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剑光如电,身形急转。
殷承俊面色凝重。
只见长剑一扫,化作卷地狂风,袭向李秀平的双膝。
他想暂且逼退李秀平,好重整旗鼓,可李秀平却不打算退却,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的体力已经所剩不多,更需要争这一口气。
李秀平翻身一掠,借助前冲之势,足尖猛地一点对方扫来的剑身,整个人借力腾空跃起,眼睛里洋溢着快乐的光彩。
他有什么可怕之处呢?明明是他在害怕死亡、害怕受重伤,不敢拼死一搏,只想以优势的实力压过去,这样的人,再强大也不过是更强壮一点的猎物。
决斗,永远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殷承俊忙收剑转身。
可是。
“你慢了!”李秀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兴奋。
阳光在她身后,为她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影,长剑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
殷承俊心神不由一滞,仓促间举剑横架!
锵——!
巨大的力量通过剑身传来,殷承俊只觉手臂剧痛。
他抬头,正对上李秀平那双俯视着他的、冰冷而兴奋的眼睛。
心神失守,急则易乱,一瞬间破绽百出。
于是下一瞬,那柄锋利的剑便已架在他颈间,离咽喉不过半尺距离。
胜负已分!
被压制了三分钟,可反手取胜不过十秒。
台下一片默然。
只有李秀平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剑刃上缓缓滴落的、属于她和他的鲜血,砸在擂台地面发出的轻微“嗒”声。
裁判愣了一瞬,才猛地反应过来,高声宣布:“胜者,李秀平!”
“输、输了?不是吧?”
“怎么可能!她最后那几下……”
“侥幸!一定是侥幸!”
台上双方只当背景音乐。
李秀平收剑,收敛了脸上的快乐,“承让了。”
殷承俊恹恹整理了一下自己,道:“是我不如你,只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发自内心的困惑,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摆脱幻术的影响?为什么能毫不犹豫的忽视他的威胁不回防直接进攻?
李秀平轻轻摇了摇头:“同学。”
“嗯?”
她抬起未持剑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殷承俊那柄依旧流光溢彩的剑:“你的剑术确实很精妙。利用光线和剑身辅以幻术制造幻影,干扰判断,虚实结合。在占据绝对优势和先手的情况下,这确实是高效且安全的战术。但是——”
“你太依赖它了。从第一剑开始,你就在试图用幻术控制节奏,让我陷入你的节奏里,然后稳稳地吃掉我。你想用最小的代价,最‘优雅’的方式赢得胜利,就像完成一场预设好结果的表演。”
“可决斗场不是舞台,没有预设的剧本,当你满足于用幻术掌控局面,一点点消磨对手时,你的剑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你的剑在‘演’,而我的剑在求胜。你的幻术确实给我造成了麻烦,但它也成了你的枷锁,让你忘记了剑最原始的作用就是杀伤。”
“关于决斗我其实不懂得很多,但在之前的短暂的学习生涯里,我领会了一件事。”
“?”
“在决斗中,人越是恐惧死亡,恐惧失败,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李秀平看向对方:“正是因为我是弱势的一方,我才更不能退却。”
比如吕后,正是因为她没有暴力,所以她必须手段霸道,以彰显自己的权威,所以她必须大封诸吕以为拱卫,这样才能压服诸侯。
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如此,一个本身就弱势的人,绝不能把自己的弱点给人看,否则只会遭受更多蹂躏。
战斗中强大的一方可以稳扎稳打甚至示敌以弱,可本就弱小的一方如果再缺少勇气,难道要在错失第一次机会之后祈祷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吗?
“只要能赢,受伤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发现你其实没有幻术中那么强,就很难再被迷惑了。”
李秀平不禁露出冰冷快意的笑:“你害怕我,多过我害怕你,这就是我获胜的原因。”
殷承俊定定地看着她。
他回想起自己战斗中的心态:确实,他想赢得漂亮,想轻松碾压,想展示殷家剑法的精妙……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对方放在对等的位置上。而当对方展现出超乎预期的顽强和狠辣时,他又不够坚决。
他想得太多了,又缺乏觉悟,这样的剑又怎么能取胜呢?
殷承俊灰暗的脸上反而重新焕发出光彩,他对着李秀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抱拳行了一个决斗者的礼节。
“……受教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说得对。是我……太浅薄了。恭喜你获胜。”
他抬起头,眼神虽然依旧复杂,却明亮了一些:“不过,我会努力去找你的,下次再见,我们再比一场吧?”
李秀平笑:“嗯,期待下次再见,我也会努力的,可别再输给我。”
殷承俊也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跳下擂台。
李秀平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臂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她看了一眼殷承俊离开的方向,默默从擂台后的楼梯走了。
她该去医疗室了。
考官的视线早已从殷承俊转移到她身上。
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未来可期。考官在她的个人档案上打了个星号。
-
医疗室。
李秀平的伤势不算重,便排了一会儿队。
医生只看了两眼,直接灵力运转掐了个诀,便治好了,连个印子也没留下。
真是……方便又轻松啊。
早知道当初氪点金,给自己再开两个专精天赋条,受伤自己治多好,不过这种辅助方面的能力并不适合当决斗者,她当初就算知道会穿越大概也只会继续拉战斗力吧?
目前决斗者根据专精天赋大致分为三种流派:武者流、法师流和召唤流。
武者流顾名思义以锤炼自身武艺为主,法师流是玻璃大炮,召唤流是魅魔 端水大师 对策卡。
李秀平算武者流,刚才的殷承俊算是半武者半法师流,但他之后肯定是要专精法师流的。
下一次对战是三天后,会分配到什么样的对手呢?会是没遇到过的类型吗?
路上,天也澄澈,树也清纯。
李秀平哼着歌,奢侈一把,花三块钱坐乎乎兽回到学校。
只是她刚进宿舍大门,就接到了班主任段秋白的电话。
“恭喜获胜,你下一轮比赛是什么时候?……嗯,三天。我了转点钱给你,三训练楼108你可以用到考试结束,好好练习,期待你的表现……当然是赠予,不用你还,你如果能通过考试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算完成一个愿望……行吧,你道理多,按你说的来,等你有钱了再还就行,好了,拜。”
嘟。
段老师可真是及时雨。
这下可以吃点正常的了,训练室也搞定了,就差一个老师,可惜段老师大概是搞不定了,听说段老师以前也是专业的决斗者呢。
只能自己练习了。
李秀平刷开108的大门,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露出里面宽敞到近乎空旷的空间,白色的顶灯很亮。
这种训练室四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能吸收冲击和灵能的暗色材质,墙上、地上有几道细微的剑痕。
她反手关上门,训练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拔剑出鞘。
三天后,下一轮对手只会更强,该怎么办呢?
拜天赋所赐,她拿起剑就能挥如臂使,没有一处不趁手不如意的地方。
可要怎么更进一步呢?
独孤求败的利剑、软剑、重剑、木剑?太极剑的圆转如意?
可这些剑招又是怎样的?
不知道。
李秀平思索半天,不得其解,便提起剑。
再熟悉熟悉它罢,书读百遍,其意自见,创造剑招的人天赋会比自己更高吗?大概率是不如自己的,那又何必忧虑呢?
她摆开最基础的起手式,然后一剑刺出。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她不再去想什么剑招,什么流派,只是感受着剑身的重量,感受着力量从脚跟升起,经由腰腹,传递至手臂,最终凝聚于剑尖的过程。
嗤——
她停下来,闭上眼,仔细回味与殷承俊战斗的画面。
脑海里,他的动作似乎变慢了,那些炫目的剑光也变得清晰可辨。他手腕在细微的抖动,他的下一剑——
是这里!
她脚步变幻,身体辗转,手指始终虚虚点着墙面。时而急速前刺,时而划弧格挡,时而又如飞鸟般骤然掠开。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有些古怪,却渐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流畅感。
忽然,她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去。按常理,她要么摔倒,要么会下意识用手撑墙。
但就在这失衡的刹那,李秀平眼中锐光一闪,那柄一直握在手中未曾使用的长剑如同有了生命般倏地点出!
剑尖并非刺向墙面,而是在离墙尚有一寸距离时骤然停顿、上挑,同时她的腰肢以一种近乎扭曲的方式发力,硬生生将前扑之势转化为一个轻灵的旋身!
唰!
剑光如匹练般绕身一周,稳稳收住。
她站定了,呼吸略微急促,眼睛却亮得惊人。
好玩!爱玩!
接下来的三天,李秀平几乎住在了训练室。
饿了就啃饼干和牛奶,累了就打坐片刻。
她开始尝试在移动中出剑,在翻滚闪避中出剑,在假想敌的围攻中寻找最简洁有效的反击路径。
有时,她会突然停下,对着空气反复演练某一个动作,直到将其锤炼到如同呼吸般自然;有时,她又只是胡乱地提剑舞上一通,对虚拟抱枕拳打脚踢。
或许,她跟剑就是天生一体的,以致于这流下的汗水竟也充满了找回半身的甜蜜。
没有苦痛,只有欢愉,不是完成课业,是起舞自赏、纵情享乐。
第三天的傍晚。
李秀平静静站在训练室中央,闭目调息。
忽然,她手腕一抖,长剑无声无息刺向斜后方——那里空无一物。
但就在剑势将尽未尽之时,她手腕极细微地一颤,剑尖骤然爆发出三朵极淡的剑花,分刺上中下三路,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旋即收剑归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细微的破空声证明着那一击的存在。
她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时间到底短了些,没有尽兴,但明天就有比赛,她再不舍也只能离开她的快乐源泉。
但没关系,遇到新的对手,也是有趣的事!
李秀平绽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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