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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只阿腐郎

00.

斋藤终那头标志性的橙色爆炸卷发在乡间小路上格外显眼。他沉默地跟在近藤勋身后,与土方十四郎、冲田总悟还有道馆的伙伴一起,正向着江户前进。这时的土方还未剪去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而年幼的冲田则比道馆的同门们矮了一大截,时不时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喂,终,别掉队了。”近藤回头喊道,阳光照在他朴实忠厚的脸上,“到了江户,我们一定能找到乡下武士该走的道路!”

斋藤轻轻点头,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Z”音节。

冲田总悟学着土方叼着草茎,漫不经心地说:“终哥虽然不爱说话,但剑术在道馆里仅在我之下……”

臭屁的小鬼被土方提起后衣领,捏住圆润的脸颊肉,“你这小鬼等长到一米七在吹牛吧,冲田前—辈——”

“喂!土方你这混蛋,有你这么对待师兄的吗!”尚未长成的抖S小王子奋力挣扎无果,转而将目标对准了安静的同伴,他假装天真地眨着眼,“终哥的头发好像橘子味的棉花糖云哦,下雨天是不是可以躲在下面?”说罢,他悄悄伸出另一只手探向斋藤终的爆炸头,却被后者一个侧身,轻巧地避开了。

开启自动跟随模式的斋藤终,并没在意小葱头的恶作剧。

某天,嗜睡的阿腐郎睡过了头,急急忙忙追赶大部队时意外找错了方向,于是一只橙色的阿腐郎在密林中彻底迷失了方向,越走越远,完全背离了通往江户的道路。三天后,他蜷缩在一艘货船杂乱的货舱角落里,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被船上忙碌的伙计当做货物一同运上船的。

迷茫中,他只会偶尔发出轻微的、代表困惑的“Z”字音节,望着舷窗外茫茫大海发呆。

当船只在一个充斥着陌生喧嚣的港口停靠时,他随着人流茫然地走下舷梯。

满眼的汉字招牌、迥异的建筑风格、空气中弥漫的陌生的气息,一切都尖锐地告诉他:米娜,他好像……回不去了。

腹部的隐痛再次袭来,不知是源于生理的不适,还是心底深处蔓延开的不安。

01.

静站在父亲留下的那间小小面馆柜台后,亚麻色的长发用一根素色发带简单束在脑后。她碧绿色的眼眸如同宁静的湖泊,淡淡扫过空荡无客的店堂,随后继续低头,安静而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碗筷。

母亲早逝后,父亲不久便抛下她与再婚对象离开了,只给她留下了这间位于沿海城镇、刚好维持生计的小面馆。

独居的生活平静如水,寂静无声,她几乎不说话——性格使然,加上幼年中日双语的环境,让她从小不知该用哪种语言表达自己,她能同时听懂日语和中文,但开口说话总是慢半拍,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像个哑巴一样,用沉默面对世界。

傍晚时分,夕阳慵懒地爬上街角的树梢。她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停留在街角已久的身影。一个年轻男子,顶着一头前所未见、蓬松的爆炸头,发色是极为醒目的亮橙色,在夕晖照耀下,像一颗毛茸茸的蒲公英。他穿着与汉服相似却又明显不同的简朴和服,腰间虽然配着一把剑,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与凶猛武器全然不符的迷茫,像极了一只与主人走散、不知所措的大型犬。

‘一个迷路的异乡人。’静在心里默默判断。

原本打算无视的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那头蓬松的橙发吸引,诡异地将它和邻居家那只又胖又傲娇的长毛大橘猫联系在了一起。

‘就当是……积一些猫德吧。’

她转身回到厨房,端出一碗刚煮好、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慢慢向他走去。

斋藤终警惕地看着这个逐渐靠近的少女。她与武州乡下常见的娇小女子不同,身量高挑纤细,亚麻色的发丝和碧绿的眼眸在夕阳余晖中流转着沉静的光泽。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将面条轻轻放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干净石头上,然后比了一个“请用”的手势,便安静地退开了。

斋藤终犹豫了片刻,腹中的饥饿感最终战胜了警惕。他蹲下身,拿起碗筷,声音小到几乎消散在风里,用日语道谢:“あ…りがとう。”

静的耳力极好,捕捉到了这细微的音节。她回过头,再次看向这个奇怪的爆炸头青年,在对上他视线时,幅度极小地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退回店里后,她透过窗户悄悄观察。见他吃得很快,动作间却依然保持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背部始终挺直,显露出良好的教养和习惯。吃完后,他将碗筷整齐地放回店门外的木桌上,朝着店门的方向,极其郑重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似乎打算继续他那漫无目的的流浪。

静再次推门而出,递给他一张纸和一套简单的笔墨工具。纸上,她用日文写道:「你是需要帮助吗?看起来你迷路了。」

斋藤终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讶异。他接过毛笔,蘸墨时手有些许不稳,开始在那张纸的空白处,用略显潦草但能辨认的日文,简要交代了自己与队友失散、莫名迷路至此的经过。末了,或许是出于习惯,或许是紧张,他下意识地在结尾写上了一个小小的“Z”。

笔尖刚离开纸面,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无意识流露的符号可能带来的尴尬,压力瞬间如实质般蔓延全身,糟糕,肚子好像又开始疼起来了……

静看着他突然脸色发白,无意识地用手按住腹部,心头一紧,以为是自己煮的面食让他水土不服,肠胃不适。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太多,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带着些许不容拒绝的力道,匆忙将他引向后院厕所的方向。

回头瞥见那张飘落在地的纸上洋洋洒洒的日文,静久违地感到一阵头痛——她的日语水平,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呢。

在厕所里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终于感觉稍微缓过来的斋藤终,走出来时,看到那张纸已经被平整地铺在桌上,下面压着新的字迹:「我叫静。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留在店里帮忙,攒够路费再回去。」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仅有的几枚日本钱币在这里毫无用处……静几乎是立刻看懂了他的窘迫。她伸手指了指柜台旁边那个算的上是空旷的杂物间,又指了指店堂,比划了几个端盘的动作,示意他可以通过在店里帮忙来赚取回日本的路费,而那个杂物间,可以暂时借住。

“Z…” 斋藤终发出了他标志性的、代表同意或理解的声音,用力点了点头。

02.

或许是出于一丝对迷途者的怜悯,或许是对母亲故乡之人的一点好奇,又或许……只是那头橙色卷发看起来太过柔软,静留下了斋藤终。

回想起昨天两人那场几乎全靠意念交流的初遇,静心中不禁失笑。老天爷还真是会开玩笑,如此凑巧地将两个都不擅长言语的人安排在了一处。

第一天清晨,静从二楼下来准备去厨房处理今日的食材。刚到楼下,一抬头就被黑暗中一个笔直端坐的身影吓了一跳——斋藤终已经醒来,甚至穿戴整齐,正保持着极其标准的武士正坐姿势,仿佛在执勤站岗。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静,默默挪动到了角落更深的阴影里,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反而更吓人了啊……’静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点亮油灯,在纸上写道:「不用这么拘束。」

斋藤终看完,只是微微颔首,但身体姿态依旧僵硬。他拿起笔,在下方笨拙地补充:「近藤先生说过,武士无论身处何地都当保留武士的风度。」

「武士?近藤先生?」静好奇地追问。

「我是一名武士。近藤先生是我追随的大将。」斋藤终的字迹虽然依旧歪扭,但笔画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种因为沉默而引发的乌龙事件层出不穷。有一次,静在熬制新汤底时,想让斋藤终帮忙尝尝咸淡。她自然地指了指咕嘟冒泡的汤锅,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斋藤终却瞬间理解成了她要亲手喂他吃饭,刹那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疯狂摇头后退,险些撞翻旁边摞起的餐具架。静困惑地歪着头,看着他夸张的反应,拿出纸笔解释清楚,引得斋藤终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尴尬的一次发生在傍晚关店后。静在二楼洗澡,请斋藤终帮忙看店。突然有客人敲门,斋藤终不知该如何处理,便上楼想询问静。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静以为他也是要洗衣服,便推开门伸手想接过衣服,结果,她的手不偏不倚,搭在了斋藤终因紧张而僵直的手指上。

“!”

两人同时触电般僵住。静迅速缩回手,而门外的斋藤终,大脑仿佛瞬间过载,血液直冲头顶,已经紧张得原地Z解了……

一张写着「有客人」的纸条缓缓飘落,静来不及思考人为什么能站着睡觉,快速下楼招待客人。

尽管误会频发,静却从未真正生气过。她发现斋藤终虽然在某些方面笨拙得可以,但每一次乌龙之后,他都会更加努力地去观察、去理解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

他们逐渐发展出了一套独有的、高效无比的交流体系:日常简单指令,静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手势,斋藤终就能领会;稍复杂些的,斋藤终会掏出他随身携带、写满了常用短语的笔记本快速翻页;而真正需要深入沟通时,他们会启用那本专门买来的厚重留言簿,在上面笔谈。

斋藤终开始尝试用中文回应,虽然语法错误百出,用词古怪,但静总是耐心地在一旁用红笔细细修正,像一位温和的老师。通过这本越来越厚的留言簿,他们一点点填补着对彼此过去的认知——斋藤终画了三个抽象但特征明显的同伴:一只高大魁梧如猩猩,一个留着V字刘海的阴沉长发青年,还有一个顶着葱头般发型的小孩。

静看到他的画,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名躺在床上的女子,一个离去的男子背影,最后,是一个独自站在店铺前的小人。

静知道斋藤是一名武士,他腰间那把刀,多半是见过血的。某个深夜,她被不远处小巷里传来的短暂而激烈的金属撞击声惊醒。不久,声音戛然而止。齐藤收敛了所有声息,蹑手蹑脚地回到杂货间,正准备处理手臂上轻微的划伤,却听到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静没有进来,只是在他门口放下了东西,轻轻敲了下门便离开了。他推开门,看到门口放着一小瓶效果很好的金疮药和一卷干净的纱布。

隔日清晨,她看见斋藤终如常起床打扫庭院,动作依旧利落,但眉眼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冽。

静什么也没问,他在当天的留言簿上写道:「在乡下道场,学过一些剑术防身。」算是间接的解释。

而斋藤终也渐渐发现,静虽然年纪轻轻,却将这家小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记账时低垂的眉眼、看书时专注的侧影、打扫时一丝不苟的姿态,都让他感受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体内所蕴藏的坚韧与力量。

偶尔,在黄昏客人散尽后,他会看见静坐在柜台后,对着一张小小的、边角已泛黄的照片出神。照片上,是小小的她与一位眉眼温柔、穿着和服的女性的合影——那应是她的母亲。

03.

日子如水般流淌,两人在这无声的默契中,关系悄然拉近。只是当局者迷,他们自己尚未清晰地察觉到这份变化。

然而,他们的相处,并非没有引来外界的注视与干扰。街坊邻里间,开始流传起关于静和斋藤终的闲言碎语。

“看见没?面馆那个小静,收留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啊……”静清晨去买菜时,总能听到三三两两的主妇聚在一起,压低声音却又能让她恰好听见的议论。

“看她那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本来就不是纯正的种花人,现在更跟个怪模怪样的东洋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我可听说了,他们俩整天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说话,怕不是两个都是傻子吧?啧啧,真是物以类聚。”

有一次,几个平日里就游手好闲、心怀不轨的街坊直接来到店里,名义上是吃饭,实际却围着静和正在擦桌子的斋藤终指指点点,语气轻佻傲慢。

“我说小静姑娘啊,”一个满口黄牙的中年男子故意提高嗓门,斜眼看着斋藤终,“你这伙计怎么整天像个闷葫芦,屁都不放一个?该不会是犯了事,从外面逃来的流寇吧?”

斋藤终擦桌子的手顿住了,虽然听不太懂,但他的语气和武州的那些流氓一样,一定不是好话,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他依旧紧抿着唇,牢记着不惹事的准则。静原本平静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走上前,挡在斋藤终与那男子之间,清晰而冷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他是我的客人,不是伙计。请你们放尊重些。”

她突然开口说话,而且是为了维护他,这让斋藤终惊讶地抬眼看向她。

‘原来她会说话……声音,很好听……’随即他立刻在心里斥责自己:这么想太失礼了!

那一向沉静好脾气的少女,此刻展示出了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冷硬底色,让那些本想挑事的人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顿时气焰矮了半截,讪讪地嘀咕着离开了。但静垂在身侧的左手,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颤抖着。

当晚,静在厨房准备晚餐时,因心神不宁,不小心被锋利的菜刀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血珠立刻渗了出来。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斋藤终立刻起身,熟门熟路地找来干净的软布和清水,为她清洗、包扎,动作轻柔得与他武士的外表截然不同。包扎完后,他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用他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停留了片刻,抬起眼,用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呆滞,此刻却异常坚定的眼睛看着她。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Z」

他翻开随身小本子的最新一页,上面写着这样的话。

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又看看本子上的字,轻轻摇了摇头,拿起笔在下面添上一句,「该说谢谢的是我。」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斋藤终的中文书写水平在静的“辅导”下略有进步,至少错别字少了很多。而他们的交流,早已超越了语言,往往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能洞悉对方的心意。斋藤终会在静忙碌于灶台时,默默泡好一杯温热的茶放在她手边;静则会留意到斋藤终对某道菜多夹了几筷子,下次便会不动声色地多做些,并摆得离他更近。

那天中午,静以采购为由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前往日本的船票。她平静地将它递给斋藤终。

斋藤终看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眼神瞬间复杂起来,有即将归乡的悸动,有对前路的迷茫,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不舍。他几乎是机械地接过票,看到了上面印着的日期——两天后启航。

沉默半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用软布仔细包裹的物品,递给静。那是一支朴素却打磨得极为光滑、造型雅致的木簪,簪头被巧妙地雕成了几片相互依偎的竹叶形状。这是他在杂货间微弱灯光下,偷偷为她制作的谢礼。

静接过木簪,指尖触碰到那温润的木纹,耳朵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意识到他这些天深夜的忙碌,原来是为了这个。发簪,在种花,常作为定情信物。在日本,似乎……也是一样吧?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天晚上,静在关门落锁时,发现门缝里被人塞进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而充满恶意:「夏静,识相点就离那个怪人远点!否则,别怪我们去找你父亲‘谈谈’!」

静看着纸条,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握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时,斋藤终走了过来,目光扫过纸条上的内容,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流露出愤怒,只是默默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然后抬起头,目光执拗而坚定地望向静。

「我会保护你。」他的眼神无声地传递着这个信息,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此事,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平静地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天。开船那日,静早早便锁好了店门,贴上了“店主有事,歇业数日”的告示,然后陪着斋藤终走向人声鼎沸的港口。海风比往常更为猛烈,吹拂着她亚麻色的长发,几缕发丝掠过她碧绿的眼眸。斋藤终背着他来时那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多了几件静为他添置的换洗衣物,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决定去向的船票。

在登船口的木栈桥前,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正在与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搏斗。静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回望着他,那双碧绿的眼眸里盛满了令人安心的平静与温柔。

“你…”他终于开口,声音因长久缺乏使用而异常沙哑,如同生锈的齿轮再次转动。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积蓄着毕生的勇气,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飘散在咸涩的海风里,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仅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更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如此流畅地说出一句话。

“いいよ。”

她点头,露出了斋藤终从未见过的、足以照亮阴霾的绚烂笑颜。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掏出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船票,以及一张已经签好字、盖好章的店铺转让契约。在船票的背面,有她娟秀的字迹:「这里,已没有我值得留恋的理由了。」

斋藤终那头橙色的爆炸头,似乎都因这巨大的惊喜而激动得微微颤动。他笨拙地、试探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握住了静自然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手微凉,而他的掌心滚烫。

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咸湿的海风裹挟着远航的气息。爆炸头青年和亚麻色长发的少女,一前一后,踏上了驶往未知却又充满希望的日本的客轮。

他们之间依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但某种深刻的理解与羁绊,早已在无声的日夜中悄然生根、发芽,比世间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加坚固、恒久。

04.

在遥远的、正处于风云浪潮中心的江户,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等人,仍追随着他们的大将近藤勋,还在摸索着属于他们这些乡下武士的生存之道。他们不知道,那个因腹痛而意外走失的同伴,此刻正航行于蔚蓝的大海之上,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并且,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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