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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德一人,活其身

1.

好在这场酝酿已久的雨刚刚才下,否则痕迹消失将对追踪不利。很快,我循迹来到一处木屋外,从窗口透出的微弱烛火照亮门口放着的长棍、尖枪和撑兽皮的木架子,看来是猎户的居所。

兽皮已经不见了,篱笆墙也倒了半边,雨水在院中几个圆形的凹陷处汇成明亮的水凼,哪里似乎曾经矗立过什么,现在也消失于凌乱的足迹里。

我见四下无人,轻手轻脚来到木屋的后墙处,将耳朵贴近聆听,里面有点窸窣的响动。我还以为是人,可紧接着窸窣声换作小狗惊慌的吠叫,吓了我一跳。

我待在原地没动,一直没听见有人喝止,于是贴着墙根迅速闪进门内,就着桌上燃烧的蜡烛,看到一个被缚着趴在地上的人影。她身量不大,也就十岁出头,一只小狗在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我紧张地低声咆哮。

竟如此巧,我就是为见这孩子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看守她的人呢?

如此绑着,要么是为盘问消息,要么是为绑架求赎。我只图心安,未想入局,本想挖个坑将她埋了,没想到她还活着,便动了恻隐之心。来都来了,将她救走如何呢?我能救走她吗?

小狗很聪明,虽然曾吠叫着表示敌意,但当我把手臂伸到孩子颈下、将她抱起时,它突然转而在我脚边打转,一跃跳到主人身上,一下一下舔那孩子的脸,但孩子始终未醒。

雨下大了,正好趁雾气朦胧将她带走,我如此想着,却在跨出门口前听见匆匆的踩水声,连忙转身将孩子和狗放回原位,环顾四周,实在没有躲避处,就猫腰潜行到门后,贴着墙壁站好。

与此同时,两个人影跑到门外檐下低声咒骂:“她们吃香喝辣,我们冒雨过来,挨饿忍冻的,凭什么呀!”

另一个道:“你若有怨气,方才为何不说?”

“我敢吗?你敢吗?你连肉都不敢多吃一口!”第一个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我连忙挺身收腹,好歹没被门拍了鼻子,那人进门后转身骂同伴道,“跟着你受尽窝囊气,当初真不如让别人引荐我入伙!”

同伴则好声好气地劝道:“来都来了,少说两句吧。”

我的刀横在手中。万一她们关门时看见我,便只能一搏,然而她们没有关门,径直走向被绑的人质。

“她醒了吧?我看换了个姿势。”

“换个屁!不是一直这样趴着吗?”

我能听见自己隆隆的心跳声,从一个狭窄的缝隙里张望四周可以逃离的路线,很不幸,我身侧是唯一的出口,绕出木门需要拐一个堪称明目张胆的弯。门外的雨声好像在嘲笑我,近在咫尺却只能张望的出路。

“小畜生,你还没跑?正好没吃饱,今晚烹了你打牙祭!”似乎是那人开始抓狗,引得小狗惶急地嘤嘤直叫,另一人催促道:“别闹了,去关门,我们还要在此过夜,太潮湿可不舒服。”

脚步又朝我来了,越来越近,我握紧长刀,其实还没决定好是跑掉还是杀人,恰在此时,那孩子在另一头发出一声呻吟,走到面前那人便停住了脚,就在离我只隔一道门板的地方。我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她听见。

“饿……”那孩子小声道。

“你饿?我也饿!”我面前的人又走回去了,“你家的牛羊都让她们宰了,轮到我只有一小口,却要费力气看你,凭什么啊!我这就把你的狗宰了,我吃肉,给你留口汤填饱肚子……”

我匆匆向外一瞥,瞧见两人用的兵器都很粗糙,又怕她们的同伙离着不远,万一打草惊蛇,恐怕我双拳难敌。最好是悄无声息解决两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们又不是石太阴。

“不要……”

那孩子的求饶让匪徒更加放肆:“不要?起初你说留着你的狗一命,否则死也不说秘籍下落,这才答应了你,可秘籍在哪呢?你至今也没说,既然把我们当猴耍,就别怪我们做得绝。要么用狗填我的肚子,要么把秘籍交出来!”

秘籍?什么秘籍?能交给一个孩子守着,应该不是多有名的东西,但若无名,又为何让这十来个人大动干戈地审问?那孩子沉默不语,说话的人便要抓狗,在狺狺狂吠的混乱中,我听见孩子有气无力的呢喃:“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叫谁也不好使!今天你必须说出来!”

她是在叫我,原来她知道我在。我迟疑了一瞬,而后就忘把通缉令种种全都忘了,将面前的门板猛然一推,硕大的嘲讽似的雨声登时小了。那两人惊愕地转头看向从黑影中钻出的我,一个连忙放下小狗抽出兵刃,另一个先一步挡在前面,被我一刀穿胸。同伴气势甚于实力地“哇哇”叫着,还好雨声甚大,天助我也。随着刀刃看向脖颈,大叫声也戛然而止了。

我掏空了两人的口袋,收获寥寥,又将孩子身上的麻绳斩了,将她抱在怀中。这回该走了,我又有点后悔——走了之后呢?

这孩子身上有个秘籍,我救了她是引火烧身,没准儿除了南郡的通缉之外,我还有幸成为某个门派仇杀的对象,算了,虱子多了不愁咬,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的胳膊已经将门顶开了一点,可就在这时,我听见另有一个脚步声飞快接近,立即缩了回来。现在更后悔了,刚才就该赶紧逃跑,掏什么口袋嘛,现在变成瓮中之鳖了,还好来者只有一个,虽然感觉功夫很深。

重新将孩子放下,我持刀蹲在门口,静静等着那人接近……对方竟然选择了与我相同的方式,先绕到屋后倾听,而后慢慢摸向门口,小狗竖着一双耳朵警觉地叫了两声,我望去一眼,没有制止,想用这个办法将那人骗进来。

可我听见了一声呼唤。

“可久,你在里面?”

我紧绷的一口气登时松了,用刀撑着站起,对门口的后丘道:“进来搭把手!”

——

2.

明明不让他来,到底他还是来了,后丘进门后,我压低声音质问:“你把妙霰剩下了?”他道:“是把石官人剩下了——你家少主听说你来这里,放心不下,逼着我们一起过来找你。此刻她们就藏在不远处,我来探路……”

原来是妙霰让她来的,望着窗外的大雨,我有些心潮澎湃:“孩子是没白养啊。”

“怎么处理?”他问,“怎么只有两具尸体,其余人不在吗?”

我说其他人应该就在不远处,这孩子很重要,先把她带走再说。后丘听罢不再多问,立即将孩子接去自己怀里,我拎起小狗,望着放在打斗中熄灭的蜡烛微微沉思,立即重新将它点好——万一同伙找来,看见蜡烛灭了,就会察觉异常,至少这样可以拖延一下。

后丘赞许道:“不错啊,有进步了。”

“是啊,进步好大。”我说,“以前我不杀人的,现在……”

“能干净利落解决两个?”

“并把口袋掏干净。”我道。

我们说着话,将孩子和狗带去与余人汇合,埋伏在草甸里瞪大眼睛等着的是妙霰以及师姐妹,她们都在静候一场恶战,没想到后丘很快就将我带回来了,看见后丘抱着孩子,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提着狗道:“回去再说,被那些人发现可了不得。”

妙霰怕狗,哪怕是这么小的一只,我要拽她一起走,她却宁愿站在后丘身边,我也只能由她。回去的路上,我又担心留下一个没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傻子实在不稳妥,万一再出现野猪怎么办?幸而石太阴仍旧睡得香甜,雨都把她身下浸出水坑了,她都没醒,怪可怜的。

我们在一处山岩形成的夹角处为孩子检查身体,确定她没受伤、只是由于饥饿晕倒。我们迅速烧水煮肉,喂她吃下一点肉汤。孩子终于醒了,张眼四处看看,立即表现出与年纪不符的镇定,她不哭不闹地被我们喂下一整碗汤,总算有力气自行拒绝撕成条状的软肉。

趁她吃东西,我问:“你亲人在哪?还有地方可以投奔吗?”

她冷静道:“都被杀了,就剩我一个。”

恐怕这出悲剧正与“秘籍”有关。作为萍水相逢的路人,我待她可谓仁至义尽,不仅将她救出苦海,就连狗的伙食都照顾到了,但这孩子很有自己的主意,她在恢复体力后,竟然提出与我们作别。

“谢谢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她说罢抱起小狗,冒着微雨头也不回地走向深林,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我想去找她回来,但所有人都拦着我,丁师妹摇头道:“算啦,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做的够多了。”

“更何况,这孩子可能身份不一般。”董师姐道,“否则为何被人大张旗鼓绑着?会不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绑来要赎金的?”

我稍迟疑后道:“似乎是为了一份‘秘籍’,这孩子掌握秘籍的下落。”

“秘籍?”董师姐不以为意,“别人家的秘籍不是那么能轻易觊觎的,路数不同,随便拿来练习往往没用。”

我说是啊,更何况什么好秘籍能给一个孩子拿着?丁师妹就道:“没准儿是这孩子偷来的,人家想要拿回去呢。”

她们越说,我心里越没谱,好像一时冲动下做了件不分好赖的事。但我看她们都没太往心里去,只是收拾好行李继续出发,以免再次遇见绑人的匪徒。

——

3.

也是昨晚未曾睡好,走出一段路后,妙霰突然嚷嚷着犯困,说要趴在马背上休息。我帮她牵马,还要帮她留意四周伸出来的树枝,本以为能守着她安静睡一觉,却在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中见她大张着眼睛看我。

我有些惊恐:“……你怎么还没睡?”

她答:“我在想,要是我被坏人绑起来,可怎么逃呢?”

我莫名其妙道:“有我在呢。你是嫌弃我没本事还是……”妙霰打了个呵欠道:“我是困得乱想,真要睡一会儿了。”

其实我真正想回答的不是这个,我希望她也能学一点傍身之术,将来若执掌冯台,这些本事也能帮忙。然而我知道妙霰多能躲懒,提点重物就嚷手疼,稍微站会儿就腿酸脚软。

至于武功,将军不是没教过她,多年来被她用各种借口躲避,万一没躲过去,接下来就要连躺三天恢复精力。将军都拿她没办法,我区区一个护卫,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但也未必……我将缰绳交给丁师妹,去后丘身边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哪个门派的武功比较好玩?”

“好玩?”

我说对:“入门不难,未必实用,但是比较花哨的那种……”

“花架子啊?”他哭笑不得,“这种东西学来有什么用?”

我朝妙霰努努嘴巴:“用来教她……我家少主喜欢花哨的、耳目一新的,我想先用这个勾着她入门,调动起兴趣,再慢慢教她基本功。”

后丘道:“你想教她武功?嗯,我觉得可以,但你为何不教自己擅长的?”

妙霰能学才怪了。我便把她小时候多会躲懒的事迹挑几个过分的说了,后丘笑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的她未必抵触,更何况,我觉得用你自己的功夫教她就好,她很崇拜你,跟你学一定乐意。”

我用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崇拜我?”

这也太离谱了,你见过牧人崇拜牛马吗?

但后丘坚持道:“就算不是崇拜,也有依赖。或许史觉非很厉害,倩偶客也很厉害,但在你家少主眼里,这些人加起来可能也比不过一个你。如今你不该把自己当护卫看了,出门在外,你就是她的家人,何不直接问她要不要当你徒儿?没准儿她乐意得很,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呢。”

甭管真的假的,这话确实说得我心中有了底气:“那好,一会儿等她醒了,我试试。”

后丘又道:“祝你成功。教会她武功,对你也有好处。”

我问他什么好处,是不是妙霰会更信赖我,他摇头道:“若她能独当一面,或许就不需要护卫寸步不离,可久,那时你就有了自己的时间,不必围着她转,也可以去追求梦想了。”

他说得我一愣,我的梦想?我有什么梦想?

从前的梦想就是一座大宅子,两个小夫郎,后来宅子乍得乍失,让我的心情从天空跌落谷底,对攒出宅子的兴趣也没那么浓厚了。我好像没什么追求,除了护卫好妙霰,要问我此时的梦想……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样东西。它四四方方,薄薄平平,写着无数名字,有的在前,有的在后。只看名字不知谁富可敌国,谁一穷二白,但只要名字出现在上面,至少说明混出了公认的名望。这世上会有无数个“可久”,其中一个代表我,让无数萍水相逢之人读到这个名字就想到我,对我而言就像多了不计其数的朋友。

我想弘扬侠名,或许靠武功,或许靠声望,我不知道进入那个名册都需要什么,总之我想让这个平凡了二十多年的名字熠熠闪光。

但这个梦想太远了,多少人熬成史觉非那个年纪才能名震江湖,我这种初出茅庐之人怎能考虑这些呢?

“我其实没太有‘梦想’。”我诚实道,“我比较无趣,从前就是想赚钱,想有房子成家,过好按部就班的生活。后来跟着妙霰跑出家门,也想过名震江湖,却发现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江湖也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有自己的时间是好,但未来到底怎么走呢?一想到这些分外迷茫,觉得还不如当好护卫呢。”

这话挺没志气的,但后丘也没嘲笑我,只是点头道:“现在没想好,那就慢慢想呗。”

他真是个好人,对所有遇见的人都用包容的、支持的目光看待,似乎不怕麻烦也不怕冷眼。在我的前二十多年生涯中,从来没感受到这种无缘无故的鼓励。后丘不是我的主人,不需我为他卖力气,他对我好,固然有惯性使然,但是我也想说,或许其中有一些独特的、不同寻常的关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算了,我不拐弯抹角了——我真的觉得他有点喜欢我!否则为何这么看好我啊?

想到这儿,他双唇中富有弹性的那个“彭”字又吹进了心里,紧接着就是他证明清白的腰肢……我再次陷入沉思。

这种东西是不能深想的,只要脑海中冒出一个苗头,就像种子发芽,树枝生根,只要闲下来,就忍不住补充证据强化猜想,光是那天我就想到了很多——

比如后丘一向独来独往,却与我们结伴那么久,为什么呢?比如后丘三十岁了,从不连名带姓地称呼我,反而学着妙霰的样子叫我后两个字,为什么呢?

他能把房间和自己收拾得那么有序,心态成熟稳定仿佛定海神针,有什么烦恼找他聊,总能给出一个豁然开朗的视角,应该还读过不少书。我就没读过多少,但我能嗅出读书人的味道。

虽然很可能,他结过婚,甚至有过杀妻的前科,但这也有可能是假的不是?

男色使人盲目,这话是真的,才一个早上,接纳一个可能杀妻的通缉犯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了,多么可怕!我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同时也在思索,该找下一把剑赶紧把心猿封住,男人哪有剑好玩!

我们第二日几乎走出了森林,路上趁妙霰心情较好,我便试探她对于习武的态度。真如后丘所料,她几乎是下意识就答应了。

“嘻嘻,你真想教我呀?我还怕你嫌我不够用功呢。”妙霰道,“其实我若认真起来,会很努力的,我曾经为了一个目标坚持三年,一日都没停过,直到遇见你,让我破了功。”

我大惊:“还有这种事?”

“哦,别在意,如今我已经不恨你了。”她豁然似地摆摆手,留下一头雾水的我,刚要追问,我们面前的草丛倏然而动,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妙霰看去,惊喜道:“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我们前两天救下的小孩,她还穿着那日的衣服,将小狗抱在怀里,先是礼貌地对妙霰点头,又走到我面前道:“我有话对你说。”

“是想入伙啦?”我笑道,“跟我们走吧,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想通了,管她有什么秘籍什么身份,到底是个孩子。我是要当名震江湖的大侠的人,还怕一个孩子带来的小麻烦吗?

但她对我摇头:“我不想入伙,你先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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