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一个看似平常的工作日下午,阳光正好。李清一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在“星耀”公司为他精心安排的独立工作室里反复修改着新歌的编曲细节。巨大的落地窗将暖意融融的光线慷慨地倾洒进来,柔和地铺满室内每一处角落。空气中回荡着他自己创作的轻柔旋律,音符在安静的空间里流淌,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希望的微光。他专注地调试着设备,指尖在调音台上游走,沉浸在创作的纯粹喜悦中。突然,“咔哒”一声轻响,工作室那扇厚重的门被毫无预兆地、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从外面推开,瞬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一位身着华服、气质冷峻得如同冰雕般的中年妇人,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精奢气息,突兀地立于门口。她身后半步,紧跟着一位神情严肃、穿着笔挺西装、似秘书模样的年轻男子,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妇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锐利似鹰隼的眼睛,几乎在门开的瞬间便如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了李清一,目光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与评估,冰冷而精准,仿佛他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待价而沽或需要被清除的物品。
李清一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愕然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撞,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而上,心中警铃大作。
“你就是李清一?”妇人开口了,声音并不高亢,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锥,轻易地刺破了室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宁静,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居高临下的傲慢。她甚至吝啬于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便直接宣告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语气如同宣读判决:“我是顾庭煜的母亲。”
李清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直坠谷底,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四肢百骸都泛起了寒意。顾母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这间设备精良、价值不菲的工作室,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嘲弄与怜悯,仿佛在欣赏一件由她儿子一时兴起、随手施舍而成的廉价作品。
“庭煜下个月将与苏氏集团的千金苏雅小姐正式举行订婚仪式。”她的声音平稳而冰冷,如同精确切割的冰片,“苏雅小姐出身名门,教养、学识、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与庭煜堪称真正的门当户对。他们的结合,未来将共同继承并管理顾、苏两家的庞大产业。”她的话语没有丝毫委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向李清一最脆弱的地方,“他给你的这些资源,”她微微抬手,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轻蔑,示意着这间工作室、乃至李清一如今在音乐圈所拥有的一切光环与便利,“就当是你这段时间陪他解闷的报酬。年轻人,要懂得知足,更要懂得识相点。”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加锐利,如同淬了剧毒的银针,直直刺入李清一骤然褪去所有血色的面庞,那目光里裹挟着沉重的、不容置疑的警告与威胁,几乎要将他钉在原地:“安分守己地做你的‘小歌手’,别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也别再以任何方式纠缠庭煜。否则,”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未尽的威胁在冰冷的空气中无限放大,“你该清楚后果。哦对了,你母亲的死真正原因你还不知道吧!”
说完,她甚至没有给李清一任何回应的机会,仿佛多停留一秒、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身份的亵渎和时间的浪费。她利落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嗒、嗒”声,秘书紧随其后,两人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地扬长而去。那急促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死寂之中。工作室的门被秘书顺手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但这寂静已不再是之前的安宁,而是变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只有音响里,那未完成的旋律还在不知疲倦地、单调地循环播放着,每一个音符在此刻听来都充满了无比尖锐的讽刺,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在反复扎刺着他的耳膜和心脏。
李清一僵立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将他整个人彻底冻结,仿佛被无情地扔进了万丈冰窟的最深处。顾母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铁砧,带着呼啸的风声从高空轰然坠落,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之力,将他用全部梦想与炽热爱意小心翼翼堆砌起来的、本就脆弱的堡垒,砸得支离破碎,轰然倒塌。他赖以支撑的信心、那些被顾庭煜温柔捧起、视若珍宝的希望、还有那首《白玫瑰》里深情歌唱的、仿佛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无情地碾成了随风飘散的齑粉。
他面上的血色如被抽干的颜料般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唇瓣不受控制地簌簌颤抖着,连强撑起的最后一丝假笑,都如同干涸的泥塑般簌簌剥落,碎裂一地。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和一种渗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彻骨寒意。眼前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轮廓,仿佛在他眼前彻底崩塌,化为一片荒芜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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