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不说话，看着季鱼的目光阴鸷：“放肆！”
季鱼噗嗤一笑，又把手放在小孩的头顶，使劲揉了揉，被小孩狠瞪了一眼，用力推开了她。
小孩原本应该摄人的目光因为本体过于可爱而大打折扣。
季鱼歪头与尽力保持严肃的小孩对视。
只见这小孩长得粉雕玉琢，但脸上到处都是淤青，有几处甚至破了皮，一看就是被那几个人给打的。
季鱼有些心疼地想去摸摸，但还没出手就又被仿佛看出来她想干什么的小孩瞪了。
她讪讪笑了下，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把手好好的收着。
视线下移，季鱼看到了小孩明显不正常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脱臼了？”她喃喃道。
小孩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的目光像一只受伤的野犬。
季鱼啧一声，也不知道这梦中的小孩是怎么来的这么强的警惕心，于是她突然一指小孩的背后，惊声道：“那是什么！！”
小孩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扭过头去，季鱼趁着小孩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疾手快抬起小孩手腕，咔嚓两下将脱臼的部分接上。
“小屁孩和我斗。”她得意地冲回过神来的小孩扬起眉，“手腕给你接上了。”
“幼稚。”小孩收回手冷哼一声。
季鱼：“？？？”
被一个小孩说幼稚，季鱼真的有点破防了，她一双扬起来的猫眼瞪着他，看着像是一只有点炸毛的猫。
“说什么呢小屁孩？”
小孩的视线在她漂亮的眼睛上停留了半晌，随后才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他退后一步，神情恢复成刚才的不屑一顾。
“说你幼稚。”
季鱼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梦中的小屁孩计较。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季鱼盯着小孩脱臼的手腕，顷刻，又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被打啊？”
小孩不说话。
季鱼继续补刀：“被打的好惨哦，你都不敢还手的吗？”
小孩扑上来想咬她，被季鱼双手治住。
季鱼狼狈地用手扣住小孩的脑袋，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肩膀用力反手一转让他背对着自己，眼见小孩就要歪头咬到她放在他肩膀的手上，她慌忙松开扣住他脑袋的那只手，捏住小孩的下颌。
好在季鱼以前是外科医生，还是有点力气在身上。
小孩挣扎得厉害，季鱼险些压不住他，此时她也不想和这小孩吵了：“错了错了我错了行了吧，我们都别吵了，我说三二一我就放开你，你也别咬我，同意的话就点个头。”
小孩消停了。
小孩点头。
季鱼吁了一口气，撇着小孩青青紫紫的侧脸，缓缓松开治住小孩下颌的手。
然后她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痛啊！”季鱼心疼地看着自己被咬出血来的虎口，上面赫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这破小孩是真的下了死口，季鱼的眼睛里甚至都盈出了生理性的眼泪，连眼角都染上了一层红晕，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季鱼没有察觉，但小孩却又对着她的眼睛愣神了几息。
季鱼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在专心的吹着自己的伤口。
“就算是个梦境也很痛哎。”她委屈巴巴地自言自语。
小孩听了她的话，轻轻拧起眉头。
“梦境？你为什么会梦到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巫术？”
季鱼不想搭理熊孩子了。
她的梦境她做主。
于是她转头就走。
小孩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想小跑到季鱼的面前，可他的膝盖刚刚因为被那些人狠狠踢过而使不上太大的力，只刚刚往前迈一步，就左脚拌右脚倒了下来，倒是把前面的季鱼吓了一跳。
好在是倒在草地上，身体上才险险没有又多出一道伤。
季鱼实在是拿面前这个熊孩子没办法了，她叹了一口气，双手穿过他的腋窝，将倒在地上的小孩抱了起来，一只手抄在他的腘窝上拖着他，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间。
“受了伤不要乱跑，”她轻声道，“我抱着你吧，你别咬我了。”
小孩这回没有乱动，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头被季鱼一只手扣住，动弹不能，只能埋进她的颈窝里。
鼻腔里飘进来一丝香味，他说不清那是什么香味，像是果香，却又带着花朵的芬芳。
小孩彻底僵住了。
“你刚刚问什么？再说一遍。”季鱼心不在焉左右张望道。
她在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坐的地方，这小孩看着瘦骨嶙峋，但还是有点重量，再多抱一会儿季鱼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
小孩大脑持续宕机。
季鱼也没管他，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凉亭，凉亭里有三个石凳，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憋着一口气大步挎着就带着小孩去了凉亭下。
险险在她一口气耗光之前，她弯下身把小孩放在了石凳上。
“呼……”她长松一口气，“你看着也没肉啊，怎么这么重。”
小孩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刚刚季鱼放下他想要抽身离开之后，他甚至条件反射地往前探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他僵硬地坐在凳子上，手乖乖地放在双膝上，姿势意外的有些局促。
季鱼也不知道这熊孩子又在抽什么风，她也不敢碰这小孩了，生怕他再给自己来一口。
“你刚刚问什么？”她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熊孩子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是会下蛊的南疆巫女吗？”
季鱼：“？？？”
小孩子思维有点太跳跃了，她有点不懂了。
“什么下蛊，什么巫女？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孩抿嘴：“你是个普通人？”
“不然呢？”季鱼莫名其妙，然后她又仗着这是自己的梦境开始放飞自己，“不，我其实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超级无敌大美女，被病人医闹给捅死了，然后就被穿越到了这个该死的皇宫，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小孩面无表情看着她发疯。
季鱼也不在乎，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这小孩简直是绝佳的倾诉对象。
“然后我就被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给制裁了，我要被送进慎刑司哈哈哈哈哈哈，但是，聪明绝顶的我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在我的聪明才智之下，皇帝终于放过我了哈哈哈哈哈。”
季鱼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疯癫。
她迅速收了表情，然后拍拍胸脯暗自庆幸：“还好当时皇帝身后有人偷袭，不然我没帮他的话，肯定要被送进慎刑司严刑拷打。”
“我还挺幸运。”她最后总结道。
小孩：“？？？”
小孩：“………”
他突然阴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希望你梦醒了也能这么幸运。”
季鱼连说带骂吐槽了一通，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不少，这下她也有空再关注面前的小孩了。
“说说你吧，怎么会被打啊。”
“不说，”他翻了个白眼，“少关心你不该关心的。”
哎哟喂。
季鱼胜负心上来了。
“让我来猜猜，”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摸着下巴开始瞎猜，“按照我看过的电视剧剧情，你应该是属于那种有悲惨身世的大反派人设。”
“什么叫大反派？”小孩问她。
“就是作恶多端的人。”季鱼回答
小孩深以为然点头：“那我确实是。”
季鱼哽住。
季鱼不管他，继续自己猜自己的。
“小时候被人欺负，心理扭曲，长大了就开始报复所有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季鱼越说越带劲，说到兴奋处，她双手一拍，嘴里发出桀桀怪笑，“好爽的大反派人设，而且你长大以后肯定好看，妈呀好带劲。”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我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像我看过的哪部电视剧啊。”
小孩眨眨眼。
他觉得他真的听不懂面前这个小宫女在说什么。
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不过你长得真的有点眼熟，总感觉你的眉眼像我认识的哪个人，”季鱼真情实感地疑惑，“是谁啊，莫非是哪个明星？”
小孩看她半天在这里自话自说，原本就不好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判断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可以缓步走以后，他就站起身准备离开凉亭。
“你要去哪儿？”季鱼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再在这里呆久一点，就要被抓了。”
季鱼听不懂。
但没关系，下一秒她就懂了。
“就在这里！给我抓住他们！我要把他们都丢到池子里去！”
“那个小宫女，处死！给我处死！”
季鱼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刚刚那群围着她身边这小孩欺负的坏小孩。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看着就来者不善。
季鱼撇嘴。
这可是她的梦境，她怕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前的小孩，一个大跨步过去，站在小孩身前，把小孩挡的严严实实。
“别怕。”她转头安慰道。
小孩与她对视，目光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
季鱼心中一动，再次觉得这个小孩真的是很眼熟。
这个眼神，她好像今天在哪里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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