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破从办公室出来，脑海之中一直在回忆着元帅那句只有两三年的时间。
边境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已经证实了虫族开始变异，拖也就最多能拖两三年，但这还只是他们往好了猜，实际上的速度只会更快。这事陆灼雪知道，她有个朋友是做这方面研究的，预计的时间更短。
或许只需要五个月左右，虫族的新一代虫母就能完成第一阶段的异变，到时候就是驻守边境的战士吃苦头的时候。
这么短的时间，除了往虫母巢穴扔生化武器，不然根本做不到拖延。
他们没有这么高的技术。联邦也没有。
元帅说他们已经考虑过跟联邦合作，但那边因为帝国内部的隐患显得十分犹豫。他们不确定自己先定下的协议在改朝换代之后还能不能起作用。
这就是帝制的不妙之处了，要是他们联邦，定下了大方向一般很难以个人意志更改。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顾虑，而且那老东西其实也没有这么长的命了，这个皇位更迭无法避免，但可以提前。
提前，提前到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呢？
事关选举，他得提前把陆天意叫过来，免得的中途发生什么意外。
可这么一来，他们的时间确实是不多了。陆破本人势必是要在提前返回前线的，还要算上联合研究的时间，和其它杂七杂八的问题。
看来他死后的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陆破穿过回廊，准备到达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他从醒来到现在，每一件事都是旁人告知的，那么他们没说的那一部分呢？又会是什么？
其实陆灼雪手上那台测试机能够投产，倒也能够暂时解了边境的燃眉之急。
但她过去这一年里可是搁置了不少赚钱的项目转而去做别的，机甲也是。
那台测试机前阵子才通过了内部测试的阶段，后续就看新材料的手续和投产报批的问题，到顺利投入使用最快也要两年的时间。
而这两个问题里，后者有辛钰帮忙搞定，可前者……完全被控制在帝都研究所的手里。
除非他们放弃这种材料，改换另一种类似的星矿，帝都研究所那边见不着好处势必是不会放手。他们把星矿的开发权控制在自己手里，也不过是为了捞好处罢了。
星矿……
不对，这中间有问题。
“老陆啊——”彭云眼看着陆破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打了个转，忽然又往电梯的方向去。
“不是，你去那啊，上班呢？不是说上班时间不允许开小差吗？”他站在陆破的身后招手，试图把人叫回来。
他的办公室在陆破的附近，陆破也确实是回头了。
但他顺手将人塞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对，所以麻烦兄弟你帮我处理一下公务，等我回来你还没看完一半你就死定了。”
彭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都什么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破大摇大摆的开着悬浮车离开军部，但他其实还没想好究竟要去哪里。他急需先去一个可以让他理清楚头绪的地方。
帝都星一如既往的繁华且秩序严禁，陆破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色没什么兴趣。
他望着红灯出神，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头绪，但又难以将之和其他事情连接起来。
很快，红灯跳转为绿灯，车流继续移动起来。
陆氏研究所附近没什么大型商圈，附近清静得很。陆破先是点了一堆甜点和饮料作为下午茶分发给研究员们，自己则是提着其中两份，进去办公室找陆灼雪。
“不是军部那边有事？”陆灼雪有些意外。
陆破点点头，叹气道：“可忙了，看我还惦记着给你带下午茶，快喊一声哥给我听听。”
“……”
陆灼雪显然有时候也搞不懂陆破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这到底跟她刚刚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拐到这件事上去？
但她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想都别想，反正你这么闲，那就去做检查。”
陆破无所谓，反正也是顺带的事情。
回来的这段时间他没少跑研究所，不就是为了配合做这个检查。
“A ，破哥精神力的恢复速度似乎快了些，半个月前才堪堪到A级。”池嫣看了眼报告，便顺手给陆破做了个脑电波检测。
陆灼雪抱着手，站在陆破的面前，没什么表情。
按她们这段时间的推论，陆破之后的恢复速度只会更快，但能不能重新上S级，或者说会不会比原本的等级更高，都是个未知数。
但不管如何，她都得先把陆破治好了送回去边境，那边离不了人太久。
“灼姐，你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在什么时候让我出现？”陆破忽然问道。
陆灼雪挑眉，看来陆破这是知道了什么。
“不会很久，大概在你的精神力稳定在A级以上之后，我就会把你接回来。”她想什么想起了什么好玩的，心情还不错。“然后给你安排一个精彩的出场仪式，吓死他们。”
倒是和陆破原本预料的差不多。
但这个回答，跟没说没什么两样，一点重点都没有。
陆破不好忽悠：“妹啊，你至少得跟哥交代点底，不然有些事，我也很难配合你不是？”
这女人一定有东西瞒着他。只是他不确定是多还是少，他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去知道谜底而已。
如果是别的事，那他不管就不管了，但现在牵扯甚广，陆破不能赌。
至少不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赌。
陆灼雪与他坚持片刻，最终还是先松口：“好吧，先说好，不准告状！”
陆破顺口答应了，告不告状的，以后再说。
池嫣将结果整理好，知道他们有事要聊，便先一步离开，将地方留给他们两兄妹。
过去这一年里面发生的事情太多，陆灼雪竟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从哪里说起，好像不管从何开始，都会漏掉一点关键。
不过她没有纠结太久，毕竟纠结也没有意义，反正都要说的。
“我猜猜看，你是从军部直接过来的，”陆灼雪看着他那身军装，很快便猜出了是哪个这么多嘴，“是元帅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陆破没什么表情，但陆灼雪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他应该没跟你说太多，只是跟你说了边境的现状，还有一点关于虫族的猜测。那么能找到我这里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引导了你的思维。是机甲？虫族的相关研究？总之肯定不是精神力研究。”
对于大伙记不起她是个研究精神力的这件事，陆灼雪有点无奈。
陆破没有否认，他猜测的方向确实是机甲相关，不是精神力，所以他没什么好说的。
陆灼雪半靠在办公桌上，出乎意料地没有吐槽陆破心大：“那我先说关于机甲的那一部分吧。”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场爆炸过后，军心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一年里他们的战术都转向了保守的方向，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
就在这个时候，元帅找上了陆灼雪，希望她帮忙研究新装备。
没有具体的缘由，他只给了大致的方向和希望有的技术，其他的一个字没提。
这倒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只要钱到位了，陆灼雪也不是不可满足他这个要求。毕竟她还有破晓要养，手头真的有点紧。
如果单单是这样，她当然不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需要留心的，但元帅说了只要做出来就行，后续的所有手续和生产他都能搞定，不用她操心。
只其中，包括最新发掘的那个星矿资源，他也可以给到。
也就是那个引起了陆破怀疑的星矿，同时也是他在路上截获的那一批。
他“嘶”了一声：“我不会抢着自家人的东西了吧？”
陆灼雪摇头：“那不是元帅给我提供的货，你当时送来的那些成色和批次不同，很有可能并不是同一个矿点的。单就这一点，我就可以肯定，你确实是抢了某位贵人的货。”
她说得很含蓄，但实际那个时候会用到这种新型星矿的人除了她本人，那就只剩下帝都研究所的人有这个材料的数据。
毕竟这个材料到现在还垄断在帝都研究所的手里。
“你也知道我跟帝都研究所的人相处不来，但他们内部的大致结构和派系我还是清楚的。一派是所长陈湾，他们坚持科学的纯洁，所以跟另外一派合不来。而另外一派就很有意思了，是辛临，辛家的旁支。”
陆灼雪很体贴地停下了话语，留出充足的时间来让陆破思考这个背后的关系。
说起来很有意思，一个搞学术的地方，竟是混进了个皇族的旁支，并且还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就这样他们宣称自己是全帝都学术氛围最浓郁的地方，说出去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当年陆灼雪离开帝都研究所也是因为这位旁支。
姓辛啊……陆破忽然想起来辛恪也是在帝都研究所就职。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下去，以辛恪的野心，说不定早就已经将数据套走了。至于要拿来做些什么，完全可以在一些地下研究所完成，不用担心明面上的手续问题。
到那时，不管是什么武器，只要他有这个技术和工厂，完全可以实现。
只要不守规则，就不需要担心规则。这还是陆破自己教的。
想到这里，陆破再次“嘶”了一声，他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实验室，他记得之前陆灼雪去碧蓝之舟，就是为了一间实验室的消息。难不成，也是跟此事有关？
陆灼雪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陆破猜到就好，研究所人多嘴杂，很多事情都不适合在这里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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