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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皇后的话,恨水停下剥开手中荔枝的动作。
她会什么舞?舞剑……算吗?
抬眼与谢裕对视,他拿过她手中的荔枝,剥开果皮,把晶莹剔透的果肉喂进她嘴里。
“娘娘,恨水擅舞剑。”他道。
奉帝叫人拿了剑来,恨水吞下荔枝,硬着头皮接过。
难怪之前掌柜的说,王府要会耍剑的女镖师。
皇后临时起意,剑也只能临时准备,这剑用精钢铸成,十分沉重,估计是哪位士兵的佩剑,不是专门舞剑的软剑。
恨水握紧剑柄,将气息落于剑身,闭眼运气。
轻袖裹着钢剑,舞动于空中。恨水活动手腕,将剑柄收紧胸前,猛地一击刺向前方,烛火晃动,一道剑风,殿内烛光皆熄灭。
动作行云流水,脚步轻盈,招式干净利落。
招式中虽暗藏杀气,反倒为整段表演增添不少气势。
奉帝激动拍掌:“好!好!没想到姑娘舞起剑来如此英姿飒爽!令朕想起沙场奋战之景,有赏!”
恨水谢过皇上。
刚回座位,太监立马盛了几块金饼放她面前,她挑起一块,心中窃喜。
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谢裕喝了口茶水,在一旁静静看着,恨水瞄他一眼,忙把金币塞进腰间。
今日她是见识到了,堂堂陈王殿下竟如此风流,亏了他这张看起来正经十足的脸……不对,现在越看越风骚。
谢裕被她莫名其妙的眼神呛住,他自诩大度,没去管她这眼神到底什么意思,转头望向刚刚才到的温阳公主。
途中温阳公主的马不小心跑偏了路,差点落崖,好在人没事。
只是她不知到底触了谁的霉头,日日不顺,想起她还有俩月就要独自前往北疆和亲,更加糟心。
她在宫中不声不响十多年,对谁不是笑脸相迎,好声相待?本想成人之后赶紧找个好夫婿,立府之后后不问深宫,没想到奉帝竟叫她去北疆和亲,直接打消了她立府的念头。
北疆求和没多久,朝廷上下偏打着用她的婚事去巩固两国关系的主意。身为齐朝公主,她知道需要担太多责任,自己的婚姻,更是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
但北疆主猥琐可怖,杀人如麻,妻妾成群,人老色衰。
谢曦为自己不值当。
说白了,就是看她孤单一人处于深宫之中,唯一能替她做主的太皇太后,远在雀州拜佛念经,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没人能帮她挣。
她有气无力坐下,见谢裕身边多了个女人,故作欣喜:“皇兄这是找了嫂嫂了?”
谢裕没答,恨水好奇偏头对谢曦多看了几眼。
“坐好。”
谢裕把她拉正,恨水撇撇嘴,心中暗暗吐槽——
她不过是好奇温阳公主的貌美,多看几眼都不行。
不过她也不自找没趣,省得引火上身,惹得不快。
恨水正要去叉盘中水果吃,忽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大惊失色,脸上惨白的吓人。
“——徐公公!”
“怎么了,急急慌慌的,莫要吓着陛下。”一旁的徐公公摆着拂尘,从容淡定。
小太监的下一句话,却吓住殿中众人——
“死……死人了!”
小太监知道自己犯了讳忌,忙捂住嘴巴。
徐公公眉头紧锁,拂尘一摆,让身边人把小太监拉下去,罚十大棍,随后安排人随自己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子亲临玉华宫,宫内怎会有死人?
“殿上的人,都到齐了罢?”奉帝问。
留下的小太监答:“回陛下,还差王贵妃季弟,王觉。”
“五弟,王四公子人呢?还没到么?”皇后问。
王觉是五皇子伴读,像射猎、出游,他们俩从来都跟亲兄弟一般,形影不离。
如今两人只见着一个,倒是少见。
五皇子一脸懵,摇摇头,他也不知王觉去了哪,殿上变得躁动,身为王觉亲姐姐的贵妃,倒是十分淡定。
她侧身同丫鬟说了几句,让她去与太监传话,王觉这屎戳子,不知今日犯了什么毛病,从到玉华宫开始就开始找茅厕,现在定是还在如厕。
外边许久都没消息,奉帝脸色不大好看,派身边范智洋出去看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一会儿,范将军回来,小心翼翼看了眼王贵妃。
她收到视线,预感不好,手不自觉撑在地上,冷汗直冒。
王贵妃咬牙,盼着王觉赶紧从哪个门滚出来,别真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大将军朝王贵妃鞠了一躬,然后面向奉帝:“禀陛下,还请王贵妃随臣前去验尸!”
玉箸落在冰冷的红木地砖上,贵妃瘫坐在地,身边丫鬟赶忙扶住她,搀着六神无主跟在大将军后头。
近了玉华湖,一具尸体靠在岸边。
王贵妃挣脱冲上前,不可置信地看见眼前尸身。
这确实是王觉,是她的亲弟弟王觉,她从来没见王觉有过这么狼狈的模样,浑身湿透,衣上粘着泥印,面色铁青,完全没有王氏四公子的姿态。
在王家,所有人都好吃好喝把他宠着他,可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腥臭味越来越刺鼻,王贵妃冷笑一声,腿一软,晕了过去。
贵妃被人抬进寝宫,叫了太医过去照看,皇后陪在皇上身边,闻见了尸臭味,胃中反上来一阵恶心,她自发告退,领了女眷们回寝宫休息。
大理寺刑部的人都还未到,只有一群宦官,奉命守好王觉尸身。
他们寻思把尸体搬到厢房里保存着,别在外面晒坏了,可他们这群宦官,虽说地位低下,但在宫中,还没干过重活,只好在大太阳下守着。
奉帝远远地看了一眼,没多停留,太子和四皇子、五皇子在前头维持着场子。
尸体未见浮肿,应是刚下水不久,就被发现打捞上来,表面未见明显伤口,但到底有没有外伤,还需要脱衣才能看见。
恨水站在谢裕身旁使劲去盯尸体,手腕忽地被人握住,她偏头,看谢裕脸色不大对。
估计是闻到尸臭觉得恶心了。
早上她就注意到了,他对气味好像极其敏感,连肉包的味儿都闻着晕乎,这种臭味闻起来肯定更难受。
看谢裕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甚至额角都冒有细汗,她忙拉着谢裕,找了个小厮带路,往他住的寝宫走。
路上碰见温阳公主,她关心道:“阿兄没事吧?”
谢裕强撑着笑去揉谢曦的脑袋,轻声道:“只是闻见味道有点恶心罢了,没事,天热,你早些回去休息。”
告别谢曦,恨水挽着谢裕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他的寝宫。
关上门,里头一阵寒气袭来。
屋里物品摆放整整齐齐,日常用品样样具备,床边上安了冰鉴,看样子不久前才添满了冰,正向外冒着冷气。
谢裕挣开她,找到床躺下,此时喘着粗气,唇色惨白,比平常那副柔弱模样更显病态。
恨水在一旁不知所措,慌乱给他倒了杯水。撩开帘子,见他额头有大颗大颗的汗不断渗出,喂了水后,她找帕子擦干谢裕额上的汗,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怎么会起这么大反应。
“王爷,王爷?”她摇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点,别睡过去了。
他要是晕过去坏了脑袋,就麻烦大了。
可谢裕自从沾床之后,就开始神志不清,根本听不清她说话。恨水抛下帕子,出门叫人,发现路上的人都急着往贵妃那儿端茶递水送温暖。
恨水急了,谢裕看起来越来越差,他要是病了,她的工钱怎么办……
她豁出去了,随手抓了个宫女,问宫中太医去哪请,宫女说太医全在贵妃宫中,恨水只好也去贵妃寝宫等着。
差不多半个时辰,贵妃终于醒来,恨水松了一口气,趁着人多,看不见她,偷偷溜进里头把太医请出来。
“王觉这蠢货,本宫平常虽骂的多,但真心没怨过他!早知不让他来玉华宫了,王觉本就不是能担大任之人,我王氏何必揪着他不放,被不轨之人谋了性命,可恶至极!”
贵妃骂着骂着,要给自己几个巴掌,还好旁边的人把她的手死死拉住,又给她制服于床上。
这些话恨水听不明白,也不想多停留,见里头有位太医落单,赶紧把他扯出来,往谢裕寝宫跑。
“姑娘,这是何意啊姑娘,里头贵妃……”
“老太医,贵妃都醒来了,您跟我去看看陈王殿下吧,他快没命了!”
听了这话,老太医没再多说,由恨水拎着他跑,没一会儿就到了谢裕寝宫。
恨水把太医关进去,自己在外头等候。施好针,恨水进来,谢裕果然比先前平静了不少,没再喘气。
太医边绞着针袋子,边叮嘱了她几句,关上箱子要走,被恨水叫住。
“老太医,再等等。”
太医恭敬问:“姑娘还有何吩咐?”
恨水眯眼,看这太医有几分眼熟,道:“老太医医术高明,若王爷之后犯病,奴还找您,不知医官贵姓?”
“免贵姓姜。”
恨水点头:“姜太医。”
她去帮姜太医开门,送他出了院子,转身回来,发现谢裕已经起身。
刚被解衣施针,现在他的上身衣不蔽体,略显凌乱,白嫩的胸肌裸露在外,很是诱人。
恨水眼巴巴看着,咽了口口水,被谢裕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忙转身找别的事干。
谢裕慢悠悠地拢着领子,恨水瞥见他已整理好衣服,立马拿起大蒲扇,过去给他扇风。
旁边冰鉴不停漏着冷气,恨水过来替他扇风,无事献殷勤。
谢裕没说话,转了个身子,把蚕丝被往上盖了些。
门外几个人一同拎个木桶,稀里哗啦站在门口,过了许久都没什么动静。
他们是新招来在玉华宫做工的小厮,玉华宫今日才开,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服侍权贵的经验,对权贵心声胆寒,生怕被杀了吃了。
划拳划了半天,终于推出个人来,那人声音颤抖,小心翼翼道:“王爷,水来了,您要洗漱否?”
谢裕闷着脑袋不说话,恨水就当他哑巴了,开门让下人们把先把木桶放进来。
“王爷,水来了,奴帮您擦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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