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走着,来到紫衣女子面前,低头看着她。跪坐的女子一动不动,仿佛世事亦与她无关。只有夜风轻轻拨动她垂在两侧的发,露出她姣好容颜。
安静下来的她,倒不像之前疯癫样子,反而让人心生怜悯。江印雪手指朝着她轻轻一弹,女子缓缓闭上眼,昏睡过去。
江印雪认真地观察过了,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没有灵力,不曾修行。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江印雪知道是叶珩正在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底没来由一慌,想起之前叶珩那气愤至极的样子,正主到来,让她不由得有点小怕。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心底顿时一定。
她做事一向不喜欢畏畏缩缩的,想做什么便去做了。
之前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想,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扒了叶珩的衣服而已,不至于要被他料理了。
更何况叶珩到这应该也不是一时了,自己之前的反常肯定被看在眼里了,既然他只是看着没有什么动作,无非两种情况。
要么没认出来,只是心生疑虑,要么认出来了,但没有下杀手的想法。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既然如此,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驻足的声音,江印雪转过身看去,脸上流露出讶然的神色,向着叶珩说道:“是玄天宗的师兄?”
叶珩看着若无其事的江印雪,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战意,没有敌意,更没有杀意。江印雪有点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我是路过这个村子的散修,发现这个村子有点奇怪,便想跟过来查看一下。我名江桃,师兄可以唤我小桃。”江印雪很快给自己安了一个身份。
叶珩看着眼前的江印雪,早已不是之前被他追杀时的模样,反而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他心里暗笑一声。
小桃,莫不是想逃。
叶珩轻声回应道:“叶珩。”
看到叶珩说出自己的名字,江印雪装出一脸震惊又加仰慕的样子:“原来是玄天宗的首席大师兄,师妹早就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竟有缘得见。”
叶珩看着她假模假样的样子,并不揭破,只是微微颔首。
“不知道师兄对村民的行为有什么看法?我查看过此地并无妖邪气息,但他们的行为实在怪异。”江印雪一本正经地说道,并欲伸手去拿女子手中的瓷瓶,但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将瓷瓶抓在手中,正是一旁的叶珩出手了。
看到映入眼帘的手,江印雪停下自己的动作,低垂双眼站在一旁。
叶珩将瓷瓶拿在手中,说道:“暂时不能下定论,可能是受人蛊惑,也可能是妖物或邪修隐藏了气息。”
只是,什么妖邪能将气息隐藏得那么好,竟连幽冥灯也探不出来。
他从瓷瓶中倒出一颗在手上,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而后又将其递给江印雪。
江印雪伸手接过,看着浅灰色的药丸在手中转悠,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灵力,抬头说道:“这是离魂丹?”
离魂丹,专治离魂之症,倒是符合晚上村民出来夜游的状态,但离魂症可没有这种夜晚集体出来唱跳的症状。
叶珩并不回答,只是微点了点头。
月光如水般弥漫,在叶珩俊美面容上,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如同极品羊脂玉雕成的神像,出尘之中又笼罩着柔美,宛如谪仙人一般。
但江印雪看着这绝美的一幕心底却感觉有些无语,这个大师兄哪里是什么稳重周到,简直是少言寡语,还是生气的时候像个人。
江印雪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不显,只是尽可能找一下话题,好不让空气在此刻凝滞,随即说道:“方才我混在村民中的时候,村民们一直念叨着几句话,不知道师兄你怎么看?”
叶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江印雪,过一会儿才回到:“暂不能下论。”他好似在想什么事情出神,并未太在意到江印雪。
看着叶珩这一副模样,江印雪心中有点无语。
这大师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跟人说话不时走神的,是不是之前扒完他衣服让他脑子气糊涂了。
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想搭理江印雪。
她想到这,又来了一股无名火气,也不知道林薇薇知不知道他这副德性。
若不是打不过他,江印雪一定会痛打他一顿,或者痛骂一顿也好啊。
叶珩哪里知道江印雪心中的小九九,他此刻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对待江印雪罢了。
经过一路的追杀,此时他经历了被扒衣服的暴怒后,心中的理智早已上线。
他猜测过江印雪的言行,从某方面来说扒掉下过药的衣服,对于一些人的确是一种帮助,只是太过惊世骇俗,他不需要罢了。
而多年前的戏弄,认真说起来,又能有什么罪过,只不过他一人气上心头。
以及现在这个村子的异状显示事情并不简单,他还在思索着如何处理,自然在江印雪面前反应慢了几拍。
江印雪低头不语,叶珩看着她也沉默不语。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多么让人尴尬。
似乎是察觉到空气有些沉默,叶珩转身来到矮树旁边:“可以先查看一番。”
换作往常,他或许会说明一二,但对于他来说眼前的江印雪还是个身份不明诡计多端说变就变的人,更何况尚未查看怎能胡乱猜测。
他习惯了谨慎,先前不顾一切的追杀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异常冲动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准备查看的一刻,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着急的声音:“这个树可动不得啊!动不得!”
一个臃肿身影飞快的跑到叶珩二人面前。
来人俨然是刚刚江印雪询问过的大婶,她有些花白,精神上看着仍有些萎靡,但双眼已不复刚刚呆滞无神的模样。
江印雪注意到跑来的大婶双眼隐隐带着黑气,神情激动。
“怎么动不得?”
“咳咳……这可是我们全村的命呐,动了它……我们都会没命的。”大婶泛着血丝的双眼闪着泪光,因为剧烈的奔跑使她呼吸不均,上气不接下气。
大婶好似累极了,说完便瘫坐在了地上。
江印雪又询问道:“这棵树有什么来头吗?”
瘫坐在地上的大婶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恶狠狠地看向昏睡过去的紫衣女子:“都怪这个叫阿紫的小贱人!是她引来了妖人,害得我们全村……呜呜呜……”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痛哭不止。
哭了一阵后,又继续说道:“都怪她!她往我们村子中的井水里下药,害我们全村人得病,还每日割血喂养这树,不然就不给解药,后来我们不肯照做,便用妖术控制我们,让我们每日浑浑噩噩,不得不听命于她!”
大婶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名叫阿紫的女人面前,呸的一声,吐上一口唾沫。
叶珩施了一个法术阻挡了那朝向女子的唾沫,看了她一眼。
大婶见状随即看向叶珩,脸上闪过怒意:“你们难道是一伙的?我看你好歹是个修行者,怎么与妖人同流合污!”
大婶眼中的黑气越发浓重,神色也越来越激动。
江印雪心中知道,这大婶不太正常,一定有问题。
大婶说着又看向阿紫,“哦~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个小妖精的脸蛋。呵呵,果然是个狐媚子,总是能勾引到人。”
叶珩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
江印雪怕大婶惹恼了平静下来的叶珩,短期之内她可不想再见到杀气腾腾的叶珩,闻言赶紧说道“大婶,我们是过来帮忙的。”
大婶看向江印雪,看清她的长相后,露出嫌弃的一眼:“你?你能帮什么忙?你个黄毛丫头,毛还没长齐,帮什么?”
江印雪也沉默了,闭上了眼,果然中年大婶的脑回路不是自己能够揣测的。
但她也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看着满脸雀斑,脸色蜡黄,看着根本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怎么有胆说自己是个散修的?
哪个散修长得像自己这个寒碜样?
江印雪睁开眼睛朝叶珩心虚地看上一眼,见叶珩只是微皱着眉看着旁边的大婶,注意力并没有放到自己身上。
她稍稍放心了点,心想可能是他没察觉自己刚才暴露这么大的马脚。虽然她觉得不应该,但总不能是暴露了又不抓她吧。
或许叶珩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只不过是在看自己表演罢了。
江印雪眼中阴晴不定,心里纠结万分,一会儿觉得露馅了,一会又感觉不像是。
这拧巴的感觉就像是她在朋友宴席上,看到一盘色彩鲜艳的美味佳肴。
她兴高采烈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却发现非常难吃,周围朋友期待地看着自己做出评价。
她却咽也咽不下,吐出来又不好意思,就这样僵在嘴中。
幸好这时大婶又发话了。
大婶叉着腰,指着树说道:“反正这棵树今天就是不能动,除非你们找到解药,彻底解了我们身上的毒还有妖术。”
“不然谁动这树,我就和谁拼命。”
大婶眼里的黑气已经彻底占据整个眼眶,她臃肿的身躯甚至隐隐约约冒出黑气来,而她并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瞪着一双近乎黑化的眼睛,死死盯着叶珩二人。
江印雪见状,试探性上前一步,想继续从大婶口中多探点情报出来。
“大婶,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不能动这棵树呢,要是受人胁迫,需要解药,告知附近宗门也能解决,更何况这个叫阿紫的已经不能动弹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婶猛然看向江印雪,语气激烈:
“告知宗门?告知又有什么用?哪次不是来了看了就走了,就只有我们在这里活活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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