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不甘,知道他的自暴自弃,也知道他无数次放弃又拾起,无数个午夜梦回的从平静又沸腾的心。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真正冷心冷肺呢,只要有所求,很难冷静。
“鞠千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很多年了啊,鞠千尚听到的只有那个人的你可以做到更好,正因此他才那么想要完美,仿佛只要这样才不会被抛弃。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兰琛……”
鞠千尚没有去看身后的是什么人,可是莫名的,觉得身后的人是他。
“我在。”
鞠千尚听到回应忽然笑了笑,当眼睛和记忆靠不住,直觉便这般可怕吗。
“这幅画是你的吗?”
兰琛顿了顿,神色不明:“它是你的。”
“我很抱歉,当年去的有点迟,它已经被人撕碎了。”
这幅画被送去参赛后,鞠千尚便没见过了,再见就是如今这个模样,他轻轻笑了:“呵。”
是谁撕掉的呢。以千万的价格买了那幅赝品,把真迹撕碎,又假模假样拼凑好挂在这里是为那样呢。
怎么是对他感兴趣了,故意玩的把戏吗。
鞠千尚心里生起大片的恨,来得迅猛,来得异常刺痛,渐渐让他红了眼。
这点情绪来的快,也也掩藏的快,他迅速调整好自己违心地道:“这幅画放在你这里,很好。”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鞠千尚最想做的便是收回这幅画,为了它不择手段,为了它满心恶意。但真到了这一天,却意外地改变了心思。
或许是因为这幅画已经不够完美,不值得再费心思,亦或者在这幅画被染上污名时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只是……为什么有点难过呢,鞠千尚想不明白。
一千万,是曾经《深蓝》的价格,不准确来说是那幅仿品的价格,而今破碎的《深蓝》如何值得这个价格呢。
鞠千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兰先生有想过将这幅画卖出去吗?也许会值一点钱。”
兰琛:“没有。”
是了,这样的一幅画并不被这些见多识广的商人看重,有那幅赝品在,这幅本身毫无价值,即使它才是真迹。
鞠千尚握着腰间的手慢慢松开,转身看向他,温和平静的眼里情绪再次变得浅淡,他疏离地拉开距离。
在静默的画廊里,他们置身于并不明亮的世界,两侧若有如无的光带惨白,他们对视着在彼此眼眸中存在,就好像他们是对方的唯一。
也许只有各自知道,他们始终疏远着,不是朋友,不是情人,什么也不是,谁也无法真正走进那颗心,如果非要强行闯入,扒皮吞骨,最后落得鲜血淋漓的下场。
兰琛并非是无情无感的人,有时候对待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也会感到挫败,他从未放弃坚定选择的心,那怕从此伤痕累累。
于是兰琛依旧淡定着,属于成年人的稳重一一在他身上体现,波澜不惊的,平和的包容:“酒会应该快结束了,要休息一下吗?”
鞠千尚浅浅一笑:“这边的酒很好喝,兰先生要尝尝吗?”
兰琛点头:“好。”
蓝焰特调的酒,度数很高,颜色格外的漂亮,有的如同旭日东升,有的是山间青翠的竹,入口并没有辛辣感,是温和的,清爽的,也常常让人忽略酒精的度数,不知不觉醉酒。
就如同有的人,恶意隐藏在光鲜的外表下,诱惑着人堕落。
午夜十二点,酒会的人陆陆续续散去,一楼重新变得安静,所有灯光暗下,只剩下最中央的水晶灯慢慢转悠,散发出浅浅波光。
坐在二楼画廊外层的玻璃栈道里,远远望去,仿佛下面是一片汪洋的海,湛蓝幽深,神秘而危险。
细细想来和鞠千尚画的主题十分相称,也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此时的眼睛并不太清澈,有些模糊看人有点重影。
酒精让人放肆,鞠千尚混沌的脑子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他像是浑身没了力气,懒散的躺在兰先生修长的腿上,一只手搭在额头,静静注视着。
冷凝的眉眼,平静又包容,同样在注视着。
就好像从来如此,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一颗心越跳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膛。
咚咚咚,热烈而喧嚣,与那首心电图伴奏的音乐截然不同,是充满生命力的鼓动。
“兰先生,你醉了吗?”他恍惚地想他要报复回去,可是怎么样报复呢。
“没有。”
兰琛平日里有很多应酬,喝过的酒也许比这个人吃过的盐都多,以致于明明知道这个人想灌醉他也醉不了。
醉鬼软烂成泥,全身压在他的膝上,温度是滚烫的,眼神迷离好奇,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绯色,许是觉得热拉开了领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
兰琛眼神渐渐变得幽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终是没能忍住,他捞起人抵在防护栏上,低头轻吻,喉结滚动难以遏制滋生的欲。
玻璃冰凉让鞠千尚清醒了几分,他放纵地任人厮磨着他的唇,不曾拒绝也不曾回应,听着喘息擦过耳边,带着无可奈何的挫败。
鞠千尚忽地笑了一声,捏着对方下巴回击,滚烫的,柔软的,皮肤与皮肤相触传递深处的酥麻,灵魂震颤。
灯光暗下,他们深情拥吻,不分你我,妄图将彼此印刻在灵魂深处。
鞠千尚将人推到在玻璃地面上,环着腰抱住轻轻纠缠,若有若无的触碰,超越了该有的界限。
冰凉的玻璃触及尾椎骨,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兰琛瞬间鸡皮疙瘩浮起,他发出闷哼,突然间腿被分开,趴在他身上的人一只膝盖抵在中央,兰琛整个人瞬间绷紧了身体,细细的汗从额角浮现。
他难耐地弓腰攥住对方肩膀,胸膛于胸膛贴紧再无缝隙,他们更亲密了。
“兰先生醉了吗?”
鞠千尚喘息气问,几缕碎发湿漉漉垂下,生理剧烈的反应着欲,眼神却维持着该有的理智,为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禁欲的涩气。
膝盖轻轻研磨,兰琛只觉得精神即将崩溃,甚至没有反抗的力气。
兰琛哑声道:“应当是……醉了。”
醉与不醉有何差别呢。
兰琛敛下眼遮住一丝悲哀,自暴自弃地请求:“不要在这里,好吗?”
蓝焰作为五星级酒店,四周的监控如影随形,这样的视频若被留出无疑是丑闻。
兰琛的肩膀有点颤抖,他应该奋力推开,在冷眼怒斥,可此时此刻满心的压抑的难过几乎将他淹没。
他感觉不到被尊重,这么随便的,轻易的,在这种地方……如果做了那种事。
鞠千尚倒没有真的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只是在那个瞬间单纯觉得兰琛情动的模样太过可爱,他的破碎,他的依恋,深深刺激着鞠千尚此时有些醉掉的神经。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
明明想要远离,想要恨,却又不知不觉纠缠。
他真的醉了吗,鞠千尚此时也不太确定,理智清醒到这种地步算不算是醉。
当情.欲半退,鞠千尚躁动的心渐渐恢复平静,他抱起人朝着地下车库走去,漆黑的西装外套盖住了兰琛埋在他胸膛的头,所以远远的当还停留在场地的看到,并无人能发现此人是上流圈子的新兴的某位总裁。
他们只注重到那位风风火火赶路的人冷着脸,一幅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的煞气模样,拒人千里之外,那半敞的胸膛暧昧的吻痕若隐若现,活生生为这位增添了几分风流浪荡子的不羁。
“兰先生的车停在哪里?”
兰琛掏出手机寻找到了某个最底层的号码拨过去:“小李,嗯,我在A口,把车开到这边来。”
等到小李开着车来到A口,看到他们老板被人抱在怀里,还是以那样亲密的姿势,当下目瞪口呆。
“老……老板?”
兰琛装死,他实在不想以这种模样面对下属,属实有损威严。
鞠千尚抱着人路过时脚步顿了顿,不知为何这辆车给人一种熟悉感,漆黑的卡宴奢华内敛,线条流畅车身泛着银色的光,十分稳重,就像车的主人般。
鞠千尚忽略奇怪的既视感单手打开车门落座。
小李很有眼色地降下挡板升起车窗,慢慢驶出空旷的地下车库。
城市的夜晚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仍旧有人在为生活奔波,从不停息,这便是活着,活着永远比死去累的多。
然而就是这样的活,仍旧有人趋之若鹜,生命就只有一次啊。鞠千尚不无嘲讽地想,这样的日子未免太过无趣。
对于他而言有趣的是什么呢,大概是画吧,当他画出满意的作品,心脏就会跳的很快,那是一种奇特的感受,像是愉悦,又不仅仅只是愉悦。
同样的情绪,在某些时候面对兰琛时也会产生,那种宛如心被攥紧的刺激与愉悦,另鞠千尚很感兴趣。
譬如刚刚。
小李的车速很快卡着最高限速,最终在老婆即将打来热烈问候电话之间将老板送回了家。
走之前,鞠千尚视线若有若无落在那有几分熟悉的车牌号上,留了几分注意记下。
兰琛神色别扭:“能放……下来吗?”
他又没有残废,搞不懂为什么又要抱下车,兰琛已经可以想象助理见鬼的神情了。
鞠千尚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下意识把人从车上抱下来走回了家,有些不好意思,但作为脸皮厚的人怎么能承认呢。
他靠近,原本滚烫的体温再次接触,冷却的气氛再次暧昧,鞠千尚喉结滚动,斯文地轻触兰琛眼尾:“兰先生太瘦了,要按时吃饭呀。”
指尖若有若无的摩挲让眼尾泛开淡淡的红,兰琛卸了力气靠在冰冷的墙壁,微微张开嘴唇,想反驳什么下一秒却被堵住唇。
兰琛顿了顿,顺从地环住了他的腰闭上眼睛将身心交付。
呼吸与呼吸交融,淡淡的酒精味在唇齿间吞咽,他们拥抱愈来愈难以分离。
兰琛软了身体半靠在鞠千尚怀里,失去了力气。
鞠千尚一边接吻一边分出神输入房门密码。
“滴——密码错误。”
鞠千尚顿了顿继续输入。
“密码错误,请重试。”
几次下来,成功的锁定二十四小时内无法开锁,没人能改鞠千尚的密码,除非是那个东西,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呼喊:“系统!”
然而往日随叫随到的系统,此时跑得不见踪影,怎么呼唤都找不回来。
兰琛发现了他此时的情绪波动,颇为好笑:“去我家吧。”
目前也只能如此,鞠千尚跟在兰琛身后,瞧见了那串密码30212357,不知为何这串数字也很熟悉。
于是鞠千尚问:“这串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滴——”
随着滴的一声门被轻轻打开,兰琛踏进去微微侧头,走廊的光被挡住下巴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出神色,他从容地回答,手却有点不受控制地发抖。
“没什么含义。”
八个数字,一串代表着死亡,一串代表着新生。
兰琛的家一如他这个人一般简洁,空空荡荡,透露着孤寂的氛围,冷调的配色,唯一的特殊,可能是放在玄关的一个玻璃罩,里面盛开着一朵鲜红的花,将所有的冷淡打破。
兰琛将西装搭在沙发上,解开扣子:“我去洗澡。”
鞠千尚怔了怔,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今晚苦心积虑想要把人灌醉的目的,不是吗。
报复一个人。报复兰琛,报复李文栋,偿清他所蒙受的,不择手段,他本来就是个烂人啊。
他是个烂人,烂人不需要心理负担,不需要心软,他们罪有应得,这是他们欠他的。
卧室并没有开灯有些昏暗,但窗外的月足以视物,洁白柔软的床上,兰琛脱掉了衣物侧身微微蜷曲着,明亮的月光落在他的脊背,皎洁唯美。
流畅的线条,修长的腿,每一寸完美漂亮,像是神的造物,一尘不染,干净透亮,鞠千尚仿佛能从中看见那颗胸膛里如同宝石般澄明的心。
偏偏这样的人,是害曾经的他深陷网络诋毁的罪魁祸首,多么地割裂,但是不由得人不相信。
鞠千尚触向那脊背,掌心的温度由冰凉变得滚烫,月光里泛光的皮肤慢慢变粉,肩膀轻颤着。
鞠千尚的心慢慢变软,他叹气将其拥入怀中闭上了眼睡觉。
长腿交放,兰琛的背抵在他的胸膛,紧紧抱着,鞠千尚压下不该有的妄念,心如止水。
兰琛眼眸泛起异样:“不做?”
鞠千尚假装困倦,打了个哈欠:“不,睡吧,我亲爱的兰先生。”
嗓音微微哑,带着困意温柔缱绻,让人耳朵发痒,兰琛轻轻磨蹭。
鞠千尚:“乖一点,别乱动。”
兰琛垂眼言简意赅:“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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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亲爱的3567号宿主,你的任务是藏在于千千万万个角色中,活下去,然后消灭他。”
消灭谁,哦,消灭一个工具人。
3567,另一个故事里的工具人,由工具人消灭工具人。
3567垂下眼,他鸦羽般漆黑的睫毛在空中落下弧度,如同一件冰冷的铁器:“好。”
工具人不该有情感这种东西,不该掌控主角,这是作为一名工具人的准则。
于是一次次交锋,一次次试探,他们刀尖舔血。
初次见面,锋利的匕首插进天使的心脏,血液喷溅落在3567脸颊。
任务者3567拔出染血的匕首,居高临下淡漠道:“阁下又输了。”
天使抚摸胸口,淋漓的血沾染指尖,他轻轻舔舐,金色的眸毫不在意,忽而笑了笑:“可怜的孩子,要再试试吗?”
下一秒,圣光闪过,伤口愈合心脏再次跳动。
是杀不死的宿敌啊。我们针锋相对,我们生死与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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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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