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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洞口已透进清亮的晨光。许宣伸了个懒腰,见白素贞正用山泉水拧着布巾,小青则蹲在灶台边,指尖凝着青光,石桌上转眼就多了几碗清粥和一碟腌菜,蒸腾着热气。
“醒啦?”小青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快洗漱,粥刚好。”
许宣走过去,看着桌上简单却温热的早餐,忍不住赞叹:“你们这法术是真厉害,做饭都不用动手。”
“那是,”小青得意地挑眉,“等回去了,天天给你变好吃的。”
三人洗漱完坐下喝粥,许宣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洞外的天色:“对了,端午还有两天就过了,阳气最盛的时候该过去了。你们正好在洞里好好修炼,稳固一下灵力。”他放下碗,“我想出去走走,这山里的景致挺好,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些野果回来。”
白素贞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不过别走太远,山里路绕,别迷路了。”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罗盘,递给他,“这个带着,指针会指向洞口,找不到路就看它。”
“还有这个!”小青塞给他一把小刀,“要是遇上野物,就拿着吓唬吓唬,虽然它们一般不伤人,但防着点好。”
许宣笑着接过来,把罗盘揣进怀里,小刀别在腰间:“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就在附近转转。”
他起身往外走,刚到洞口,又被白素贞叫住。她快步走过来,替他理了理衣襟,又把他的头发往后拨了拨,轻声道:“早去早回。”
“嗯。”许宣应着,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心里暖融融的,“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青才收回目光,撞了撞白素贞的胳膊:“姐姐,你看你,跟送孩子上学似的。”
白素贞笑了笑,眼里却还带着点牵挂:“他一个凡人,在山里总让人不放心。”她转身往洞深处走,“走吧,趁这两天清静,咱们打坐修炼。”
洞府深处有块光滑的石台,灵气比外面更浓郁。两人相对而坐,闭上眼睛,周身渐渐泛起青白二色的光晕,与洞外的晨光交相辉映。
而许宣此刻正沿着山间小径慢慢走着。林子里很静,只有鸟叫和自己的脚步声,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他走走停停,看路边的野花,逗树上的松鼠,偶尔弯腰摘几颗红透的野果,放进随身的布袋里。
走到一处溪水边,他蹲下身洗手,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忽然笑了。想起昨日说的那些生离死别的话,那时觉得沉重,可此刻沐浴在晨光里,听着潺潺的水声,却忽然觉得,只要珍惜眼前的日子,哪怕只有几十年,也足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布袋里的野果,转身往回走。
许宣正哼着小曲往回走,布袋里的野果沉甸甸的,透着甜香。忽然,林子里的鸟叫戛然而止,四周瞬间静得可怕,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小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带着腥甜的味道,像是某种野兽的涎水。
“好香的生人气……”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凡人的心脏,配上热血,可是大补的修行良药呢。”
许宣猛地抬头,只见一棵老槐树的枝桠上,盘着条水桶粗的花蛇,鳞片泛着诡异的紫黑色,一双竖瞳死死盯着他,吐着的信子上还挂着黏液。
他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这精怪,竟真的想吃他!
“你、你别过来!”许宣举起小刀,手却抖得厉害,“我、我身边有人保护我!”
“哦?谁呀?”花蛇嗤笑一声,从树上滑下来,落在他面前,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是那两条白蛇青蛇?她们现在怕是在洞里打坐,顾不上你吧?”
它显然知道白素贞和小青的存在,语气里却满是不屑:“她们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今日吃了你,正好补补修为,说不定还能抢了这清风洞的地盘。”
许宣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精怪竟连她们的底细都清楚。他想起白素贞给的罗盘,急忙摸出来想看看方向,却被花蛇一尾巴扫飞,罗盘撞在石头上,碎成了两半。
“别费力气了。”花蛇逼近一步,腥气更浓了,“乖乖让我吃了,还能少受点罪。”
许宣后退着,后背撞到了树干,退无可退。他看着花蛇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面的獠牙闪着寒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死,得回去见她们。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猛地从斜刺里射来,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打在花蛇头上!
“嘶——”花蛇痛得嘶鸣一声,转过头,眼里满是戾气,“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小青的身影落在许宣身前,手里握着根青竹鞭,脸色铁青:“敢动我姐夫,活腻了!”
白素贞也随后赶到,白衣飘飘,周身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区区一条花蛇,也敢在我地盘撒野。”
花蛇见她们来了,非但不怕,反而笑了:“来得正好,一并解决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它猛地扑向小青,却被白素贞指尖弹出的白光缠住,动弹不得。小青趁机挥起竹鞭,狠狠抽在花蛇七寸上,青鞭上带着灵力,打得它鳞片翻飞,痛得满地打滚。
“饶命!两位仙长饶命!”花蛇终于怕了,苦苦哀求。
小青还想再打,却被白素贞拦住:“留它一命,让它滚。”
花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密林,转眼没了踪影。
小青这才转身,见许宣脸色惨白,腿还在抖,又气又急:“姐夫!不是让你别走远吗?你差点……”
话没说完,就被许宣一把抓住了胳膊。他的手还在抖,声音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们来了……”
白素贞走过来,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渡去一丝灵力安抚他,语气里带着后怕:“没事了,我们在。”她捡起地上碎裂的罗盘,眉头微蹙,“是我大意了,没料到这附近还有如此大胆的精怪。”
许宣看着她们,忽然腿一软,顺着树干滑坐下来。刚才的恐惧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后背的冷汗把衣衫都湿透了。
小青蹲下来,拍着他的背:“姐夫,别怕,有我们呢。”
许宣摇摇头,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手里的布袋,野果撒了一地,忽然笑了:“还好……果子没全摔烂。”
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心疼。
阳光重新照进林子,鸟叫也渐渐恢复了。白素贞扶起许宣:“回去吧,洞里安全。”
许宣点点头,任由她们一左一右护着他往回走。他攥紧了手里的小刀,心里忽然明白——这山里的安稳,从来都不是天生的,是她们用灵力和勇气,为他撑起的。
他刚才还想着独自走走,现在才知道,有她们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回到清风洞,小青生火取暖,白素贞给他倒了杯热茶。许宣捧着茶杯,看着杯里晃动的水光,轻声道:“以后……我不独自出去了。”
白素贞握住他的手,指尖温暖:“好。”
许宣捧着热茶,暖了暖还在发颤的手,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对了,这深山里,应该藏着不少珍贵的灵芝和人参吧?”
小青正往火堆里添柴,闻言抬头:“灵芝有,千年的都能找到,人参也有几株年份久的,怎么了?”
“咱们采些回去啊。”许宣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盘算,“留一部分给姐姐姐夫补身子,他们操劳大半辈子,正好需要这个。剩下的拿到药铺卖掉,肯定能换不少钱,够咱们用好一阵子了。”
他越说越起劲:“到时候不用总想着省着花,你想买什么丝线布料,小青想吃多少绿豆糕,都不用犹豫了。”
白素贞听着,眼里泛起笑意:“你倒是会打算。不过灵芝人参虽好,却多生长在险峻处,有的还伴着精怪看守,不好采。”
“有你们在怕什么?”许宣笑得坦荡,“你们法力高强,找几株草药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咱们也不贪多,够咱们用的就行,不采那些成了精的。”
小青被他说得动了心,摩拳擦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知道后山有片崖壁,长着好几株紫芝,年份都在五百年以上,我去采!”
“别急。”白素贞拉住她,“等过了端午,你们身体都安稳了再去。现在你们灵力还没完全平复,不宜动用法力做这些。”她看向许宣,“放心,跑不了,等咱们回去前,定给你采些好的。”
许宣点点头:“也行,安全第一。”他喝了口茶,想象着姐姐姐夫收到灵芝时的高兴模样,忍不住笑了,“到时候就说我在山里偶然采到的,他们肯定高兴。”
小青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对啊,我怎么忘了!”她说着往洞外走了两步,双手合十,指尖凝起一道青光,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片刻,洞口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五个身形瘦小、穿着各色衣衫的小鬼凭空出现,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为首的白胖小鬼正是白福,声音尖细:“小的们见过青姑娘、白姑娘!”
许宣看得一愣——这便是小青常说的五鬼?果然神出鬼没。
“白福,”小青叉着腰,吩咐道,“你带他们几个去后山,采些寻常药材回来——当归、黄芪、金银花都要,越多越好,注意别惊动山里的精怪。”
“是!”白福领命,又看向白素贞,见她点头,便带着其他四鬼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
“这就成了?”许宣惊奇道,“他们采来的药能用吗?”
“放心吧,”小青坐回火堆边,得意道,“白福他们跟着我好些年了,采药的本事比药铺掌柜还厉害,保证地道。”她看向白素贞,“姐姐,等五鬼把寻常药材采回来,咱们就去采那几株紫芝和老参?”
白素贞点头:“嗯,等过了午时,阳气稍弱些再去。”她看向许宣,“你就在洞里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我也想去看看。”许宣有些好奇,“就远远看着,不添乱。”
小青刚想反对,却被白素贞拦住:“也好,让你见识见识。不过得跟紧我们,不许乱跑。”
“哎,好!”许宣立刻应下。
午时刚过,五鬼便扛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回来了,里面果然装满了新鲜药材,分门别类捆得整齐。白福把药材放下,又躬身侍立一旁:“青姑娘,您要的药材都在这儿了。”
“嗯,做得好,下去吧。”小青挥挥手,五鬼又是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姐夫,带你去开开眼界!”
三人出了清风洞,往更深的山里走去。白素贞在前引路,指尖不时弹出微光,扫清路上的障碍;小青护在许宣身边,偶尔拨开挡路的荆棘。许宣跟在中间,只觉脚下的路越来越陡峭,四周的树木也愈发粗壮,阳光都很难透进来。
走到一处悬崖边,白素贞停下脚步,指着崖壁上几簇泛着紫光的植物:“那就是紫芝。”
许宣探头一看,只见陡峭的崖壁上,几株巴掌大的灵芝正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确实非同寻常。
还没等他说话,就见白素贞衣袖一挥,一道白光飞出,轻巧地卷起紫芝,稳稳落在她手中,连根部的泥土都没带起一点。
“厉害!”许宣忍不住喝彩。
小青也不甘示弱,拉着许宣往另一处山谷走:“姐夫跟我来,看我采那株老参!”
山谷里雾气弥漫,小青拨开雾霭,指着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喏,就在这儿。”那草下的泥土微微隆起,隐约能看到根须的形状。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参叶上,又用小银锄轻轻刨土,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许宣屏住呼吸看着,只见随着泥土一点点被刨开,一株通体泛黄、须根齐全的人参渐渐显露出来,个头竟有孩童手臂粗,显然是年份极久的老参。
“成了!”小青把人参小心地放进玉盒里,递给白素贞,“姐姐你收着。”
白素贞接过玉盒,又将刚才采的紫芝也放了进去,递给许宣:“拿着吧,你的心意。”
许宣捧着沉甸甸的玉盒,心里热乎乎的。他看着两人额角的薄汗,忽然觉得这盒子里装的不只是药材,还有她们对他的在意。
往回走的路上,许宣忍不住问:“这些药真能卖很多钱?”
“那是自然,”小青笑道,“就这株老参,够你在衙门当十年差了!”
许宣咋舌,又想起什么:“那五鬼……他们总跟着你们,不用给些好处吗?”
“他们修行需要香火,逢年过节给些纸钱就行。”白素贞解释道,“平日里帮些小忙,也是互相照应。”
许宣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她们的世界虽奇幻,却也有着寻常人间的情理。
回到清风洞时,夕阳正染红半边天。许宣把玉盒小心翼翼地收好,看着堆在角落的药材,忽然觉得这趟山里没白来——不仅见识了法术,还得了这么多宝贝,更重要的是,离她们的世界,好像又近了一步。
白素贞看着角落里堆成小山的药材,又掂了掂许宣手里的玉盒,眼里漾着笑意:“官人你看,这些东西,真能换不少钱呢。”
许宣一听,眼睛更亮了,搓着手在洞里踱了两步,盘算的劲头更足了:“娘子,等咱们有了钱,先在城里买处大宅子!带前后院的那种,让姐姐姐夫也搬过去住,省得他们总挤在老房子里。”
他越说越起兴,连脚步都轻快起来:“再买几亩好地,雇几个老实本分的佃户打理,不用咱们操心,每年收些租子就够家用了。最要紧的是——”
他停下脚步,看向白素贞和小青,眼里满是认真:“咱们在新宅子里,专门盖一处凉快的院子,就像这清风洞一样,冬暖夏凉的。到时候不用躲进山,不用怕什么节气,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再也不用受那端午的罪。”
小青听得眼睛都直了:“真的?能在宅子里盖出这样的洞府?”
“怎么不能?”许宣拍着胸脯,“找最好的工匠,砌最厚的墙,院里种满大树,再引股活水进来,保证比这里还凉快!到时候你想变蟒蛇打滚都成,没人管!”
“谁要变蟒蛇打滚啊!”小青红了脸,却忍不住笑出声。
白素贞望着许宣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他说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高官厚禄,全是带着她们一起过日子的盘算——连姐姐姐夫都想到了,连她们怕热的性子都记着。
她走过去,轻轻拉住他的手:“好啊,都听官人的。”
“那可说定了!”许宣笑得更欢了,“等回去就找牙行看宅子,争取秋天就能搬进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盒,像是看着宝贝,“这些药材可得卖个好价钱,咱们的大房子就靠它们了。”
火堆边,小青已经开始数着手指算新院子该种什么花,白素贞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又看着许宣眼里的憧憬,忽然觉得,那些缥缈的修行、遥远的成仙,好像都不如眼前这烟火气的盘算来得实在。
金山寺的钟声在暮色里沉沉回荡,法海站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袈裟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白日里许仙护着白素贞的模样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那凡人眼中的执拗与维护,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口生疼。
“哼,人妖殊途,竟还敢如此纠缠!”他攥紧了佛珠,指节泛白,眼里闪过狠戾,“若真让她们安稳修行,待白素贞飞升之日,我这仙丹之仇,岂有机会得报?”
那日被白素贞夺走仙丹,修为大损,这笔账他日夜记在心头。可白素贞法力高强,又有小青相助,硬闯怕是讨不到好。他踱着步子,目光落在香案上摇曳的烛火上,忽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她们不是在意那凡人吗?”法海低声自语,眼中闪过算计,“那就用他来做饵。”
当夜,一阵诡异的黑雾从金山寺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飘向山林各处。黑雾所过之处,无论是盘踞在古树上的树精,还是潜伏在深潭里的水怪,耳边都响起了法海低沉的声音:
“西湖许仙,乃千年难遇的灵体,身蕴至纯精气。谁若能取其精气,可瞬间突破修行瓶颈,直达仙道……”
这传言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方圆百里的妖界。那些苦苦修行却难有寸进的妖精们,听闻此言,无不蠢蠢欲动。
“真有这等好事?”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舔了舔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法海大师的话,想必不假。那白素贞能有今日修为,说不定就沾了这凡人的光!”一条黑鱼精在潭底翻涌,语气里满是向往。
法海站在寺门高处,听着山林里传来的异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借天下妖精之手,除掉许仙,既能断了白素贞的牵挂,让她心神大乱,又能坐收渔利,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白素贞,小青……”他捏碎了手中的佛珠,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护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吗?待他成了众矢之的,我看你们还如何安稳修行!”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青城山的上空。各路妖精被“许仙精气能助成仙”的传言勾得红了眼,趁着端午阳气渐盛、蛇妖灵力最弱的时机,从山林各处往清风洞的方向聚集。
最先动的是后山那只修炼了八百年的狼妖,它趴在树梢上,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洞口那点昏黄的光,爪子在树干上抓出深深的刻痕——它卡在化形瓶颈已有百年,这传言对它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
东边水潭里的黑鱼精也来了,拖着湿漉漉的尾巴,在草丛里悄无声息地滑行,嘴里吐着泡泡,满是贪婪:“只要吃了那凡人,我就能跳过雷劫……”
更远处,几只成了气候的树精拔起根须,枝桠扭曲着往前挪,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催命;连平日里躲在石缝里的蝎子精也爬了出来,尾刺闪着幽蓝的毒光。
它们都知道白素贞和小青的厉害,却更信法海口中的“端午蛇妖最弱”。此刻清风洞外的结界,在阳气和群妖的觊觎下,正泛起微弱的波动,像一层薄冰,随时可能碎裂。
洞内,许宣正帮着白素贞整理采来的药材,小青则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地数着豆子——端午的余威还在,她俩脸色都带着点苍白,灵力运转确实滞涩了不少。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白素贞忽然停下手里的活,侧耳听着洞外的动静,眉头微蹙,“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了。”
小青也坐直了身子,眼里闪过警惕:“是有点怪……”话音刚落,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不好!”白素贞脸色一变,拉起许宣往洞深处退,同时扬手布下一道更厚的屏障,“小青,准备迎敌!”
洞外的群妖见结界有了动静,再也按捺不住,狼妖率先扑了上来,利爪拍在屏障上,发出“砰”的巨响;黑鱼精喷出黑雾,试图腐蚀结界;树精的枝桠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
屏障剧烈晃动着,光影闪烁,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许宣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紧紧攥着手里的小刀,挡在白素贞身前:“有我在……”
白素贞按住他的肩膀,眼神沉静却带着决绝:“官人退后,我和小青能应付。”她指尖凝起白光,与小青的青光交汇,“今日便让它们知道,就算是端午,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轰隆——”
狼妖的利爪再次拍在结界上,屏障应声裂开一道细纹,腥风瞬间灌了进来。许宣只觉头皮发麻,眼睁睁看着一只毛茸茸的狼爪从裂缝里伸进来,带着尖利的指甲抓向白素贞。
“姐姐小心!”小青猛地甩出青竹鞭,鞭梢带着灵力,狠狠抽在狼爪上。狼妖痛得嘶吼一声,爪子缩了回去,结界上的裂缝却更大了。
“不能再守了!”白素贞当机立断,拉着许宣往洞侧的暗门退,“小青,破阵!”
小青点头,指尖青光暴涨,竟主动撕裂了结界的一角。外面的群妖见状大喜,蜂拥着往里冲,却没料到小青这是诱敌深入——她趁着群妖挤在洞口的瞬间,猛地催动灵力,洞顶的巨石轰然落下,正好堵住了大半入口,只留下狭窄的缝隙,让妖精们挤成一团,难以施展。
“快走!”白素贞拽着许宣钻进暗门,小青紧随其后,反手用符咒封住了通道。
暗门后是条狭窄的石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石壁渗着寒气。许宣被两人护在中间,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群妖撞门的巨响,还有各种尖利的嘶吼。
“它们怎么会突然找上门?”许宣喘着气问,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
白素贞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小青却咬着牙道:“肯定是法海那老秃驴搞的鬼!除了他,谁会知道咱们端午灵力弱,还偏偏挑这个时候引妖来!”
石道尽头是个小小的石室,角落里有个仅容一人爬出的洞口,通向山的另一侧。白素贞推了许宣一把:“你从这里走,顺着山道往下跑,去城里找姐姐姐夫,他们会护着你。”
“那你们呢?”许宣不肯动,“要走一起走!”
“我们走不了。”白素贞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些妖精是冲你来的,我们留下缠住它们,你才有机会跑。”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塞进他手里——正是之前那枚温养过灵力的,“带着它,能挡一阵。”
“我不走!”许宣攥紧玉佩,眼眶发红,“我知道你们灵力弱,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姐夫你听话!”小青急得跺脚,“你在这儿才是累赘!我们是妖,就算打不过,跑总能跑掉,你一个凡人留下来,只会让我们分心!”
洞外的撞击声越来越近,符咒的光芒渐渐暗淡。白素贞不再犹豫,指尖轻点许宣的睡穴。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眼里还满是不甘。
“姐姐,我送他出去,你先顶着!”小青背起许宣,往洞口钻。
白素贞点头,转身走向石室入口,白衣在昏暗的光线下飘起,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哪怕灵力滞涩,她也必须守住这里。
小青很快从另一侧的洞口钻了出来,把许宣放在草地上,又在他身边布了个简单的隐匿阵。她摸了摸他的脸,眼眶一热:“姐夫,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说完,她转身跃回石室,与白素贞并肩而立。
石门“哐当”一声被撞开,狼妖带着群妖冲了进来,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那凡人呢?”狼妖嘶吼着。
白素贞冷笑一声,指尖白光乍起:“想要他?先过我这关!”
青光与白光交织着迎了上去,与群妖缠斗在一起。石室内顿时妖气弥漫,灵力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此刻的许宣,还在草地上沉睡着。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玉佩在他胸口微微发烫,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不知道,为了护他周全,那两个他想守护的人,正独自面对一场凶险的围猎。
许宣醒来时,日头已爬到头顶。草叶上的露珠沾了他满衣襟,胸口的玉佩烫得惊人,像有团火在烧。他猛地坐起身,昨夜的记忆瞬间涌来——暗门、石道、白素贞决绝的眼神、小青发红的眼眶。
“素贞!小青!”他嘶吼着往回跑,隐匿阵的微光被他撞得粉碎。山道崎岖,他几次险些摔倒,手心被碎石磨出了血,却浑然不觉。
远远地,就听见山坳里传来震耳的巨响,妖气与灵力碰撞的光晕染红了半片天空。他跌跌撞撞冲进那片混乱,正看见白素贞被三只树精的枝桠缠住,白衣上染着刺目的红;小青被狼妖逼到崖边,青竹鞭已断了半截,嘴角淌着血。
“放开她们!”许宣红着眼冲过去,手里还攥着那把小刀,明知没用,却像疯了一样往狼妖背上扑。
狼妖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惹恼了,反手一爪拍过来。许宣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喉头一甜,他咳出一口血,视线都模糊了。
“官人!”白素贞目眦欲裂,猛地爆发灵力震断枝桠,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抱住他,指尖的白光急促地往他体内渡,“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我……我不能走……”许宣抓着她的衣袖,血沫从嘴角溢出,“要走……一起走……”
小青趁机用仅剩的灵力缠住狼妖,却被黑鱼精从背后偷袭,一道黑雾喷在她肩上,她痛得闷哼一声,身形竟开始不稳,隐隐有现出原形的迹象。
“小青!”白素贞分心去看,树精的枝桠又缠了上来,死死勒住她的腰。
群妖见许宣自投罗网,更是兴奋,嘶吼着围拢过来。狼妖甩开小青,獠牙闪着寒光,直扑许宣:“这凡人自己送上门来,今日定要吸了他的精气!”
许宣看着越来越近的獠牙,忽然用尽最后力气,将胸口的玉佩扯下来,塞进白素贞手里:“这个……护着你……”
就在狼妖的利爪即将碰到许宣的瞬间,白素贞忽然仰天长啸,周身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竟硬生生逼退了所有妖精。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眼角爬满细纹——她竟在燃烧修为,强行冲破端午的桎梏!
“姐姐!”小青惊呼。
白素贞没看她,只是死死抱着许宣,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疯狂。她抬手一挥,白光化作利刃,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狼妖劈成两半。
群妖被这股力量震慑住了,竟没人敢再上前。
“谁敢伤他……”白素贞的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雪白的发丝在风中狂舞,“我便让他魂飞魄散!”
她抱着许宣,一步步走向群妖,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便裂开一道缝。树精想逃,却被白光缠住,瞬间化为飞灰;黑鱼精喷出的黑雾被白光灼烧成水汽;蝎子精刚转身,就被冻成了冰块……
不过片刻,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群妖,竟只剩下寥寥几个,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逃窜。
白素贞却没有停,她的目光越过山林,直直望向金山寺的方向,眼底是焚尽一切的恨意。
小青看着她雪白的头发,心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她知道,此刻的姐姐,已被护夫的执念逼到了极致。
许宣靠在她怀里,意识渐渐模糊,只听见她在耳边轻声说:“官人,别怕……”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她雪白的发丝上,竟泛着一丝凄美的血色。这场因阴谋而起的围猎,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撕开了人妖殊途的血淋淋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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