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半阴的，云絮淡淡铺在天上，没半点要落雨的意思。沉香早去了学堂，铺里只剩刘彦昌和四公主，他正低着头糊灯笼，竹骨撑着半透的绢面，浆糊在指尖黏了薄薄一层；四公主坐在身侧的小凳上，握着细笔描灯笼上的缠枝莲。
风从天边漫过来，带着点凉，没等檐下的灯笼晃两晃，不速之客已立在院门口。
本应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四公主笔尖顿了顿，却没第一时间回神；反是刘彦昌先抬了头，看清来人时，脸色骤白，声音发紧：“二郎神！”
四公主这才猛抬头，见着杨戬挺拔却压人的身影，忙起身将刘彦昌往身后护，细眉拧成一团，语气里带着戒备：“杨戬，你来做什么？”
杨戬原本立着没动，眉眼间还算平静，瞧着她这番动作，眉峰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冷得像结了霜，眼底掠过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废物。
他的目光只淡淡扫过刘彦昌，便戛然而止，自始至终没往四公主那边看一眼。自然也没瞧见，她眼底虽凝着让人心头刺痛的戒备，却没半分他预想中的厌恶，更谈不上恨之入骨，只剩几分复杂，像蒙了层散不开的雾。
“我来，只说一句话。”杨戬的声音冷得没半点温度，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们私下怎么怨我、骂我，都随你们。但你们要是敢让沉香知道他母亲的事，我保证，刘彦昌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话音落，不等两人接话，他便转身拂袖而去。
“站住！你把三圣母囚禁在什么地方了……”刘彦昌被那句狠厉的威胁激得眼眶发红，声音发颤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冲劲，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不顾自己只是凡人之躯，拔腿就要往前追，想揪住杨戬问个清楚。
可他刚迈出去两步，杨戬连头都没回，只侧了侧身，抬手便挥出三尖两刃刀的扇面。无形的仙风裹着冷硬的力道扫过来，刘彦昌当即被掀飞出去，“咚”的一声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四公主见状，心猛地一揪，忙蹲下身扶他，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血时，声音都发紧：“刘彦昌！你怎么样？”她抬眼望向杨戬离去的方向，带着几分无力。
刘彦昌被她扶着坐起身，掌心的疼钻心，可他更急的是三圣母的下落，喘着气看向四公主：“他肯定知道……肯定知道三妹被关在哪，我不能就这么让他走！”说着又要挣扎着起身，却被四公主按住肩膀。
“你追不上他的。”四公主的声音沉了沉，指尖轻轻替他拂去衣摆上的尘土，“你这样追出去，只会再受伤。”她抬头看向院外空荡荡的街巷，眼底闪过丝复杂的光，“而且他刚才的话，分明是在威胁我们……他不想让沉香知道真相，或许，这也是我们能找到三妹的突破口。”
刘彦昌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的疼让他清醒了些，他看着四公主眼底的坚定，点了点头，只是声音还有些发哑：“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做？总不能一直被他威胁着，连三妹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四公主扶着他站起来，往屋里走：“先把你掌心的伤处理好。沉香快放学了，我们不能让他看出异常。至于杨戬那边，我们得慢慢等机会。他既怕我们告诉沉香真相，就绝不会彻底不管我们，迟早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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