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东西街道人影攒动,颜书和槐邻二人穿梭其中,这位举人老爷名唤关一水,年纪不过二十余岁。
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对碧城来说是独一份。
观山娘子告诉颜书二人,这关一水刚从瑾都回来没多久,这几日都是早上在南霄馆与儒生们谈辩作词,中午到胡月楼用膳。
此时日头偏中,正是关一水到胡月楼用膳的时间。
“呦!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啊?”店小二将汗巾甩在肩头搭着,三两步的凑到颜书和槐邻面前。
“我们不用膳,来找一个人。”颜书环视了一圈,一楼堂中不见早上她见到的那位举人老爷。
店小二笑容散了,摆了摆手扭头就走去收拾桌子,“诶!等等——”
颜书叫住他:“今日关一水可来了?”
店小二:“哦,你说关老爷啊,来是来了,就是没呆了多会儿,就走了。”
槐邻追问:“走去哪了?”
“嘁”店小二暗暗哼了一声,抱起碗筷就走,不来吃饭就算了,没瞧见他正忙着呢嘛!
“啪”颜书放在桌子上的手移开,一块银锭出现在了店小二刚收拾出来的桌上。
颜书挑挑眉:“关一水走的时候可说了他要去哪?”
店小二眼睛瞬间一亮,睁大了不少,“这......客官您太客气了。小的刚刚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个印象。
这关老爷可是咱们碧城里最年轻的举人老爷,小的自然关注了些。半个时辰前,关老爷确实和往常一样到二楼的雅间用膳,小的将菜品刚上齐,一碧城卫突然找上了关老爷。
说是月明郡主得了几批好马,让关老爷也去挑一匹,这月明郡主恩赐,关老爷自然高兴,饭都没吃一口就往郡主府去了。”
“郡主府在哪?”
店小二奇怪的看了眼颜书槐邻二人:“两位是外地人吧?这碧云街尽头,不就是郡主府的宅邸么?”
颜书恍然一惊:“坏了!”
《画屏册》最后那句——“举子打马游碧云”。
‘碧云’既是‘碧云街’。
今日这关一水不就是去碧云街的郡主府挑马么?!
槐邻迅速出声,“咱们快去碧云街!”
“好!”
颜书才应声,槐邻瞬间借力跳上了屋顶,她紧跟而上!二人运着轻功,穿梭于瓦楞屋顶之间!
碧云街,王岚王枫兄弟二人各带两名辑定司成员低调巡街。
王枫抱起手,眼睛左瞟右瞥,没瞧见什么异常:“大哥,咱们半日都没见到骑马走这碧云街的,会不会曲护卫和槐邻大哥已经找着人了?”
王枫道:“或许,不过咱们再继续守着,等人传信过来咱们再撤。”
日头渐盛,王岚带人走至街尽头,忽的!碧云街的北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戒备!”王岚大呼——
话音未落,前方嘈杂起来,一匹赤眼的黑色高头大马发狂的闯翻人群、踩了摊铺、癫狂的跑向碧云主街。
王岚瞳孔一缩!瞬间跑了迎了上去,冲着马匹上的男子呼喊:“缰绳给我!快跳马、我接着你——”
“我......我不敢”男子脸色煞白煞白,双手死死的抓着马鞍,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不敢松懈一点点力道。
“大哥!小心!”王枫瞧见那马蹄高高的扬起,下一息就要踏着王岚的头颅而过!王枫惊呼,跑上前撞开马蹄下的王岚,二人滚摔在马蹄踩破的小摊下——
王岚瞬间起身,神色慌张的看向发狂跑向碧云街的马匹,“不好!快追、快追!”
“这马不对劲,看着像是服了什么猛药。”王枫吹了口哨,将小巷里的马匹唤来,二人迅速驾马追了上去!
“救命——快来人啊!救我!救我啊!!救我!”发狂的高头大马撞翻一一个又一个的摊铺,避闪不及的行人被踩踏而过。
就在驾马之人绝望之际,幢幢相连的屋顶上跃下二人!
一少女黄衣衣袂飘飘,似轻盈灵动的蝴蝶一样,直接从屋脊上跳到了他身后!
“救——”他齿间才挤出一个字,后衣领一紧!他被这个看着纤细的小姑娘抛下了马!
“啊!”没下坠多久,他的衣领又被一黑衣劲装男子揪住!
“关一水?”男子幽冷的瞥向他。
“是!是我!是我!多谢少侠相救!”关一水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腿软的似个抽了筋的软脚虾,连趴带抱的扶着柱子。
“吁——”颜书手中握着缰绳,这马却踢起了后蹄势要将颜书摔下来一样!
“曲颜书,这马不对”劲。
槐邻话没说完,就见颜书袖口的梨花针刺入了马颈,大马轰然倒地之际,颜书飞身避开!
“应该被下药了。”颜书看了眼槐邻揪着的男子,这浓眉长目的模样,正是她今日一早就在南霄馆见过的举人老爷关一水。
“在下、多、多谢姑娘大舅。”关一水嘴里囫囵、口齿不清,但见颜书美目瞥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佯装镇定。
“嗤”颜书不客气的笑了一声。
“吁————”王岚王枫几人恰时驾马赶到,“曲护卫,抱歉,我们几人的失职,我没看住”
“没事,这人还好好呢。”颜书打断王岚自责的话,示意他看向街边的关一水。
见颜书又看过来,关一水咳了一身,慌忙整理起凌乱的衣裳,可等他抬起头,却发现这位姑娘早已没看他,反而扒着地上的马头左看右看。
槐邻蹲在她身侧,“这马匹身上多处流血的伤口,再是野性难训的动物,也知道疼,可这马却比也不避,专门挑着有障碍的地方撞。”
她颦眉,“确实,你看这眼白似有红色的游线,似乎是什么虫子?”颜书微微掀开马匹的双眼。
槐邻看了眼,“你虽然刺了昏睡穴,但这马醒来估计还会作乱,我让人绑住带回去。”
“嗯。”颜书应声。
槐邻扭头看了眼被王岚王枫二人架着的关一水,关一水神色恍惚的盯着他身侧这黄色的身影。槐邻看得直皱眉,对颜书道:
“咱们两个得留一人暗中保护这关一水,我来吧,你先去找公子。”
“嗯?”颜书不解。
... ...
桐花林位于稷下书院的后山之中。
稷下书院成立不过十余年,却是碧城最为出名的书院,不仅是这书院建筑大而清雅,更因为稷下书院出过最有名的两位学生。
一是那一曲便名满大瑾的鹤眠公子,二是那二十余岁便中了举的关一水。
碧城卫带着卫禺和叶孟几人到了桐花林,此时正值深秋,桐树深黄,更因为甚少人涉足,一地落叶枯黄。
齐卫长看向叶孟:“这位仵作先生该如何称呼?”
“我姓叶。”
“哦,叶公子,不知叶公子为何会被应城主推荐来验尸?”
虽然仵作这个行当齐卫长也不大看得起,但看这一行人的气度和谈吐,不像寻常人;再且这个叶公子仵作功夫了得,能帮他们碧城卫办案,他言语也尊敬几分。
“应城主的吩咐,在下也不好解释。”叶孟讳莫如深。
“......这位印衙内不一样,待会儿还得劳烦叶公子仔细勘验,我等马虎不得。”
卫禺斜睨了眼齐卫长,印衙内的身份不简单,这齐卫长状似闲聊,额角却冷汗直冒。
叶孟没听懂齐卫长的画外音:“齐卫长你不必操心,只要我验尸,从未在一起案件中懈怠,必然尽我所能,仔仔细细。”
“咳......”见叶孟没听懂,齐卫长话里有话暗示道:“印衙内的父亲,是月明郡主府上的幕僚,听说是郡主府的第一红人。”
“等等!”叶孟突然出声。
齐卫长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叶孟脚步停住,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移开脚,再见他蹲下身,移开了那几片枯叶——
“什么...呕——”齐卫长没忍住,干呕出声,脸色青白胆寒。
两只招子,裹满了枯草和碎叶。
眼珠离开身体有段时间,那瞳孔死寂,一层灰白雾蒙蒙的闷在外面。
一突然出现的物件打断了气氛,瞬间碧城卫安静下来,面色骇然。
卫禺看向不远处,“这些树叶上都有血迹。”他沉沉的眸子看向几片树叶上的点状红色,拿起来还隐约能闻得见血腥气。
叶孟起身,“这血量小,且间隔数步滴落点状,应当是凶手拿着眼睛一路留下的痕迹。”
众人不敢再耽搁,纷纷快步往树林深处走去,树林深处有两名碧城卫看守,听见脚踩树叶的沙沙声时,二人同时看了过来,一见齐卫长,他们二人脸色一松,似是找到了主心骨:
“齐卫长,您终于来了,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将书院的人都聚集在一处,也没敢动印衙内的尸身。”
“叶公子,你快看看?”齐卫长自觉接过验尸册,频繁的干咽口水,泄露了他看见印衙内尸身的紧张。
无他,实在这尸身,太......太诡异了。
叶孟扫了一眼,“死者印补中,年二十三,发现尸身地点为稷下书院桐花林。
死者斜靠在桐树下,手中带着卷《治国策》,嘴角下弯,双眼空洞被剜,血泪各两行,作哭泣状。”
“这......”齐卫长后退一步,叶孟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画屏册》,这是碧城人耳熟能详的词曲,这上面写了谁,碧城人更是明明白白,显然这些碧城卫也想到了画屏册上的顺序。
先是三两亭外穿林被林穿而死;再是桐花林的学子印补中作哭泣状而死......
不、不对,最先死的人,是《画屏册》的创作者鹤眠公子,从鹤眠公子开始,好像只要出现在《画屏册》上的人,都会印证这词曲的描述。
况且,凶手杀穿林的时候还伪装成自杀,杀印补中的时候,却明明白白,直指《画屏册》!
谁都知道,印补中一直没过童生试。
十八岁之后便安心做了个纨绔,见到书就头疼脑热,怎么会一反常态,在死的时候拿着本《治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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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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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阴阳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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