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光景,被纳尼亚森林温柔的手轻轻揉碎,融进了木屋周围每一寸蓬勃生长的生机里。
小屋的门廊下、窗台上、甚至那片精心打理过的玫瑰园边缘,都悄然被各色新鲜果干和饱满的森林果实占据。
小动物们俨然将这里当成了某种朝圣地,每日不定时刷新着它们给楼漓的小礼物,几颗饱满的松子,一小捧酸甜的浆果,甚至一片在晨光下闪耀着虹彩的羽毛。
然而,在这片充满森林野趣的馈赠中,最不容忽视的,却是那些如同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宝石。
它们起初只是零星地点缀在窗台的花盆旁,或是门廊的台阶角落,像是某知粗心的龙不小心掉落的。
但很快,宝石的数量和体积便开始以一种近乎攀比的速度增长。
今天是一小堆温润的蓝晶钻躺在果干旁边,明天就可能是一块色泽明艳的紫晶被精心摆放在一束雏菊中央,后天门框边又长出了一簇细碎的钻石。
这些宝石,硬是在来自小动物们的馈赠中开辟出一片奢华闪耀的领域,仿佛在与那些毛茸茸的小邻居们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看谁更能占据楼漓的目光。
楼漓此刻正站在小屋门口,怀里抱着一个足有脸盆大的墨绿色条纹的西瓜,这是今早开门时,门口一只不知名的大鸟放下的。
西瓜沉甸甸的,还带着森林清晨的凉意。他目光放空,越过层层叠叠的绿荫,投向远方被雾气笼罩的山峦方向。
两个月了。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以伊莉莎那利落干脆的性子,就算是坐蜗牛也该爬到了吧?
但是,事实是,这两个月,无事发生。
但在这两个月中,微妙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最显著的是他与森林生灵的距离。那些曾怯生生排队等待治疗的小家伙们,如今伤愈后非但没有远离,反而成了这里的常客。
它们会主动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蹭楼漓的袍角,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他的手心,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亲昵和求摸摸的渴望。
小屋门前,也总是像被施了魔法般,不定时刷新着来自森林深处的特产。
但要论距离拉近得最快的,楼漓不得不承认,还得是他和西撒尔。
自从莱塔知道了他会给西撒尔讲故事后,那个大嘴巴不知道怎么宣扬的,硬生生把纯洁的讲故事变成了“西撒尔大人每晚都要楼漓大人哄睡,没有楼漓大人就睡不着”,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后,整个森林似乎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一对感情极好的爱侣。
现在那些偶尔来送小礼物的小动物,看楼漓的眼神都带着一种了然的祝福,它们已然默认楼漓是这片森林的另一个主人。
楼漓面无表情地挖了一大勺冰凉的西瓜瓤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却压不住心底一丝微妙的焦躁。
公主再不来……外面怕是要传他快揣上龙蛋了!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蹦出来,让楼漓差点被西瓜呛到。
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嚼着瓜瓤,手下的动作却无意识地加快了,想要把那点莫名的烦闷都挖进西瓜里。
“楼漓?” 西撒尔温柔的声音从小屋里传来,“新烤的小蛋糕出炉了,快来尝尝。”
“马上。” 楼漓应了一声,将还剩一大半的西瓜小心放在门廊阴凉处,转身进了屋。
屋内弥漫着令人愉悦的烘焙香气。西撒尔系着一条印着进阶版大黄鸭的围裙,正将几块形状完美,色泽金黄的小蛋糕从烤盘转移到骨瓷碟子上。
他的烘焙技艺简直突飞猛进,从最初的单纯制造难吃且难看的毒品,到现在能稳定出品松软香甜、卖相极佳的小蛋糕,付出的代价大概只有被打碎的器具和那些被迫参与品鉴的龙族长老们知道。
楼漓习惯性地在桌边坐下,看着西撒尔将碟子推到他面前。
他现在早已习惯在木屋里不穿黑袍,只穿着舒适的素色衣衫。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间,映着早上那枚西撒尔亲手别上的淡黄色星星发夹,柔和了他惯常的清冷轮廓。
小蛋糕蓬松柔软,散发着黄油的醇香和恰到好处的焦糖甜味。
楼漓用银勺挖下一小块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
真的太好吃了。好吃到让他几乎要忘记那些关于离开的念头。
看来,以后不用他带小蛋糕来找西撒尔了,而是西撒尔带着小蛋糕去找他了。
西撒尔坐在楼漓对面,单手支着下巴,目光专注而温柔地落在他身上,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当楼漓的唇角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点奶油渍时,西撒尔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帮他擦去。
楼漓下意识地抬眼看他。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西撒尔将那沾着一点奶油的指尖,放进了自己嘴里,舌尖轻轻一舔,碧绿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认真品味,然后带着点思索地说:“唔……好像今天的奶油,好像稍微甜了一点点?”
楼漓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两个月了!这两个月西撒尔在亲密接触上简直无师自通而且愈发得寸进尺,从喂食、擦嘴、到时不时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楼漓爱脸红这点,成了西撒尔乐此不疲的乐趣源泉,并且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
吃人嘴软,楼漓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在西撒尔看来这就是在默许,默许接近,默许亲昵。
楼漓猛地低下头,盯着碟子里的小蛋糕,磕磕巴巴地反驳:“没、没有啊,我觉得刚刚好。”
西撒尔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和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懂得适可而止,没有再逗弄,而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疑惑地问道:“说起来,那位公主殿下,怎么还没有消息?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才对。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楼漓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西撒尔。每次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关于“离开”或者“公主”的念头,西撒尔即使不直接表现出不开心,也会巧妙地用别的话题岔开,或者用那种幽怨又委屈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把话咽回去。
看到西撒尔眼中的关切,楼漓明白了,西撒尔虽然舍不得和他这个朋友分离,但仍然会关心未曾谋面的公主,真的是一只很乖巧的小龙!
“不会的,”楼漓笑着解释道,为了证明,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温和的魔力波动散开,一个由复杂黑色线条构成,缓缓旋转的微型符文在他掌心浮现。
“我可以感知公主的状况。这个符文连接着她的生命状态,很平稳,也很强健。她很好,没有遇到危险。”
西撒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碧绿的眸子里映着那枚小小的符文:“原来是这样啊,”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上了落寞, “公主殿下真好,无论在哪里,都有人这样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的安全,记挂着她。”
他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自嘲般的轻叹:“不像我每天都要巡视森林,驱赶那些觊觎资源的入侵者,或者处理魔兽争斗,有时候也会受伤,也会很累。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在意我是不是安全,是不是需要休息……”
楼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起了西撒尔独自守护这片广袤森林的责任,想起了那些关于“恶龙”的凶残传闻背后,可能只是他履行职责时被扭曲的真相。
楼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银勺。他伸出手,在西撒尔有些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拉过了他放在桌面上的左手。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在西撒尔的手背上缓缓移动。
不同于展示公主符文时的虚影,这一次,楼漓的指尖凝聚起实质性的魔力,流畅地勾勒着一个更为繁复的符文。
银色的光痕随着他的指尖流淌,线条交织缠绕,散发出深邃神秘的光晕。符文逐渐成型,传递着灵魂相连的共鸣感。
楼漓画得很慢,很认真。
当最后一笔完成,整个符文骤然亮起一瞬,随即光芒内敛,深深烙印在西撒尔的手背上。
接着,楼漓的手指穿过西撒尔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新生的符文微微发烫。
“现在,”楼漓抬起头,认真地直视着西撒尔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碧绿瞳孔,“西撒尔也是有人记挂的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这个符文,比我给公主的那个要复杂得多。它不仅让我能感知你的状态和安危,反过来,你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我的一切。无论我在哪里,是否安全,你都能知道。”
西撒尔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又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那枚楼漓主动给予的契约符文。
风水轮流转,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楼漓总是能用这种最纯粹、最直接的方式,轻易地击溃他所有的心机,让他变成一个只会害羞和悸动的傻瓜。
他看着那枚符文,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他张了张嘴,声音颤抖着说道:
“那可不可以让它不要消失?” 西撒尔抬起眼,像祈求糖果的孩子,“就这样一直留着它?看着它我会觉得更有安全感。”
楼漓点点头,指尖在那符文上轻轻一点,让它彻底稳定下来,光芒完全内敛,成为手背上一个深邃神秘的黑色纹样。
“当然可以。” 楼漓温柔应允。
森林里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没过多久,一个新的带着浪漫与震撼色彩的流言便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了纳尼亚森林的核心区域:
西撒尔大人和那位强大又温柔的楼漓魔法师大人,在月下缔结了生死相依、灵魂共鸣的古老契约,他们的命运从此紧密相连,永不分离!
而天天被迫看着自家弟弟在眼前晃悠,并且时不时就要以各种角度展示他手背上那个“爱的记号”的伯宜斯,终于忍无可忍了。
西撒尔又一次“不经意”地将手背符文展示在兄长面前,嘴角噙着满足的傻笑。
伯宜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极其无语又饱含嘲讽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家楼漓给你打了个记号!以后你走到天涯海角,大家一看这符文就知道——”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指着西撒尔的手背,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你,西撒尔,龙族赫赫有名的杀神大人!是楼漓养的小龙!”
伯宜斯本意是想狠狠打击一下这个沉浸在恋爱酸臭里的弟弟,戳破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炫耀嘴脸。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
西撒尔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丝毫恼怒或窘迫,脸上的笑容反而瞬间扩大,眼里盛满了被戳中心事的骄傲和极其餍足的愉悦。
他甚至还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背上的符文印记,仿佛在确认这个“身份认证”的真实性。
接着带着点回味的意味,轻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伯宜斯:“……”
他感觉一股郁气直冲天灵盖,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恋爱脑能不能滚开啊!!!
哦,不对,已经有一个滚开了,算算时间快两个月没有回来了!!!
伯宜斯闭上了双眼,此刻龙族的未来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漆黑一片。
西撒尔:嗯嗯,是我家的楼漓,我是楼漓养的小龙[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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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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