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ky”还傻愣愣地瘫在地板上,心脏还在为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形态转换而狂跳不止。
她努力回想,试图从记忆的缝隙里抠出那个被狂喜和恐慌淹没的、似乎存在过的提示。
好像……有个声音?
说了什么?
百步之外……恢复人形?
百步之内是狗?
她用毛茸茸的爪子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后面呢?
代价是什么?
如果我想在他身边恢复人形,需要付出什么?
完了!
当时光顾着兴奋,根本没听清那如同背景音一样的“规则说明”。
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狗的肠子可能不太一样。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走且看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暂时将不安压下去。
整个下午,楚骁都待在书房里没有出来,似乎在处理工作。作为一只“无所事事”的狗,宋沁只好在客厅里趴着,或者玩一下那些昂贵的玩具。
中午那顿顶级狗粮似乎消化得差不多了,而且……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她之前完全没考虑过的、极其现实的问题。
她想上厕所了。
而且是很急的那种。
作为人的羞耻感瞬间冒头。
狗是怎么上厕所的?
她从来没养过狗,有限的认知都来自于网络上那些可爱狗狗的视频,但视频不会教这个啊!
卫生间?
对,卫生间!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迈开四条还不太协调的腿,跌跌撞撞地在偌大的豪宅里穿梭。鼻子嗅来嗅去,眼睛努力分辨着房间的功能。
这个不是……这个是卧室……这个是衣帽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生理需求越来越紧迫。终于,在她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她找到了。
那扇看起来和其他门无异的卫生间门。
可是……那扇门没有把手,怎么开?
她焦急地在门口转了两圈,尝试用爪子扒拉门,但无济于事。
完了,真的来不及了……
一阵湿热的感觉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绝望地感觉到液体顺着后腿流下,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小滩淡黄色水渍。
……完了。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尝试找了。
怎么办怎么办?得赶紧处理掉。
她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清洁间似乎放着拖把和水桶。她试图跑过去,想用嘴叼起拖把,但狗的嘴巴根本干不了这个精细活,反而把旁边的水桶碰得哐当作响。
就在她手忙脚乱、一片狼藉的时候——
“Lucky?”书房的门开了,楚骁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剧本,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淡淡不耐。
“lucky”全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楚骁的脚步声靠近,带着探究的意味:“你又在捣什么乱?”
他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口,目光扫过现场:惊慌失措、眼神闪躲的狗狗,还有她脚边那一滩明显的水渍,以及被撞歪的清洁工具。
空气瞬间凝固。
楚骁的目光在地上的水渍和“lucky”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原本还算平和的眼神骤然结冰。
他极其明显地屏住了呼吸,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剧本封面,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但那压制连一秒钟都没有维持住。
“Lucky——”一声压抑着极度怒火和厌恶的低吼从他齿缝间挤出来,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他的眉头紧紧锁死,眼神里没有丝毫平时镜头前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斥责和难以置信的烦躁,“你竟然在家里随地大小便?!我昨天刚让人做过深度清洁。”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但并非走向她,而是极其嫌恶地绕开了那滩水渍,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暴躁。
“lucky”被他的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四肢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只能瑟瑟发抖。
她努力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棕色狗眼望向他,耳朵紧紧地贴在脑袋上,尾巴夹在后腿之间,竭尽全力地试图表达“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别生气”的无辜和哀求。她的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呜咽般的声音。
但盛怒中的楚骁显然接收不到这份信号。
“你知道这有多脏吗?细菌!异味!”他语气尖锐,甚至带着点刻薄,“你的智能厕所就在阳台那边,训练了那么多次都学不会吗?”
他猛地转身,似乎多看一眼那滩狼藉都会让他崩溃。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拨号,语气极度不善地对电话那头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安排保洁过来!客厅!对!现在!带着最高标准的消毒工具过来!”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平复情绪,但效果甚微。
他再次看向缩成一团、抖得快要散架的“Lucky”,眼神刺骨的冰冷:“在保洁没过来前,你不许动。”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学会做一只狗……
但在楚骁冰冷而压迫的注视下,她不敢有丝毫违抗。
楚骁的私人助理来得很快,他身后,鱼贯而入四五个穿着统一灰色制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保洁人员,提着各种专业清洁设备和工具箱。
他们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无需指令便迅速散开,各司其职。
而“她”被带到一间次卫,这里已经被迅速改造为一个临时的宠物护理站。
地上铺了一次性防水垫,台上摆开了各式各样的宠物洗护用品:专用的消毒沐浴露、护毛素、精油,甚至还有一套崭新的梳洗工具。
工作人员动作麻利地戴上橡胶手套,拿起一个喷雾瓶,不由分说地就对着“lucky”的皮毛喷洒起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瞬间包裹了她,液体冰凉,刺激得她眼睛发酸,想打喷嚏又强行忍住,只能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工作人员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仔细地确保她的每一根毛发都被液体覆盖,甚至连爪垫都不放过。
消毒程序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洗澡。她被放进调制好水温的浴缸里,用刷子用力地刷洗她的皮毛,仿佛要洗掉的不是灰尘,而是某种烙印。
整个过程,宋沁都像个脱线的木偶,任由摆布。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楚骁那双结冰的眸子和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
隔着一堵墙,楚骁冰冷而压抑的斥责声依旧隐约可闻,对象是他的助理。
等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毛发蓬松香喷喷地带回客厅时,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近乎无菌室的、冰冷而纯净的气息,所有东西都焕发着一种不近人情的亮光。
楚骁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侧脸线条紧绷。听到动静,他瞥了一眼回来的“Lucky”,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就像看一件被送回来、但依旧让他不甚满意的物品。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宋沁下意识地想摇尾巴示好,却发现尾巴沉重得抬不起来。
“听着,”他的声音平静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冷硬,“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的厕所,在阳台,记清楚了。”他指了指阳台方向那个智能宠物马桶。
“再犯一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带着明确的警告,“你就自己去宠物酒店长住。”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剧本,重新走向书房,仿佛多停留一秒都难以忍受。
楚骁的书房门紧闭了一整晚,里面偶尔传来他压低却难掩暴躁的讲电话声,但门从未为她打开过。没有晚餐,甚至没有一口水。
她趴在冰冷的软垫上,感觉眼前都有些发花。但比饥饿更强烈的,是那种被困在陌生躯壳里的恐慌和想要解开谜团的迫切。
“百步之外...百步之外...”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成了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必须再试一次。
宋沁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肉垫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以书房门为起点,开始一步步向外挪动。
一步,两步,三步...她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但就在靠近玻璃门时,一种对楚骁怒火的深刻恐惧让她猛地刹住了脚步。
不行,不能出去。
弄脏了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她犹豫了一下,调转方向,看向通往楼上的楼梯。这栋复式公寓的三楼,她从未上去过。
或许那里够远。
她开始攀登楼梯,在心里默数着步伐。每一级都仿佛在提醒她此刻的非人形态。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当她数到第一百步时,正好停在了三楼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刹那间,那股熟悉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灼烧感再次席卷全身。
骨骼剧烈地扭曲、拉伸,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声响,皮毛消退,肢体变形...
几秒钟后,宋沁赤身**地站在昏暗的三楼走廊中央,夜晚的微凉空气瞬间包裹住她的人类皮肤,激起一层颤栗。
自由了!
她几乎要脱口欢呼,却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声音硬生生堵了回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不是因为喜悦,而是瞬间涌上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紧张和无措。
她成功了。
但然后呢?
这里是楚骁的家,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楼层。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在微弱的光线下找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走廊尽头似乎有个打开的柜门?
她踮起脚尖,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柜子里似乎是些闲置的床品和旧物。
她胡乱扯出一条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薄毯,迅速裹在身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蔽体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下一步呢?
手机?电话?电脑?这些东西必然在楼下楚骁的活动区域。
她敢下去吗?
就在她僵在原地,被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惧笼罩时。
“咔哒。”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门把手被拧开响动。
宋沁的血液瞬间凉透了,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楚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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