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玄溟渊的淡定，狂化抑制中心的所有队员们现在还处于茫然与难以置信的震撼中。
为首的领队，石田凛，瞳孔骤然收缩，她是一位精神力S级的雌性，也是有着丰富实操经验的专业高阶精神疏导师。
正是因为如此，她比队员们更能体会到方才那一瞬间所代表的，令人心悸的差距……
那不是疏导，而是支配！
是对狂暴精神力量的绝对掌控！
她的目光猛地从昏迷的花豹兽人的身上抬起，如鹰隼般锁定住场中那个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石田凛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快步上前，她的声音因为想要极力保持镇定而显得有些硬冷。
但细微的颤音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平静：“是你制止了他？”
她分明已看得完全，但是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玄溟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反正应聘狂化抑制中心第一步就是要展示精神力等级，提前让她们知道也无妨。
只是祂并不知道……
对祂而言，那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微小操作，可对这个精神图景贫瘠的兽世来说，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如今，整个兽世正承受着大量负面、消极的精神磁场侵蚀。
雌性的精神力觉醒等级越来越低，目前全星际最高的记录，也仅仅停留在2S级别。
近百年的星际数据表明，兽人的整体精神力水平正以每十年1%的速度持续下滑。
能觉醒至S级以上的雌性数量逐年锐减，而雄性兽人的狂化值飙升速度却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玛格丽特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发出一声惊呼：“老李！”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了丈夫身旁。
石田凛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判断。
她无视正在哭泣的玛格丽特，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玄溟渊身上。
她的语气带上一种面对绝对强者时的谨慎和敬畏：
“阁下，您的力量令人惊叹。我是狂化抑制中心第二行动队队长，石田凛。
我们正在寻找您这样的高阶人才。中心能为您提供最好的平台和资源，不知您是否愿意随我们回去，进行一次正式的等级测评？”
她的邀约直接而迫切，亲眼所见的震撼让她明白，眼前这个人的价值，远超寻常招募对象。
玄溟渊听到“石田凛”这个名字时，眸色微敛，在心中与系统沟通：“她和石田浩太有什么关系？”
系统迅速查询星网并回答：“石田凛是石田浩太与前妻所生的长女。”
得到回复，玄溟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视石田凛：“她和石田太郎差别很大。”
眼前这位雌性身形高挑，神色精干，行事作风干脆利落，态度礼貌且进退有度，与她那位弟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系统适时补充，解答了祂的疑问：
“她自幼跟随雌母以及外祖父母生活。她的外祖父曾任第七区星主，为人正直、勤政为民，算得上是难得的好官。”
“阁下，您意下如何？”
石田凛未得到回应，再次出声询问。
玄溟渊垂眸瞥了一眼手腕处的终端，进入抑制中心本就是祂的目的，既然对方主动邀请，倒也省去了祂再去过问应聘进度的麻烦。
只是，祂的简历上明明清楚写着精神力等级为S，为何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反馈？
“可以。”
几乎在玄溟渊答应的同时，安静的巷子里一道门口传来动静。
是江月华忍着腰部的剧痛，艰难地从客厅倚靠着拐杖挪了出来，苍白着脸侧耳向有声响的方向询问：“姑娘……？”
她面色怀疑，意想中的嘈杂声音并没有出现，而是怪异的安静。
这让她很不安，攥着拐杖的指节都白了。
她的出现，像一枚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抑制中心队员们因震惊而凝固的气氛。
几名年纪较大的队员下意识地看向她，当目光触及她苍白的面容和那双空洞的眼眶时，几人脸上的震惊又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那是混杂着惊愕、疑惑、以及某种……仿佛认出来什么又不敢确定的讳莫如深。
就连石田凛队长也在转头看到江月华时，眉头狠狠一皱。
她的反应比队员们更微妙，那眼神有审视、有厌烦、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心疼……
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表情，恢复一贯的冷静，只是那一眼的复杂，还是被敏锐的玄溟渊捕捉到。
“宿主，她们看江月华的表情不一般啊？”系统也感受到现场气氛的微妙，“可是……我没有搜到江月华与抑制中心的任何关联。”
玄溟渊扫了眼系统屏幕上迅速滑动的代码数据，连系统都无法查询到，看来是被有心之人屏蔽了。
祂心中关于江月华身份的疑团放大，但面上不动声色，转向江月华的方向，语气平稳：“无事，解决了。地不平，你就不要出来了。”
说完，不再多言，对石田凛道：“走吧。”
石田凛点点头，最后用复杂目光深深看了一眼江月华，转身厉声道：“收队！将失控兽人带回中心观察！动作快！”
一行人动作很快，她们迅速抬起昏迷的花豹兽人，向巷口停放的飞行器奔去。
只留下跪在地上哭泣的玛格丽特，和倚在门边，仿佛被那无声注视抽走所有力气、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的江月华。
“请！”石田凛侧身邀请玄溟渊先行一步。
祂刚要抬步向前——
“嗷呜！嗷呜！”……“人！你去哪？”
一道软糯带有委屈的龙嚎声突然出现。
只见一条大头细身体的黑色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江月华虚掩的门后挤了出来。
他似乎刚睡醒，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带着点朦胧，却精准地锁定了玄溟渊的方向。
他一边发出急切的，略带抱怨的叫声，一边调动着身躯一拱一拱地朝着祂冲过来，完全无视周围那位穿着制服、气息凛然的陌生人。
这小家伙的出现太突兀，而且是完全陌生的物种。
石田凛瞬间绷紧神经，条件反射地握上腰间的粒子枪。
然而，当她看清小黑龙的模样时，目光一闪，满是疑惑。
漆黑的鳞片、额头如鹿角般的凸起、以及那与体型不符的奇异威严感。
这是什么物种？
突然，当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暗金色竖瞳时，一种本能地、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猛地爬满她全身。
一段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撞进她的脑海。
那是学生时代，在外祖父的书房内，一本名为《山海经图录》的残卷上，她曾见过一副模糊的图片，那上面描绘的遮天蔽日的恐怖存在，与眼前这只小家伙，在形态和轮廓上竟然有着惊人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相似！
但是那书记载的，是未经考核过的古地球神话时代的生物……
基本上是虚幻杜撰的，怎么可能以如此幼小的形态出现在一个贫民窟的小巷子里？
奇异的认知冲击让石田凛失神片刻，她垂眸锁定那只正在撒娇般蹭着玄溟渊裤脚的小家伙，又猛地抬眸看向玄溟渊。
如果……能拥有，或者是“驯养”这种只存在古籍残卷中的神话生物……
那这位的身份，恐怕远比她最初预估的强大的野生2S级别精神力强者要复杂和恐怖得多！
玄溟渊并未料到，仅仅是小黑龙的出现，就让石田凛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猜测和莫名的敬意。
祂低头瞥了一眼，还在哼哧哼哧地隔着布料亲昵地蹭着自己的小家伙，语气略带嫌弃：“起来！”
“嗷呜！”……“不！你不能丢下龙！”
小黑龙被突如其来的豹吼声惊醒，脑子仍然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期待中第一眼就该看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他瞬间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冲出来，却眼见对方竟然要和一个陌生的雌性离开，难受的情绪一下子将他吞没。
“……没有丢下你。”
玄溟渊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祂刚才，好像确实完全忘了还在米薇房间里睡觉的这个小东西。
“嗷呜！”……“你骗龙！你都要跟这个人走了！”
小黑龙气呼呼的，声音里浸满了委屈，最后用尾巴尖指向石田凛，活像在控诉：这就是证据！
玄溟渊：“……”
祂幽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弯腰熟练地捏住小家伙的一只龙角，将他提溜起来：“闭……”
话未说完，却对上一双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睛，已到嘴边的命令转了个弯：“走不走？”
“嗷呜！”……“走！”
小黑龙听出深渊神明语气里难得的温和，瞬间老实，四肢与尾巴乖顺垂下，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石田凛压住心头的惊异，她看着被玄溟渊随意拎在手里、乖觉得像只普通宠物的小黑龙，她斟酌着用词，最后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说法：
“阁下，您的……宠物，很特别。”
玄溟渊拎着小家伙，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祂没有忽略石田凛语气里的谨慎和探究：
“是么？捡的。”
捡的！这么特殊的生物，竟然是捡的！
石田凛难以判读玄溟渊所说是真是假，但本能地生出怀疑。
如果这都能捡到，为什么她捡不到？！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您真会开玩笑……哈哈……”
玄溟渊神色淡然，拎着小家伙伸到石田凛面前晃了晃，就像谈论天气一般寻常地问道：
“石田队长，看你的反应，似乎认识这个物种啊？”
“这是……”莫非是古地球神话时代的龙族吗？
石田凛未出口，就被一双竖瞳冷冷一瞥。刹那间，她只觉得灵魂像被攥住，一股惊悚感窜上脊梁，汗毛直立。
片刻后，她再次看向那道黑色身影，却只见一双平静又纯真的圆溜溜眼睛，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改口问道：
“这是什么物种？似星际物种图鉴里似乎没有记录……是某种返祖现象吗？”
她确实好奇，这个能让她产生莫名威慑感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龙族。”
玄溟渊淡淡回应，望着石田凛眼中真实的、不掺杂虚假的好奇，明白从她这里是得不到更多有用的讯息。
于是祂收回目光，只说：“走吧。”
石田凛听到回答，终于验证了心中猜想——果然是龙族！
看来这位阁下，极不简单。
她掩下又一次翻涌的震惊，不再多言，转身引玄溟渊走向巷尾。
只是原本招揽到人才的喜悦，已悄然被一种复杂的、对其未知身份的警惕与重视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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