休息他就又来。
知道戚雾妈妈雷打不动的培养模式,就做起她的全职司机。送接她上兴趣班,她上课,他在楼下打游戏,下课带她去吃饭。
戚雾没课的时候就带她逛逛街给她买一大堆东西,车里塞都塞不下,或者让她陪他打打球,赛赛车……
整个假期,全以戚雾为中心轴,无微不至。
廖佐他们给他发信息要么已读不回,要么就俩字“不去”。
戚雾做了个梦,梦里昂贵的水晶吊灯高高挂起,白色的蕾丝装饰围在四周,鲜花铺了一地,简约又唯美。
香槟塔旁程翊泽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握着新娘的手一起切着属于他们的新婚蛋糕,现场喝彩声掌声此起彼伏。
镜头对准新娘,一张陌生的脸。
戚雾满头大汗挣扎着醒来,坐着床头回想着刚刚的梦。
真够俗套的,她结婚肯定不用这些元素。
喝下半杯水,心慢慢平静下来。望着窗外的夜色,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中蔓延。
戚雾开始思考,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把他彻彻底底的从身边推开,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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