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察完店铺后，蔡陌就想回到来时的咖啡厅，一路上，灵魂多少沾了点飘然。活了28年，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就连还完借款，看着银行卡里第一笔属于自己的收入时，都没有此刻飘忽。
蔡陌不禁笑问自己：“至于吗，人家都不认识你。”
想了想，得到的回答是：“那要不先去……认识一下？”
一座高耸的建筑，矗立在一片绿化很好的街道边，旁边公园未开的茉莉花头，一只灰色的鸟绕着飞两圈的功夫，已经有五六个骑手进进出出，正值饭点。
写字楼的中层，是程悦熙就职的视图广告公司在湖城分部包下的餐厅，此时刚做完设计汇报的她正在和上班搭子葛雨凡品尝着她们一致认为阿姨做的最好吃的饭——鱼香肉丝拌饭。
“你听说没有，最近公司要来两个实习生，听说都是湖大的高材生，不知道咱们组能不能分到一个。”一头棕色大波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看着面前埋头干饭的程悦熙有些神秘地说。
葛雨凡，净身高167cm，穿鞋170往上，上限待定的一枚高冷御姐，在程悦熙来到公司的第一天就发现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因她工位边的一枚小立碑，上面印的人和程悦熙曾看过的一部放国内根本过不了审的动漫里的一个人一模一样。当时这人还看着自己一脸冷漠地问：“怎么了。”如今，冷面御姐已然成了程悦熙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兼职八卦之源。
程悦熙丝毫没有被这消息影响到吃饭，边吃边说：“真假？要来可千万别来我们组。”
葛雨凡听完颇有些不赞同：“来个人帮我们一起想主意，有利于……进步。”
“进步？你难道想叛变联盟。说好了的，一起能摆则摆。”程悦熙听罢，饭勺里的饭都失去了一秒的吸引力，抬头睁大了眼睛，本就一双杏眼，这下显得更大更圆，毫无威慑力。
葛雨凡连连安抚：“哎呀，不可能的，我们的联盟坚不可摧！就是感觉来个人帮忙干活挺好的。”
程悦熙早知道她的心思，伸出根食指，摆了摆，表情表示出实则不然：”不不不，老胡现在忙着升职应该不能自己带，到时候一来二去说不定给我们了，到时候啥都教不了，又累又学不来东西，岂不是害人家，这瓷器活不能揽。”
揽字刚落，程悦熙突然有些神秘地向葛雨凡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离近点，两人距离拉近了些，而后她凑到葛雨凡耳边，轻声吐出了三个字：“损阴德。”
葛雨凡终是忍无可忍，冷声说：“再迷信一个就给我滚。”
而后，程悦熙再次向冷面御姐强调了一遍自己上上周求财神，回来就加班不断的鬼故事。
第二天一早，刚被父亲开车送到公司的程悦熙就看见葛雨凡在工位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她悄悄走到葛雨凡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刻意压低声音说：“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葛雨凡抹了下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头也没回地说：“人类社会中无价的瑰宝。”
三年伙伴的德行，程悦熙了如指掌:“又从哪儿发现的帅哥，给我瞅瞅。”
葛雨凡转过身，将手机面向程悦熙，指了指照片里仅有半张侧脸的男生，看的出的优越，”文案组的琳达今早路过人事部，从门口拍的，今天刚到的实习生，琳达刚在群里说了，惊为天人。”
程悦熙戳了戳照片里男生的脸，说：“好像确实还可以。”
“这在你眼里竟然只是还可以？什么样的是好看啊。”葛雨凡收了手机，看向程悦熙，突然间眼神里透出一丝狡黠的光：“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什么好东西啊。”
程悦熙无语凝噎，一边用食指轻轻戳了下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的女孩的额头，一边道：“早上吃的两个烧麦算不算。”
葛雨凡揉了揉被点到的地方，声音里笑意满满：“算算算。”
随着时间的流逝，写字楼吞下愈来愈多的人，敲击键盘的声音亦从更多地方传来，程悦熙的工作在其间有序进行，running酒吧logo的设计提案从发出到草图设计，再到细节精化与场景测试，反复修改，直至现如今的收尾工作，大半个月的耗时，程悦熙全程参与，看着一份心血即将落地，异常满足。
一道打开玻璃门的声音，并不能吸引专心做事的人的注意力，直到一道颇为浑厚的的声音传来，胡组长开始发话：“大家都停一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组新来的小伙伴。”
程悦熙总算从屏幕前回神，看了眼声源，一个稍显圆润，面带慈祥的中年男子。他身旁站着个颇为扎眼的男孩，个子高挑，五官柔和，浑身洋溢着青春稚嫩的气息。程悦熙心想这应当就是传闻里的“惊为天人”，怎么到这来了，不会吧。扭头看了眼葛雨凡，想分享下自己的惊讶，只见冷面御姐嘴角微扬，正盯着那男孩看，眼里满是惊艳。
程悦熙对朋友的审美了如指掌，不争气地想：出息。
胡组长用掌心指一指身侧的男孩，介绍道：“这是咱们组新来的实习生，湖大来的高材生，一表人材哈。来，小陆，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身旁的男孩往前走了一小步，绽开了丝笑容，本就好看的脸蛋上梨涡明显：“大家好，我叫陆岸，可以叫我小陆，大学学的是视觉传达设计，很高兴能和大家共事，未来会向大家多多学习，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广告人。”
胡组长颇为欣慰地怕了怕男孩的肩膀：“共同进步啊，共同进步。”而后领着男孩在各个工位上给组里的人介绍了个遍，最后走到程悦熙和葛雨凡的工位中间朗声介绍道：“这是我们设计①组的两朵金花，也是金牌搭档，葛雨凡和程悦熙，去年给湖北城公园设计的雕塑，还得了省十佳设计呢。”
葛雨凡和程悦熙听到后慢慢站离了座椅，给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胡组长疑似不解地对程悦熙说：“悦熙，你好像也是湖大毕业的吧？”
程悦熙收回笑容，点了点头道：“是的组长。”
“那小陆就交给你们带吧，年轻人有共同话题，你们合作起来肯定和谐。”胡组长话锋一转，自顾自地将决定说出。
程悦熙有一瞬无措，我这个乌鸦嘴，还真给我们了。而后向葛雨凡看去，想凭借这一眼看出个拒绝的好理由，却见对方向自己慎重地点了点头。于是转头将拒绝的话咽下，冒着‘损阴德’的风险开口道：“好啊组长，交给我们就放心吧。”
胡组长见对方应下，心情愈发好了，点了点头：“行，那你们这段时间先熟悉熟悉。”而后，又转向身边的陆岸不忘叮嘱道：“好好跟着你两位‘老师’学啊，要学会多听多问。”
见陆岸笑着点了点头，胡组长转身脚步略带轻快地向办公室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个实习生与即将合作的两位“老师”六目相对。
三人尬笑了会儿，最终，先受不了尴尬的葛雨凡向陆岸走过去：“陆岸？”而后得到对方笑着一点头后，就提出加个微信吧，以后好联系。
三人互加上了工作微信。就在尴尬又要露头时，葛雨凡直接将其扼杀，她主动带着陆岸往一处空工位走去，指了指说“我们这间就这一处空着的工位了，你坐这里吧。最近方案收尾期，没什么工作，你熟悉下环境，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来问我和你程学姐。”说完，指了下不远处带着尬笑看向这边的程悦熙，看着对面死机般的女孩，向旁边的男生说：“你学姐有点呆，多熟悉段时间她脑子就能好了。”
陆岸不禁从心底发出了点笑意，将背包取下放在桌面上，朗声道：“知道了，雨凡姐。”
葛雨凡许久没在公司里听到一声姐，还是个帅哥，颇为开心，满意的点了下头后回到了工位。
不时，程悦熙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打开微信就看到一个肯德基头像边有个瞩目的红点。
点开消息框。【雨凡~】：人事部的克里斯汀说，这个实习生是老胡要过来的，给自己升职攒资历，给我们也是意料之中。
【雨凡~】：这段时间还是先别触他眉头，到时候我多带带，辛苦我宝了~。
程悦熙笑着打字，【坐看云舒】：真不是因为脸吗，小色鬼。
得了小色鬼称号的葛雨凡一阵无语，感到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被狠狠无视，干净利落地打下了一个字。
【雨凡~】：滚。
程悦熙看到滚字，浑身都舒坦了。
程悦熙回想过整件事，如果实习生来到设计①组，分给自己和葛雨凡也正常，虽说来了三年，但和同组的其他人相比资历还是尚浅。再者说，从进公司到如今，上司一直是老胡，工作上对自己也多有照顾，现在上司有想法更进一步，自己助力一下也算问心无愧。一切都那么刚好，幸好有葛雨凡，不然，自己的犹豫说不定会让自己错过这次回报的机会。
如今瓷器活是揽下来了，不为别的，就为着自己的阴德，程悦熙也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实习生而已，自己曾经也是，将自己引上广告业这条路上的铭姐最近刚在合城总公司升到设计总监。她打算效仿先贤，尽力而为。
正对着程悦熙工位的树干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鸟窝，里面几只灰色的小鸟正叽叽喳喳地啄着窝边干枯的树枝，似在修整新家，写字楼里的长发女孩看了几眼后重新投入工作，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鸟儿都会为生活点睛，人也总要试着为尽善尽美付出点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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