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将军手持长枪,静默肃立,铅灰色的盔甲上有些许铜化的棕红色锈迹,斑驳似新漆。
这就是最后一层考验——击败盔甲将军,便能去往清明尘台。
何淳知道剑方才出手,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再动用灵力。他道:“前辈,若只我们二人登上清明尘台,定然引八宗五族忌惮。不若我们在此试炼片刻,等筑基期修士来后,与他们合力突破此关。”
剑果然没有拒绝,只道:“既如此,随你吧。”
他已经快要试探出剑受限的条件了,但如今他已不再想着借此拿捏剑,而是希望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内,真正成为配得上剑的修士。
何淳与许寒渊对视一眼,决定先试探一番。
仍旧是何淳打头。
见有人踏入场地,盔甲抬手,长枪一扬,尖锐枪尖横扫带起风声,气势万钧的直指走上前的何淳。
何淳起剑,身若孤鸿,直接拔剑杀入局中。
长枪裹挟着雷霆之势,横扫而来!何淳下腰一闪,随即扭身,平刺一剑!
枪尾一转,如灵蛇尾般打偏他剑锋,后枪尖一挑,斜刺而来。
何淳剑如孤月轮,眨眼间竟硬接了一招。金戈相撞,声波震颤着响彻空间之中,似水波般消散开来。
下一刻,许寒渊动了。
他已经无比接近曾经的巅峰修为,只见黑色残影一闪,下一刻,人已至那傀儡身后,当心一刺!
灵力不要钱似的一吐,傀儡盔甲毫发无损,只被击前三步,长枪一歪,失了攻势。
何淳出剑如电,下劈接横扫,瞬间斩出“之”字剑光,身若游鱼,倏尔轻掠而去。
盔甲将军被他劈中腿部,竟在腿上盔甲处留下了一道纤细的裂缝。
许寒渊自不会放过这机会,闪身便划,剑如鹰爪,直取咽喉。
可惜盔甲将军无弱点,他的剑也攻不破咽喉处护颈。
两人瞬间退后,一前一后,好似镜影。
两人退至一定距离,那盔甲将军就不再追击,独自走回场地中心,再次摆回持枪独立的姿势,红缨低垂,静如雕塑。
看来这盔甲将军会留足够的限度让来挑战的修士休息。清明塔毫无恶意,只有无尽的磨砺,和痛苦中铸就的天骄。
何淳几个起落回到许寒渊身边,问:“怎么样?”
许寒渊道:“筑基中期实力,恐怕打不过。”
他们当然打不过。十个炼气巅峰修士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一个筑基初期修士,更别提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面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
何淳道:“等?”
许寒渊眸中黑意深沉,“我想试试看。”
左右要等人来,这么长的时间,不如先练练剑。
两人沉默一瞬,齐齐抬眼,默契看向那傀儡将军。
何淳也正想试试自己摸索出的新剑法!
他手腕一翻,身形跟着两道惊雷符飞射而去。
“砰——”
两声连炸,盔甲将军退后半步,七尺长枪如银龙出海,破开炸出的烟雾。随后他翻腕一挑,枪尖寒芒直刺冲来的何淳眉心。
何淳在空中将身一扭,长剑直劈枪身,火星四溅下,枪尖砸地。他一踏长枪,竟在枪上剑起,直刺盔甲将军脖颈。
这铁皮怪物硬生生被长剑擦过颈侧,留下一个深深的裂痕。可它无卑无喜,用劲一挑,将何淳翻了下去后,枪转如铁轮,当头向他砸了过去!
何淳急退两步,随后剑势骤变。
他剑若暴雨梨花,摧枯拉朽,每一记劈砍斩刺都带了灵力呼啸,破空声烈烈。一时之间,刺耳的铁器撞击之声响彻整个空间。
许寒渊睁大了眼睛。
这种攻击力强劲的招数,应该是阴谱修习者才会的。虽然他与何淳并肩次数不多,但只见他出过两种招式——要么牵制,要么必杀。
攻伐之剑,是兵、是将所用的。
是那第三层的百万傀儡军给他的灵感?
想到此处,许寒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浓重的震撼和敬畏。
前面的试炼不仅让他们获得了不俗的灵力恢复速度,还让他们精确找出了盔甲将军的弱点所在。可惜,两方境界差距太大,他们连破开对方的护体灵光都做不到,更不必谈造成伤害。
两人出剑若挥毫,六个时辰后,灵力渐熄,两人退至一旁,决定先休息一会儿。
何淳打坐,在心中推演方才悟到的新剑诀。
片刻后,许寒渊突然问:“你的剑法,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何淳睁开眼。
“阴谱阳谱各有特点,弱点就是彼此。你的剑……还有弱点吗?”
何淳想了想,“就剑法而论,我一直在精进。以招式对拼,没什么可乘之机。但若说进益……我之前遇见了宋轻霜,觉得若是有一强**修能与我同行,定然天下无敌。就算遇到同阶体修,也有一战之力。”
“强**修……”
许寒渊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垂了眸不语。
明悟此生再无缘与眼前人并肩的时间只有一瞬,所以那种自心脏深处穿刺而出的刺痛也只有一瞬。
但这一瞬之后,是胸腔内逐渐蔓延开的苦涩和失落。
他是那种能将阴谱修炼到极致的人。或者说,在他的努力下,天底下所有功法他都能练到巅峰。
但何淳不一样。
在剑这一途,何淳走的比他更远,更深,更久。
非心神通透、大智慧者不可为。
许寒渊看了看手中长剑,双眸划过一道冷光。他想起当日何淳在蕴道轩说的话,心下更加坚定起来。
他也有自己的道要走。
他也会变得更强!
相通此处后,许寒渊再次起身,面无表情杀向那盔甲将军。
而这一次,他用的是阳谱招式。
他见过萧柔月练阳谱,他也与修炼阳谱的修士对打过无数次,用起阳谱,生涩但并不陌生。
既然阴阳互克,那他就要阴阳共生!既然必须合力才能发挥最强,那他就自舞阴阳!
何淳见他招式,心中惊叹。
不愧是太极剑宗的掌门亲传,竟然会两套剑法。要知道阴谱与阳谱对修士的要求完全不同,同时修习,难度不止翻倍。
许寒渊居然就这么用出来了?
真是后生可畏啊。
何淳闭上眼,继续推演自己的剑招去了。
只有剑呵呵一笑,也不知在乐些什么。
又如此这般过了三十个时辰,第九层上升平台终于亮起金光。
三个无相寺佛修出现在两人面前。
怎么是无相寺的?
按照筑基期人数和境界来看,怎么都应该是太极剑宗的修士先来啊?
两方势力对视,彼此眼中都有惊讶。
“阿弥陀佛。”带头的筑基期僧人双手合十,面目慈悲且沉静,“见过两位施主。”
何淳上前一步,抬手行礼,道:“见过三位道友。这第九层试炼乃是这盔甲傀儡,我们二人实力低微,实在是无法闯过此关。劳烦三位道友出手了。”
无相寺僧人微微颔首,“师弟、师侄,随我结阵!”
三个无相寺僧人跃至场中,分为三角,结出武阵。阵中战意升腾,道意雄浑,瞬间便与那盔甲将军缠斗起来。
何淳兀自站在一旁,手抚剑柄,神色不定。
据姜家二长老所说,无相寺一直都对菩提灵果势在必得。于佛修而言,那是上好的破境资材,不仅可以扫清灵台、还能孕育佛心,涤荡六根,纵使千百上品灵石也不换。
若被他们得手,事情就难办了。
他可不想让剑在此处痛下杀手。就算是位列第三宗的无相寺,一次性损失两位筑基高手和一位炼气天骄,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何淳传音许寒渊:“你可知太极剑宗那三位前辈何时能到第九层?”
“不知。”
“若无相寺快胜了,便拖些时间。”
清明塔共分四块区域,如果按照无相寺的速度参考,此刻身在第九层的,或许只有太极剑宗、御兽宗、宋家和连山派了。
其中太极剑宗最强,如果他们先入清明尘台,纵使对方拿到菩提灵果,按照许寒渊在门内的地位,他们也能出些宝物或灵石进行交换。
而如果他们跟着无相寺先登上清明尘台,凭借此等微弱修为,他们也做不到什么。
还不如尽力拖上一拖。
若运气好些,此地再多来一队筑基期修士,他们还有机会混水摸鱼。
许寒渊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掏出三张惊雷符,夹在指尖,冷冷看着三人。
五个时辰后,无相寺佛修祭出一口金钟,彻底将盔甲将军镇于钟下。
大钟内嗡鸣不止,似是盔甲将军在剧烈挣扎。
许寒渊大喝一声:“我来助你们!”
随即抬手甩出三张惊雷符。
三个佛修面色大变,尚未来得及阻止,惊雷符炸响,那金钟上了阵法被炸开一角。
盔甲将军的长枪自内而外,刺穿大钟,金铁交割,发出刺耳声响。
下一刻,大钟破,盔甲将军翻身而出。
“你!”无相寺唯一的炼气修士气愤至极,率先破了功。
许寒渊方才那一手明显是故意的!现在他们前功尽弃,只能重头再打过了!
不等他再说,有一道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不知道友与我家师侄有何误会?”
三个身穿阴阳袖袍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上升平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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