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见吴清辞跟了过来,也没有去问他做了什么,想必大概也能猜到,这一世的吴清辞还是有些地方和往常不一样。
来到牢房的时候吴清辞就坐在一个角落里,气定神仙,让自己安静下来,或许是在打坐。
而陈宁只是坐在椅子上,那些衙役送来了茶水,她喝着茶水,看向外面的天空,只要在静静等待15天就好。
陈宁放下茶盏,拿起地上的一小块石头,在墙壁上划了一个横线。
吴清辞也注意到陈宁的动作,微微抬起眼眸,又阖上,现在在这牢狱捡能做的只有漫长的安静等待吧,希望这几日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好。
来送的饭菜要比牢狱的饭菜好很多,并不是那些放在桶子里的猪食,但即便如此,在牢狱中,这种猪食也不能吃饱,通常用舀子挖一勺,而犹豫陈宁和吴清辞的身份特殊,他们吃的还是青菜,虽然没有宫里吃的好,但偶尔还会塞点鸡腿这样的荤腥,陈宁心知肚明,这管事的算是尽力了。
陈宁还是心怀感激,不管这个管事的是为了未来考虑,还是出于怎么样的原因,并没有为难吴清辞和她。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那个管事的面漏赧色,来到了牢狱中,微微行礼,“小人曾经受过吴大人恩惠,可能吴大人已经不记得了,几年前我哥哥的案子因为得罪了上面的人,迟迟被推着没有审理,是吴大人来了之后那些堆积了几年的案子才在短期内解决,我哥哥也被无罪释放,让我的母亲在临终的时候见到哥哥。”
说完这些话,此人重重地给吴清辞磕头,“小人也没什么本事,不能为两位解决什么,只能在饭菜上费些功夫,但即便如此,也做不了,上面的人要将我换走,我今日就要动身。”
吴清辞眉头微微蹙起,太多的事情需要消化,但他还是说扶起此人,说道:“这些日子多谢照拂。”
此人眼中有些担忧,有什么想说的话,“我不过是一无名小卒,希望两位吉人自有天相。”此人想要提醒的话还是咽到喉咙里,这纷扰的事情不是他能改变的。
送走了此人。
吴清辞和陈宁互换了一下神色,彼此都没有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担忧和恐慌。
陈宁又拿起一个石子画了一横,现在墙面上已经有了一个正字,现在他来这里已经有五天了,还有十天。
而吴清辞也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说来奇怪这些日子反倒是这些年他睡得最香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在这里。
即便牢狱的气味潮湿而带着血气,但还是压不住她身上的淡淡芬芳,抚慰了他的灵魂,而心中嗜血的怪物也没有出来,一切平静和美好。
吴清辞甚至希望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生了许多的贪念,当然他知道陈宁一定会出去的一样,这些日子陈宁或许有什么谋划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感知越来越强。
此刻牢狱的门打开,身体微微发胖,嘴上带着笑意,有着重重的眼袋,眼袋又有一丝青色,两个黑色的眼珠没有一刻停留,来回的转悠。
“小的是新来的管事。”来人微微作揖,“在下吴用。”
“以前不曾见你。”吴清辞说道。
“小的以前是在别处任职,今天第一次来,固然吴大人不认识在下。”此人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看起来恭敬,但却透着一股邪气。
“原来如此。”吴清辞回复道。
“还请吴大人和我走一趟。”吴用说道。
一旁的陈宁眉毛轻蹙,如果是二叔的话绝对不会加害她,但,陈宁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担忧,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吴清辞也是她这一支的人。
吴清辞好像感受到陈宁的情绪,“殿下无妨,我随他们去一趟,你等等我就好。”说话的时候吴清辞的眼里满是柔波,好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陈宁只能点了一下头。
“请。”吴用还是笑盈盈地把了一个手势。
吴清辞迈开了步子,眼中毫无畏惧,神色云淡风轻,出了此牢房,吴清辞发现不仅仅是管事的换了,是之前的牢狱员也都换了人,原本的熟悉面孔现在都换了生面孔,而且看他们站得笔直,下盘很稳,粗壮的胳膊,想来这里的牢狱都换成了锦衣卫的人。
吴清辞默然,低垂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吴大人,殿下好像并不怎么担心你。”吴用在一旁说道。
吴清辞没有回答他,殿下真的不在意他么,在刚刚出门的时候,他还是看到陈宁微微的蹙眉,虽然眼中没有任何关于担忧的神色,但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他只不过是陈宁的一个臣子。
一个臣子又有什么资格去要多余的担忧,吴清辞这样在心里安慰。
但他不得不承认,吴用的这句话还是让他心中产生一丝涟漪,好像石块扔在大海一般,不断地下沉,看着那石块沉落海底。
在一看那如深海的心里堆砌着无数的石块。
来到一个牢狱内,里面到处是刑讯逼供的用具,每一个上面都穿着血,血还没有凝固又凝着新的血液。
吴用摸了一个穿肩胛骨的钩子,上面有一丝血迹,血迹沾到吴用的手指上,他却笑吟吟地舔了一口,“我喜欢恐惧的味道。”
吴清辞眉头轻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觉得对面有点脏。
“你知道我小时候天生就有一点胖,很多小孩子不和我玩,不仅如此,还说我是猪生的,天天吃猪食,终于有一天,我把那个叫得最欢的娃子的耳朵生生咬了下来,像吃猪食一样啃食下去,你猜怎么着,那恐惧的味道简直太迷人了。”吴用快步走到吴清辞的面前,他比吴清辞矮了一头,却还是佯着头半笑着看吴清辞,“不知吴大人血的味道有没有恐惧啊。”
吴清辞大概猜到了安康王会因为不放心牢狱的人,而把人换掉,但他还是没有到安康王居然换来了这么一个变态,让人生厌而恶臭的东西。
“安康王自己蠢果然派来的人也透着一股令人生厌的味道,他是手里没人了么。”吴清辞轻蔑地说道。
“不准你这么说主上。”吴用冲着他大声嚷嚷,口水的星子都喷到吴清辞的脸上。
“陛下当然不会为你们费心,而且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是陛下的意思,只不过是我私自揣度圣意,这个罪责怎么能让陛下背着,陛下爱民如子,就连我这样的人犹如微尘,也能得到他的帮扶,就你们凭什么跟陛下争,想来真是自不量力。”吴用喃喃自语道,在提到安康王的时候他的眼眸不自觉的闪亮几分。
吴清辞有的时候不太清楚安康王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他身边的人好像信奉宗教里的神一样,但转而一想,这或许是陈家的魅力,就连陈宁不也是,他也不自觉得追随她的脚步。
吴用喃喃自语后,猛地抬起头,重重地将吴清辞推到了刑具旁边,招呼了身边的两人。
就看见那如同铁钩子般的利刃直接贯穿他的琵琶骨,尾端固定在墙上。
吴清辞抿着唇未发出一声,这个牢狱离陈宁的那间很近,他不想让殿下担心,但是汗水不自觉的在他的额头沁出,他感觉血液正顺着这些利刃不断滴落,在前面的衣襟染成了鲜红色。
“吴大人,咱们同朝为官,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过我这样的小人物,但今日你我在对立的阵营,无关对错,只要你早点交代是陈宁让他冤枉陛下,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当然如果你还能再说出一些陈宁的事情,那就更好不过了,你也少受一点皮肉之苦,而我也可早点去见陛下。”吴用一遍说着一遍用手拽那烙铁放在炭火里,不断翻滚着,特意搞出炭火滋滋的响声。
吴清辞疼得脸已经变得煞白,就连嘴唇的颜色也没了血色,他的头颅低垂,长发散落在两侧,看不清他的眼眸,只是声音仍旧清冷,“不可能。”
话音刚落,吴用直接拿起烙铁直接堆在吴清辞的身上,皮肉被烫出焦的味道,但吴清辞还是死死地抿着嘴唇,生生地将自己嘴唇咬出血,也没有漏出一音。
吴用的眼神带着愤恨,那些无用的读书人虚弱的都是些软骨头,这吴清辞怎么可能例外,而且就算是武将在他手里也会屈服,他怎么可以。
吴用轻笑一下,用手沾了一下吴清辞衣襟上的血迹放到嘴里,他的瞳色颜色不断变化,惊恐,难以相信这个人一点恐惧都没有,甚至有这甘然赴死的决心,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没有恐惧感。
吴用将烙铁扔在一边,愤怒地咆哮,“给我打,打到他张嘴为之。”
就看两个赤膊大汉手里拿着鞭子将吴清辞的身躯湮没,只能听到鞭子声一声一声地抽打。
幽暗的监牢里,只能听到鞭子的抽打声和狱卒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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