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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离开河间府驿站时,天边刚扯破一道鱼肚白。

马车碾过带露的青草,祝昀氏将那卷沾血的奏折塞进暗格,玄色披风下的手始终握着软剑——周启年的死绝非偶然,那满墙的血字和戏服水袖,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警告”,而警告的对象,显然是他们。

“再走五十里,到青县歇脚。”他掀开车帘,冷风灌进来,吹得宛书瑜鬓角的碎发乱飞。

她正低头用银簪挑开周启年袖口残留的丝线,那上面除了羊皮纸的毛边,还有点淡青色的墨痕,不是寻常的松烟墨,倒像极了……京城“墨韵斋”特供的青黛墨。

“这墨。”她捏着丝线凑到烛光下,“是京城的料子。”

祝昀氏的指尖顿了顿。

墨韵斋是祝府的产业,由嫡长女祝杏薇打理。这位妹妹比他小三岁,自小养在京中祖母膝下,性子温婉却极有手段,祝珀在世时,半数文官的笔墨供应都攥在她手里。

他幼年去京中拜年,曾见她在宣纸上画兰,用的正是这种青黛墨,笔尖凝着的墨珠,像滴在叶上的晨露。

“她怎么会掺和进来?”宛书瑜轻声问,指尖捻着那点墨痕,忽然想起第二十四章驿站客房里的血字,笔画间的转折,竟与祝杏薇画兰的笔触有几分相似——看似柔弱,实则藏着锋锐。

“祝杏薇从不碰漕运和铜矿的事。”祝昀氏的声音沉了沉,“她管的是文墨生意,账本都在明面上,连祝珀都夸她‘干净’。”

可周启年的袖口墨痕不会说谎。

宛书瑜忽然想起周启年胸口的匕首,刀柄上刻着朵极小的兰花,当时只当是寻常纹饰,此刻想来,倒像是祝杏薇常画的那种“墨兰”。

马车在青县的“迎客来”客栈停住时,已近午时。

这家客栈比河间府驿站简陋些,院子里堆着半车待运的书箱,纸页的霉味混着饭菜香飘过来,让奔波数日的两人胃里一阵空响。

“两间上房。”祝昀氏扔出碎银,目光扫过客栈大堂——角落里坐着个穿蓝衫的书生,正对着一碟茴香豆研墨,砚台里的墨汁泛着青,赫然是墨韵斋的青黛墨。

书生似乎察觉到注视,抬头时与祝昀氏目光相撞,慌忙低下头,墨锭在砚台里蹭出刺耳的声响。

宛书瑜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点暗红,像没洗干净的血迹,而他手边的书卷,正是周启年负责修订的《江南钱法考》。

“有点意思。”祝昀氏唇角勾起抹冷弧,“跟着他。”

两人刚上二楼,就听见楼下传来争吵。

那蓝衫书生不知为何与掌柜起了争执,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说了要靠窗的位置!你听不懂人话吗?”掌柜陪着笑解释:“那位置被京里来的大人占了,您通融通融……”

“京里来的又怎样?”书生猛地拍桌,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正好落在路过的青衣人靴上。

那青衣人顿住脚步,转身时露出腰间的令牌——是锦衣卫的腰牌。

“找死。”青衣人声音像淬了冰,手按在刀柄上。

书生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作揖:“大人恕罪!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宛书瑜拉着祝昀氏躲进楼梯口的阴影里,看着青衣人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最里面的客房。

那客房的窗正对着院子里的书箱,而书生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里除了惧意,还有种诡异的兴奋。

“锦衣卫怎么会在这里?”宛书瑜低声问。锦衣卫直属皇帝,负责监察百官,按理说不该管地方客栈的争执。

“他们在等祝杏薇。”祝昀氏的目光落在青衣人客房的窗纸上,那里映着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书箱比划,“那些书箱里,藏的不是书。”

晚饭时,蓝衫书生果然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江南钱法考》,笔尖却在纸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宛书瑜端着药碗经过时,余光瞥见他写的是“铜十石,墨三斤”,墨字旁边画着朵小小的兰花。

“他在给人传信。”她回到桌边,压低声音,“铜是私铸铜钱的原料,墨……可能是指青黛墨,也就是祝杏薇。”

祝昀氏刚要开口,就听见客栈后院传来惊喊。

两人冲出去时,正看见那蓝衫书生倒在井边,胸口插着支毛笔,笔杆上缠着青丝线,笔尖的墨汁混着血,在地上晕开一朵墨兰——和祝杏薇画的兰,一模一样。

“又是祝杏薇的手笔。”祝昀氏蹲下身,拔出那支毛笔,笔杆里是空的,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纸,上面写着:“周启年漏了嘴,青县书生知太多,速毁证。”字迹娟秀,正是祝杏薇的笔迹。

宛书瑜的指尖触到书生的手腕,体温尚未散尽。

她忽然注意到死者的指甲缝里有木屑,不是客栈的木料,而是……书箱上的梧桐木。“他死前碰过那些书箱。”

两人冲到院子里时,青衣人的客房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而那半车书箱已不见踪影。

墙角的阴影里,掉着块撕碎的布,上面绣着半朵兰花,针脚与周启年匕首上的兰花如出一辙。

“他们把书箱运走了。”祝昀氏望着后门的方向,那里的泥地上有车轮印,混着墨痕,“用墨韵斋的送墨车。”

宛书瑜忽然想起书生砚台里的青黛墨,猛地转身回客房,从药囊里取出那枚银香囊——里面的解毒药粉遇到青黛墨会变紫。

她蘸了点书生砚台里的残墨,药粉果然瞬间变紫。

“这墨有毒。”她声音发颤,“不是用来写字的,是用来标记货物的,有毒的墨,方便他们在混乱中辨认。”

这时,客栈掌柜抱着个账本跑过来,脸色惨白:“官爷!这是那书生登记的身份,他叫柳文彦,是江南贡生,说是……来京城参加赏花宴的!”

江南贡生,赏花宴……宛书瑜忽然想起周启年也是赴宴的官员。

难道祝杏薇借着赴宴的名义,在沿途清理知情人?

可她为什么要帮祝珀的旧部掩盖私铸铜钱的事?

“去搜柳文彦的房间。”祝昀氏的声音冷得像井里的水。

柳文彦的客房里堆满了书卷,最底下压着本《墨谱》,里面夹着张祝杏薇的名帖,背面用青黛墨写着:“祖母寿宴,需墨百斤,青县取货。”

“祖母寿宴是幌子,取货才是真的。”宛书瑜指着“百斤”二字,“一百斤墨根本用不了,这里指的应该是一百斤掺了铜料的墨锭——把铜屑混在墨里,既能躲过盘查,又能运到京城铸钱。”

祝昀氏忽然掀开床板,下面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半块墨锭,砸开后,果然露出里面裹着的铜屑。

“周启年查到了这个,所以被灭口;柳文彦负责运送,知道得太多,也被灭口。”他捏着那半块墨锭,指节泛白,“祝杏薇这是要把祝珀的私铸生意,搬到京城去做。”

夜色渐深时,客栈外传来马蹄声。是都楠越留在河间府的亲卫,浑身是血地滚下马:“祝公子!宛姑娘!不好了!京城传来消息,祝杏薇在陛下面前提了奏折,说……说都大人与漕运贪腐案有关,陛下已经把都大人……关入天牢了!”

宛书瑜手里的药碗“哐当”落地,碎片溅起的药汁溅在裙角,像点点血痕。

她忽然想起柳文彦胸口的毛笔,想起祝杏薇名帖上的字迹,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祝杏薇清理周启年和柳文彦,不仅是为了私铸铜钱,更是为了嫁祸都楠越!

“她想一石二鸟。”祝昀氏的声音带着冰碴,“用私铸的铜钱充实势力,再除掉都楠越这个障碍,最后……把所有罪推到我头上。”

他转身往外走,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去京城。”

宛书瑜捡起地上的《墨谱》,指尖划过祝杏薇写的“青县取货”,忽然注意到“取”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个箭头,指向书页边缘的小字——“祝府旧宅,兰台之下”。

兰台是祝府藏书的地方,祝杏薇幼年在那里学画兰。

难道她把最重要的证据,藏在了那里?

马车再次启程时,月已西斜。

宛书瑜将《墨谱》塞进怀里,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忽然觉得祝杏薇像株开在暗影里的墨兰,看似清雅,根须却早已缠满了肮脏的泥土。

而他们,正一步步踏入她织好的网。

“到了京城,别轻易见她。”祝昀氏忽然开口,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比祝琥和祝宥狸聪明十倍,最擅长用‘亲人’的身份当刀。”

宛书瑜点头,指尖却捏紧了那半块掺着铜屑的墨锭。

墨痕未干,血影已生,这场从客栈开始的杀戮,显然只是个序幕。

而远在京城的都楠越,此刻怕是已落入更深的陷阱。

宛书瑜心中有一丝愧意。

她忽然想起都楠越送的伤药,瓶身上的字迹清秀如他的人。

那个在长亭外说“等我回来”的男子,此刻正身陷囹圄,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加快脚步,赶在祝杏薇收网前,找到那藏在兰台之下的真相。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卷起的尘土里,仿佛能看见柳文彦倒在井边的身影,看见周启年胸口的匕首,看见祝杏薇画笔下那朵染了血的墨兰。

宛书瑜闭上眼,银香囊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无论前路多险,她都要把真相挖出来,为了周启年,为了柳文彦,更为了那个在天牢里等待清白的都楠越。

京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朱红的宫墙像道巨大的屏障,隔开了光明与黑暗。

而他们知道,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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