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静。
沈咎这一动作不仅是在警告陈思尚，更是在打林城的脸。
他这一瓶子下去虽说是镇住了场子，却也让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彻底黑了脸。
林城原是想利用沈咎磨一磨陈思尚的少爷脾气，却没想到这边陈思尚还没怎么样呢，那边的沈咎倒是先下了他的面子。
“小咎，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城硬是挤出了个笑，语气却是冷硬的不像话。
“你瞎啊？”沈咎全然不顾身边069不断闪烁的警告提醒，一点面子也不肯给他。
与其让他跟这个狗东西扯上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还不如让一切重头开始，他保证不把这俩恶心人的玩意儿的嘴撕烂。
“你怎么说话呢！”姓林的那个恶心人的玩意儿又开始了他无用功的怒吼。
“你聋啊。”
沈咎生怕脏了自已的眼，眼神都不屑于分出去一个。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林哥。”另一个恶心人的玩意儿也急不可耐的上来找骂了。
【宿主冷静！再这么下去，宿主即将会被系统给予第三次警告！】069在沈咎身旁急得上蹿下跳，就差直接过去堵住自家宿主的话。
【滴！检测到主角好感度-1，积分扣除20。】
沈咎哼笑一声，完全没把069的警告声放在心上，嘴巴一张正打算大发慈悲的满足对面那俩东西的小癖好，门外站了半天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视线被吸引过去，沈咎眼神一顿，在触及到那人同样看过来的掩藏笑意的双眼时，心底鱼死网破的想法瞬间变了一番。
“柏总，这么巧，你也来看戏？”沈咎扯了扯唇率先出声，语气里的揶揄与熟络让在场的其余三人心思各异。
柏昭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沈咎，见他好胳膊好腿的，嘴皮子也利索的紧，便收了眼神几步走了进来。
“林总的戏我哪敢随便看，我来只是想问问林总，我要的东西签好了吗？”
陈思尚上了大学后就被他爸安排进公司跟过不少项目，对柏昭这个人自然也不陌生。
就是因为不陌生，他才更清楚这个人的手段和心计，这会儿听见林城似乎跟这种人扯上了什么关系，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东西？他让你签了什么？”
林城伸手拦住想为他出头的陈思尚，表情说不出的别扭，就像是揉杂了各种表情的泥人，丑陋又滑稽。
沈咎看着，不自觉的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谓是把大部分的火力又吸引了回来。
沈咎摊摊手，一脸的无辜状。
“看我干什么？这儿也没写着不让随地大小笑啊。”
沈咎没头没尾的扯皮话险些又把陈思尚给气炸了毛。好在林城还有些理智，硬是拉住了要过去教训人的陈思尚。
“小尚，没事的。”
林城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伸手从桌子上堆叠在一起的文件中抽出了那个熟悉的黑色文件夹扔给了原地等待的柏昭。
柏昭抬手接住，打开确认了下对方并没有耍些什么不入流的小手段，这才满意的把东西收了起来。
“林总好气度。”柏昭笑眯眯的，又指了指那边站桩的沈咎。
“林总慢慢玩，这个电灯泡我就帮你带走了。”
柏昭说完，一个眼神扫向沈咎，对方立刻会意，亦步亦趋的跟在柏昭身后出了门。
办公室的林城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顾及着身旁的陈思尚，把挽留沈咎的话给咽了回去。
沈咎跟在柏昭身后，看着他姿态从容的穿梭在这个不属于他，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排斥他的公司之中，对周围人投来的眼神熟视无睹，淡定的像是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看着他的背影，沈咎不自觉回想起梦中这人对自己说的话。
沈咎想的出神，没注意到柏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反应过来要停住脚时已经快要撞上面前人的后背。
沈咎怔了怔，看到闭合着的电梯门，刚想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面前那人却毫无预兆的转过了身。
“跟这么紧，这么粘人？”
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咎后退的脚步一顿，抬头视线不经意扫过那紧闭的电梯门，薄唇勾起，语调漫不惊心又勾人心弦。
“对啊，离不开你。”
明显的扯皮话柏昭却像是真信了去，故作震惊的屈指抵住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咎。
“沈先生说这种话，不怕林总吃醋吗？”
“林总有未婚夫陪着，哪有功夫吃我这种小人物的醋。”
沈咎垂眼与沈咎对上视线，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这话说完话柏昭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味。
沈咎没拆穿他，余光再度扫向柏昭身后映出几道身影的电梯门，看着那第三人的身影离开，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回到面前人身上。
沈咎表情没什么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落到柏昭的肩上，温热的指腹摩擦着柏昭的修长脖颈，熟悉的触感让柏昭恍然想起那日在别墅时，沈咎也是这么禁锢住他的呼吸。
柏昭扬了扬下巴，笑的得意，嘴巴开合却并未发出声音。
“生气了？”
沈咎也笑，目光却像是要透过柏昭的皮囊去看他那颗心里到底都藏了些什么心思。。
“开心了？”
柏昭眉毛一扬，当做没听懂沈咎话里的含义，“还行吧。”
“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在了36层，柏昭也不再跟沈咎废话，转身两步进了电梯。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咎没多过问，听话的跟了进去，电梯门闭合前，他清楚的看到了走廊转角处陈思尚阴沉的脸。
沈咎唇角扬起，笑的得意又挑衅，在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满意的看到了陈思尚那破防的表情。
沈咎的动作不大，却没逃过柏昭的眼睛。
“幼稚。”柏昭靠着电梯壁，歪头看着沈咎，语气却正经了不少。
沈咎斜了他一眼，好笑道：“挺有自知之明。”
柏昭没回他，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数字上。
沈咎也歇了继续逗他的心思，垂着头盯着脚下的一处，在心里和069沟通。
“我现在的积分又成负数了吧，这次怎么没有惩罚。”
069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有延迟？】
“上回电我的时候不是利索的很吗。”沈咎哼笑一声，语带嘲讽，“怎么这次这么人性化了？”
069球身蹭了蹭沈咎，它现在也疑惑的很，上次给030传去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它怕是得找个时间回一趟系统空间了。
【可能又是bug吧，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bug会有这么多。】
069喃喃自语，似是在给沈咎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咎闻言抬眼瞥了柏昭一眼，盯着那人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的毫无预兆的上前将人堵在了角落里，吓的069直接原地弹起挤进了两人中间，生怕两人超出安全距离。
电梯已跳至第十层，电梯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停下开启，逼仄的角落里柏昭抱臂冷静的看着堵在自己身前的沈咎，唇角噙着不冷不淡的笑。
“你这又演哪一出？”
沈咎眨眨眼，装作没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阻力，垂头压近了几分。
“柏总，我这出戏也不能白演啊，总要给点辛苦费吧。”
柏昭仰头不躲不避的回望过来，唇角噙着抹浅淡的笑，瞳色深沉如一汪黑水，要将沈咎整个人吞吸进去。
“你想要什么？”
看着被圈在自己怀里依旧装着傻明知顾问的人，沈咎一根手指抵在柏昭心口，眼神盯着自己指尖所点的地方，轻笑道：“你知道的。”
我想要的是什么。
沈咎咽下后半句话，话点到这，再蠢的人都能听懂其中的意味，除非对方是在故意装傻。
被当做空气的069挡不住自己宿主，干脆气急败坏的跳到沈咎的头顶不断倒计时。
【快放手吧宿主，就剩三层了。】
【二层了。】
【一……】
069倒计时的声音一顿，转而变成了惊喜的播报音：【检测到反派好感度 5，积分加500。】
随着069最后一声播报音落下，电梯门也应声而开。
好在沈咎早在069开始播报时就已经收了手规矩的站到了一边。
淡定的越过门外等着的一群人，沈咎唇边噙着玩味的笑，侧头看向没什么表情的柏昭，无声开口：
“谢了。”
*
漫无目的地闲逛在街头，069仗着没人看得见它，一会儿立在沈咎的肩头指挥着去这去那，一会儿又跑到路边的情侣面前偷偷看人家恩爱，搞得沈咎都替那对自以为亲密的十分隐秘的小情侣尴尬。
“你能不能老实一会。”
好不容易等到069吃够了瓜跑了回来，沈咎一个伸手就把这四处乱飞的小球揣进了口袋里，不许它再到处乱跑。
【放开我！明明是宿主说要带我来逛街的，现在又说话不算话！】
沈咎听他这么说略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当时也是一时上头，压跟没考虑过后果，只想这趁机试探出柏昭是否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毕竟只要有柏昭在场，069总能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小bug，次数多了他再迟钝也不会蠢到认为柏昭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反派NPC。
鬼知道电梯门快打开系统还没播报时他有多慌。
原本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的柏昭当场反悔，只留给他一个白眼，上了车后直接让司机开车走人，徒留被车尾喷了一脸的沈咎呆愣的站在原地。
为了不被没还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069嘲笑，沈咎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又想了想手机里可怜的两位数余额，果断选择带着069步行回去。
当然，沈咎为了糊弄069还特意找了个很好的借口，说要带着069好好逛逛人类的城市，没想到当时嫌麻烦扯得理由现在成了他的大麻烦。
“你逛半天了也可以了，做人要学会知足，剩下的下次逛。”沈咎拍了拍口袋里的069，装模作样的哄着它。
069却是不肯上当，喊叫着说自己不是人，做系统不需要学会知足，烦的沈咎又隔着口袋锤了它几下才消停下来。
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沈咎也终于有时间梳理自己目前的情况。
他现在在林城那里的形象算是毁了个差不多，甚至随时可能因为再违反一次规则被重置。
有意思的是林城不仅没有发现他和原本的沈咎大相径庭的性格变化，更是在他如此行径后依旧选择纵容他。
除了真爱和有利可图外，沈咎想不通第三个值得林城憋屈的像条狗似的捧着自己的理由了。
【主角该不会是一个隐藏的受虐狂吧。】安静了许久的069偷听着沈咎心里的分析，忍不住开腔道。
沈咎表情古怪，不知道是该夸069脑洞足够大，还是该感慨069终究是误入了歧途。
“不至于，他现在这样应该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想不明白的是，我现在一穷二白的连个打车的钱都掏不起，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069听完沈咎的话，小小的机械球体内数据疯狂运作着，似乎理解沈咎这句话时间多么耗费能量的事。
半刻后，消耗完毕的069提出了它的第一个疑惑：【宿主你刚才是不是偷摸夸自己了？】
沈咎撇撇嘴，不赞同的纠正道：“我这叫陈述事实。”
069晃了晃脑袋，呆呆的【哦】了一声，接着又道：【原来你不坐车是因为没钱啊。】
沈咎：“……”
“哇，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好聪明啊。”
069没听出来沈咎的阴阳怪气，还以为宿主终于夸自己了，当即心花怒放的沾沾自喜起来。
直到沈咎又拐过一个路口，069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语气迟疑的问：【宿主你刚才是不是阴阳我来着。】
沈咎不回话，默认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下069可算是彻底被踩了尾巴，挣扎着就要从沈咎的口袋里窜出来和他一决高下。
好在沈咎反应快，眼疾手快的把069堵了回去，一身力气发不出去的069只能在沈咎的口袋里用语言攻击他这个讨厌的宿主。
【你不仅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你还是最讨厌的一届，比反派还要讨厌！】
“等等，你刚说什么。”
069怒火被打断，又遭沈咎这么问当即泄了气，讷讷的不敢重复自己一时胆大包天吐露出来的话。
沈咎却根本没在意069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的注意力都被069说的反派两个字吸引了过去。
“对了，就是柏昭。”
【什么柏昭？他在哪呢？】069转动着身体，在沈咎口袋里拱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包。
“林城现在这么捧着我，都是为了柏昭。”沈咎嗤笑一声，为069作解释，“我还想任务里的帮主角取代反派公司要怎么操作，看来这位男主早就把剧本都给我备好了啊。”
069有些没跟上沈咎的思路，不解开口：【所以主角今天叫你去公司是为了让你去当卧底？】
“怎么可能。”沈咎嫌它笨，屈指在069头上轻敲了一下，“他和柏昭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出这么蠢的主意。”
069总有种自己被骂蠢了的感觉……
“瞧着吧，他今天的打算落空了，肯定还会再来找我的。”
沈咎这话说完，另一边的口袋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看着上面的电话号，沈咎挑眉笑道：“看，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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