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握住手里的笔紧了又紧,但转后就松开了。
以前她拉不住一个要去死的人,想不到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拉不住一个要去死的人。
她在吴清辞的眼睛里看不到生的希望,只有面对死亡的宁静,她不知吴清辞到底因为什么变成如此,只是对于大元朝而言,父皇的江山,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她的棋子,她不应该为棋子而难过,父皇曾经这么教育过她。
陈宁没有再说什么,但吴清辞也没有再言语,两个人就彼此看着对方,直到陈宁放弃了一般,“那案子就希望吴大人费心了,别到时候自己的性命搭上,还无疾而终。”陈宁调侃道。
吴清辞淡然一笑,“臣定不辱使命,殿下可静候佳音。”
话音落笔,陈宁就低头批改刚刚呈报的奏章,整个朝堂内只有她落笔的沙沙和吴清辞橐橐的步履声。
*
“疯了,疯了,疯了,我这个侄女是不是疯了,他居然同意那个疯子要搞死我。”安康王对着阴影里的说道。
“怕什么,那个钱两的事情皇上也有参与,他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吴清辞怕是活不了。”阴影的男人不断摸着手里的猫,只是这次换了一只狸花猫,狸花猫似乎很厌烦,想要从男人的手里脱离出来,但终究还是被抓只一只后腿,不敢动弹。
”你说的轻巧,皇兄现在昏迷不醒,就算他醒过来,我这脑袋瓜可能早就搬家了,一个吴清辞的命算得了什么,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担心可是我的命。”安康王边来回走着边嘟囔,“你可得救我啊,我如果死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也会没有,如果皇兄醒了,知道你对他的宝贝女儿动手,你觉得就算你之前救过皇兄,他能放过你么。”
“喵。”猫尖锐的叫了一声。
阴影里的男人没有说话,就听到安康王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在皇家眼里,只有我把你当兄弟,皇兄也好,她的女儿也罢,都只会把你当成效忠他们的一条狗,而你没有利用价值,或者有威胁的时候,就会拔出。”
男人在暗影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散发出幽幽的阴冷之气,好像将屋内的温度都下降许多。
然后才听到他长吁一口气,笑着说道:“我自然知晓,所以不遗余力的帮你,且当时我们的账目做的天衣无缝,他们想靠推论就杀了你,恐怕那些老臣也不会答应。”
“对对,就是,那些老臣也不会答应。”安康王停下自己来回踱步的脚步,刚要做到檀丝木椅子上,又猛地站起来,“不行,这次刑部那个宋光辉也来查案子,他可是个要命的主子,这家伙软硬不吃,我拉拢许久都没拉拢过来,你知道上次说话,还是我知道他娘的寿辰,派人给送去肉,才有了一点点交情。”
安康王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个宋大人完全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家里老妈过寿辰都拿不出来钱买肉,我送他的贵重东西都被他退了回来,唯独是这猪肉他收下,但你指望他收点猪肉就能对我放松,难吧,而那吴清辞就跟中了殿下的魔似的,根本就收买不成。”
阴影中的男人只是不停摸着自己手里的猫,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
“要不我去找他家老太太求求情,再带点猪肉。”安康王放下茶盏。
“不可。”男人回复,“如果你这样做,反倒是显得你心中有鬼,更容易引起宋光辉的怀疑,他可能查得更狠。”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安康王气呼呼地说道。
男人摆了摆手,安康王靠了过去,就听男人再他耳边说了什么,安康王不住地点头,“嗯嗯,就照你说的办。”
话音而落,男人消失在房中,就留下安康王安静地喝着茶水。
片刻,吴清辞和宋光辉果然前来查他。
安康王心里不禁怒骂,这真是一刻都没有耽误,这么快就想送他去断头台么,这属于直接一下朝两人相约就过来,但他的脸还是堆着笑容,“两位,要不要喝点茶水。”
“不用了,安康王我等奉旨来办案,有什么事情怠慢请勿怪罪。”说着吴清辞就摆了摆手,带来的衙役分别从他们两侧带着弯刀小跑进去。
“慢着,只是说让你们来办案,我现在还是不是罪人,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想要抄我的家不成。”安康王带着怒气地说道。
“时间紧急,多有得罪。”吴清辞说道。
“我看你们谁敢。”安康王怒道,身边的家丁府兵摸了自己腰间的刀。
“安康王,如果你没有问题,又何必阻拦我等,我们快点办案,你我同朝为皇上办事,大家彼此都请各方便,各退一步,我们早点查出案子,也好同圣上交代。”一旁的宋光辉看事情要往危险的方向发展,就安稳起安康王。
“宋大人,如果都如你这么说话,我自然不会阻拦,只是有些人太过年轻,高傲得很,而我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说完安康王摆了摆手,那些府兵收回自己手里的刀剑而是站在一旁,安康王气定神闲地坐会到椅子上,安静的喝茶,看不出来一点慌张。
衙役直接重里面抬出好几个红木箱子,摆在了吴清辞的面前。
安康王看着这些箱子,继续喝着茶,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些箱子。
“打开。”吴清辞说道。
“这都是年久的东西,钥匙早就不知哪里去了。”安康王说道。
“砸开。”吴清辞对那些衙役说道。
衙役得令,费力地去砸,刀剑在锁头上冒出点点火星。
片刻,这几个箱子都打开,里面除了账册,就是一些茶叶,并无其他的东西,吴清辞看了一眼安康王,安康王丝毫不慌张,只是很淡然。
安康王怎么会这么平静,吴清辞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和宋光辉将那些账册拿起,上面记载的分明是。
元三年,河南瘟疫,绢布匹10万,金银10万。
元六年,奉元干旱,捐粮15石,金银50万。
元七年,奉天遭突厥侵扰,流寇数十万,捐粮30石,布匹15万
......
这哪里是钱两的收寡,而是安康王的自我表彰。
宋光辉越翻阅这些账册,看向安康王眼里流露出来的敬畏越重,道,“难以置信,安康王为何这些事,我们这些同僚都不清楚,你捐钱两为何不向上呈报。”
安康王淡然地说道,“虽然你们人人都觉得我是皇上的亲二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康王,但我自己始终觉得我也是大元朝的臣子,我虽然没有皇兄的才能,但我也想尽一些微薄之力,而这些东西都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罢了,我又何必去呈报给皇上。”
安康王的一番言论听得宋光辉心里不是滋味,翻着账册的手都不自觉地变慢了,眼前的人很明显是大元朝的功臣,而自己居然怀疑他,他眼里带着些红润,对吴清辞说道:“吴大人,这个案子我查不下去了,越查越觉得这是我们大元朝的恩人,我宋光辉可以不顾及安康王施给我肉的恩情,但是不能不顾及他对大元朝的恩情,真是惭愧,吴大人你再查下去,也是自找屈辱,虽然我知你是殿下的人,给予表现,但很明显安康王是无辜的,你看他给自己留了什么钱两,全是捐款。”
吴清辞笑了一下,“宋大人,这里有一个明显的问题,你难道没有发现安康王捐的这些钱两远远超过他的俸禄,那这些钱又是哪里来的。”
宋光辉刚刚还沉浸在这些账册的丰功伟绩里,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被吴清辞这么一点,才恍然大悟,“确实,这些钱两都不少,即便是安康王的俸禄也不至于有这么多。”
安康王眉头轻蹙一下,没有说话,而是出了客厅,不一会手里带着一个木头匣子镶嵌着金边,打开盒子说道,“这些就是钱两的来源,都是皇兄赏赐给我的田宅,还有母亲在世的时候,赐给我的一些钱庄,而我还算妥善保管,这些一直盈利,所以确实不都是俸禄,但都是我自己的钱,查都有据。”
吴清辞将这个匣子拿到手里,翻了一下。
宋光辉也接了过去,翻阅,脸上浮现出赧色,他居然因为吴清辞的一句话就怀疑安康王,“真是惭愧至极,感觉自己愧对自己的俸禄,我看吴大人我们就这么如实上报吧,这已经能说过去。”
“宋大人,你在刑部一直以来就是说这么办案的么,看起来像好人的就是好人,你不是一向嫉富如仇,怎么只能就仅仅看了这些,连钱两都没有对上,就上报朝廷。”
“我办了这么多的案子,就没见过一个人能给全国各地的流民捐款,无一人而已,所以我认为安康王是一个好官。”宋光辉说得振振有词,直接坐在安康王旁边喝茶,大有一种药查你去查的架势,反正老子是不在查的样子。
吴清辞摇了摇头,像宋光辉这样的人只能干到侍郎,不能再向前,否则对大元朝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他招了招手,让衙役继续找线索,而自己就开始对上匣子里钱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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