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利诱，再威逼。
竺青一早便想好了计划：最开始礼貌待人，别把废太子吓死，如果他誓死不从，那就只好破了他的元阳，然后睡服他！
正好这里荒凉僻静，太监宫女都躲着走，困住个人不是难事儿。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废太子还没被他迷倒呢，他却已经被眼前美色冲昏了头脑。
丢脸啊丢脸！
竺青嗅着顾熙康健后徐徐散出的龙气，心跳的七上八下，蛇尾隐隐发烫。正想着该如何找补，就听身下之人缓缓开口，温和试探道：“是恩公昨夜救了我吗？”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些许病后的嘶哑，语气不慌不忙，眼中虽带笑意，但如死水微动，转瞬即逝。
顾熙被废多年，连下人都能随意欺负他，怕是个不争不抢的软性子。
因此竺青想过，他或许会吓晕、吓哭，甚至叫来捉妖师，却从未料到这种情况，一时愣了神。
“你不怕我吗？”
冷鳞蹭过人类脆弱的皮肤，越缠越紧。
顾熙喘不过气，咳呛着苦笑道：“人有好坏，妖也分善恶，这宫中无数人巴不得我早点死，已经很久没人对我好了。所以，即使你别有用心，我也甘之如饴。”
一口气说了太多，他狠狠咳嗽几声，快要把床咳散架。
竺青瞧着床上美人上气不接下气，眼中浅泛泪光的可怜模样，整条蛇晕晕乎乎，脸颊发热。
察觉到蛇身的束缚变松，顾熙又道：“陛下常年宣法师陪伴左右，你进宫应该颇为不易吧。”
竺青闻言，瞬间掬一把辛酸泪，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妖族本就受制于宫中法阵，我为救你还费了大半灵力……”
他添油加醋将昨日之事详尽道来，末了，歪头试探：“所以，你们凡人不是常说，救命之恩，当什么来着？”
顾熙低垂着眼眸，唇角掩没在蛇身投下的阴影中，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当以身相许。”
此人竟如此知情识趣？
竺青警惕起来，被色相糊住的脑子开始缓缓转动。
自下山后，人们总把他当成懵懂无知的富贵少爷，一路骗财骗吃骗喝就差骗色。
几番受骗下来，他摸出了门道——街头乞丐不可信，一旦给了钱，瘸腿乞丐跑得比驴还快！甜言蜜语的姐姐不可信，会被拉进青什么楼榨干！
至于废太子如此镇定，莫不是想着先诓骗稳住他，再找道士捉妖？
竺青故作凶态，露出毒牙：“我是妖，你就不怕我吸你精元，把你吸干？”
顾熙认真思索：“若是如此，那我的样子怕是不会好看，还望你莫要嫌弃。”
“你不怕死吗？”
顾熙嘴角微扬，似是自嘲，“自古以来，废太子皆无好下场，与其日后死于鸩毒或白绫，还不如被你吸干，以报相救之恩。”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族做派，衣裳虽有补丁，但竺青仍能想象出之前那个温润识礼的小太子。
“你因何被废？”
竺青实在搞不懂，老皇帝为什么会将唯一身怀龙气的太子圈禁。
大皇子木讷，三皇子跋扈，四皇子痴傻。顾熙到底哪里不如他们？！
“因为……”顾熙顿了顿，接着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你听说过巫蛊之术吗？”
*
昭德宫。
两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被人踢进宫门，扑通一声磕在石阶上。
淑贵妃捻起茶盖小口啜饮，道：“这是怎么回事？”
咸安宫的总管太监刘公公谄媚眯眼：“昨夜那位病重，这两小贼不知死活，竟跑去那位寝房里偷东西……”
废太子被废七年，下人偷窃财物、克扣伙食早已不算稀奇，也没人敢为这些事去烦扰贵妃。因此，淑贵妃并未开口，静等人往下讲。
刘公公瞥了瞥两边，凑近几步，悄声道：“可怪就怪在，这俩小子今早竟向奴自首，哭着喊着要挨罚。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却失了忆，只说自己做过噩梦，其他什么都问不出。就像……中了邪术一般。”
一旁的宫人们闻言，都将头埋旳极低，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年之事——
七年前，太子行巫蛊之术，致四皇子脑疾，终身如同三岁小儿。
而四皇子，正是淑贵妃亲子，与三皇子为双生兄弟。
淑贵妃放下茶杯，神色看不出半点异样：“宫中偷窃乃大罪，但涉及皇子，本宫也不好随意处置，还是交由陛下定夺吧。”
这可真是奇怪。众所周知，淑贵妃因四皇子之事与废太子结仇，虽不曾磋磨过他，但却已视他如死人，对咸安宫内务向来不管不问。
如今她主动将事情捅到皇上面前，是真的秉公处事，还是要彻底搞垮废太子？
继后之位多年空置，新太子尚未册立，这宫中，怕是又要变天。
众人心思各异，应声退下。
淑贵妃缓缓起身，扶住贴身侍女：“……再陪我去上柱香。”
*
“四皇子的脑疾是你弄的！？”
“大家都这样说。”
竺青围着顾熙绕圈游走，生气嘶嘶：“我不信！你气息干净纯正，分明与巫毒蛊术没有半点关系！”
蛇妖天生通巫蛊，若顾熙真行歹事，他定能知晓！
“这不重要。”顾熙露出了与小蛇妖相遇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事实凭嘴，真相由心。这道理，七年前他就懂了。
可是竺青不懂。明明被误解却不申冤，身处囚地却未见怨怼，反倒将一间陋室收拾得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他看似心灰意冷、无意自辩，偏又在尘埃般的日子里，活得一丝不苟，好像在守护着某种即将湮灭的体面，亦或是伺机而动前的漫长等待。
竺青隐隐觉得不对劲，不过他最是护短，顾熙既已答应当他的炉鼎，那他也应该为顾熙做点什么。
“你想重回太子之位吗？我可以帮你。”
反正离皇位越近，龙气越强，帮顾熙等于帮自己。
顾熙愣了一瞬，眼中似有水光，垂眸低语：“不必了，如今这样，过得也挺好。”
好什么？
生病没人管？还是这四处漏风的破屋子？
炉鼎不上进，竺青急得吐信子：“实不相瞒，你离皇位越近，身上的龙气越强，我才能借你的龙气修炼，早日化龙。”
“原来如此。”顾熙紧攥双手，迟疑道，“可是，别说无人肯信我，就算查出谋害四皇弟的真凶，陛下也未必复立我为太子。”
“有人相信的，我信你啊！”
顾熙猛地垂头，那常年结霜的眸光倏然一晃，如冰封河面被春日阳光击中，裂隙自眼底无声蔓延。
可惜，竺青正摇头摆尾地畅想，错过了这刹那间的逢春。
“放心啦，我们蛇妖天性足智多谋，肯定能将你送上皇位！”
“若是如此，”顾熙缓缓直起身，一呼一吸间字字清晰，“待功成之时，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竺青暗自腹诽，他才不信！人有了钱和权，就如同妖修炼大成，到那时候，还怎么可能舍得下这条命呢？
“放心，我只需你身上的龙气，于性命无碍。”
竺青打定主意，等他吸够龙气，帮顾熙复位后，就逃得远远的！
天知道顾熙会不会反悔，召和尚道士捉他！
二人达成共识，竺青往外看看，四下无人，青天白日，正宜双修。
于是，顾熙抬起头时，眼前的青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正在爬床、光溜溜的青年。
他难得一愣，这蛇妖化成人后，并非想象中的魅惑妖异，反而像一枚青涩的、鲜活可口的果实，让人忍不住采摘却又心生怜惜。
就在他怔住的几瞬，竺青已然缠缠绵绵地圈住他的腰身，纤白手指一根根探入衣领，肆无忌惮的摸索。
浓郁的龙气涌入四肢百骸，舒服得竺青腿软。他将顾熙的衣衫解了大半，正待向下探寻，却猛地被人攥住双手。
青年挣了两下，竟挣不脱，只得仰面陷在顾熙怀中，晶莹泪珠悬在眼尾，低低哼了一声。
“为何不穿衣服？”顾熙侧目，避开了青年的目光。
“啊？你们人类双修要穿衣服的吗？很不方便诶！”竺青下意识脱口而出。
“……”
忘记了！红狐姥姥说过，在人间便要守人间的规矩，是他太心急，没有考虑顾熙的感受。
“对不起哦，吓到你了。”竺青讪讪地搓着手，向他的炉鼎真诚道歉，“我的衣衫是灵力所化，但这宫中阵法压制太强，我须得省着点用法力。”
顾熙静默一瞬，随即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衫，轻轻披落在竺青肩头：“我们可以谈谈吗？”
竺青表示理解并尊重，乖巧坐回了床上，脚丫在地上点来点去，准备见识一下人类双修的规矩。
“除了双修，可还有其他获取龙气的方法？”
“嗯……龙气存于你的血肉精元之中，只要与你离得近，我就能吸到。当然，双修最为有效，在你们人间好像叫肌肤相亲！等你当上太子或者皇帝，龙气还会更浓郁！”
竺青说着说着便馋了，试探着勾了勾顾熙的小指，“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双修？”
顾熙这次没甩开他，可唇线抿的极紧，似在斟酌字句，连竺青这条初入凡尘的小蛇妖，都瞧得分明——那是一种无声的为难。
“我们人族……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可否循序渐进，慢慢来？”
竺青心想反正他要是真的强上，顾熙也抵抗不了，便好脾气地答应下来。
“那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你大可吩咐，作为吸龙气的报酬，我会帮你洗清冤屈，当上太子！”
蛇妖的声音并非想象中的阴柔，而是清脆如玉，婉转如泉，仿佛置身于夏日竹林，暖意中透着些许清凉。
顾熙坐在床边，被晨光笼了半身，静静听着竺青说话。半晌，他道：“确有一事，我力所不及，不过于复位无关，你……可愿帮忙？”
他的声音渐低，好像风雨中飘摇的火苗，快要失了重燃的底气和劲头。
竺青莫名听不得他如此迟疑：“你说吧！我一定尽力帮你！”
*
秋风把破洞的窗纸吹得直响，那蛇妖化为原型，直愣愣钻了出去。
顾熙在桌前站了好一会，才缓缓坐在唯一一把不晃悠的椅子上。
“被吓到了？”
黑衣暗卫无声现身，抱拳跪地：“是属下失职，昨夜让那蛇妖抢了先。”
“自责无用，起来吧。”顾熙淡淡道。
主上没有责怪，暗卫更觉惭愧：“可是，您昨夜本应假死，跳出这牢笼，如今全被那蛇妖搅乱了，还白白大病一场！如今该怎么做？要不要属下找捉妖师，将那蛇妖炼了……”
“甲一，你跟我最久，竟还改不掉这话痨的毛病。”顾熙的语气依旧温和，可甲一就是听出了一股森然的冷意，垂头不敢多言。
“这蛇妖或许是转机，若他能用，倒是不必假死，省了不少麻烦。”
顾熙缓缓伸手上抬，强劲的内息迫使甲一不得不仰头，直视主上：“……可、可是他强迫您与他、与他……”
“双修”二字被甲一生生咽了回去。
房中一时静默。
只听顾熙轻哼一声，笑意落在甲一瞳孔，好脾气的无奈道：“且看他能否活过今日吧 。”
甲一毕竟跟随主上多年，听他这种语气，便放下心来，转身待走。
“等等。”顾熙喉结微动：“给他找几件合适的衣裳。”
“……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