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边的一对早已进入了旁若无人的境界。
尤劼挽着彻底被“驯服”的骞骁,两人亲昵地相携着往屋内走去。
南浔适时走过来帮忙端菜,见息惋还愣在原地,便安慰道:“惋儿,别多想了,我刚才特意跟骁哥儿道了个歉,说你在他家打扰多日,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他多包涵。”
“他说你很好,没事了,他应该对你没什么意见的。”
昨晚,他的雌性回来惊惶未定,跟他说似乎惹到了骞骁,他刚刚跟骞骁谈事的时候顺带探了探口风,以免自己的雌性多思多虑。
息惋此刻哪还有什么胡思乱想,他无比确信,骞骁哥昨晚的低气压和现在的不悦,压根儿跟自己没关系!
没看见尤劼哥就说了那么一两句软话,骞骁哥那吓人的气场就立刻冰消雪融了吗?
这分明是只针对尤劼哥一个人的“特殊反应”!
他郑重地点点头,一脸“我悟了”的表情:“嗯,南浔哥哥,我知道了。”
说完,他赶紧收拾好自己震碎的三观,和南浔一起把做好的菜端了进去。
尤劼见此,忙上前搭了把手。
几个菜份量十足,把桌面摆得满满当当。
一开动,尤劼便眼疾手快地夹了块酸甜炸蛋放到骞骁碗里:“阿骁,快尝尝,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酸甜口。”
骞骁垂眸看去,金黄的蛋饼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酱汁,色泽诱人。
他还未动筷,旁边的赞叹声已响起。
“唔!好好吃!”息惋鼓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的:“这边缘炸得酥酥脆脆,外面是浓郁的酸甜番茄酱,里面的蛋饼吸饱了酱汁,口感绝了——哇,尤劼哥,你这想法太妙了!”
他由衷赞叹。
南浔也连连点头:“确实好吃,这小野豆的做法也新鲜得很——”
顿了顿,南浔像是想起什么,开口:“咦,惋儿,这不是你做的吗?怎么夸起尤劼小老弟了?”
息惋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尤劼,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南浔应道:“菜是我做的没错,但这些新花样,可都有尤劼哥在旁边出主意呢——”
话说到这份上,南浔心大或许不疑有他,但观察力敏锐的骞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桌上这两道别出心裁的菜品——酸甜炸蛋和椒盐小野豆,分明又是他的小雄性脑子里蹦出来的新鲜点子。
他这小雄性,稀奇古怪的好主意总是层出不穷。
骞骁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咬了一口炸蛋。
“咔嚓”一声脆响,是外层的酥壳,紧接着是吸饱了酸甜酱汁、富有韧劲的蛋饼,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在唇齿间交织碰撞,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体验。
好吃!
骞骁的眼眸不易察觉地亮了一下。
一直留意着他的尤劼,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
——他的阿骁果然喜欢。
尤劼唇角弯起,又夹了些椒盐小土豆放进他碗里。
骞骁尝了尝,吃得依旧斯文,但那份面对酸甜炸蛋时本能流露的喜爱光芒却淡了些。
尤劼默默记在心里。
其实骞骁也觉得这椒盐土豆滋味不错,只是此刻,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他的小雄性,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凭空多出的花期茸草、滋味异常甜美的水果、仿佛取之不尽的各种调料、屋里那些设计精巧的柜子、院中实用又别致的木架和造型奇特的椅子……
桩桩件件,都不像是部落里常见的手艺或想法。
犹记他第一次拿出调料时,用“湖底捡的”这种拙劣谎言搪塞自己。
那时的骞骁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等小雄性想告诉他了自然会坦诚相告,因此他选择不过问。
之后面对层出不穷的“新奇”,他亦秉持着同样的态度,默默包容。
可是——
此刻,一股莫名的烦躁却悄然滋生,啃噬着他的内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连他都不能知晓?
还是说……眼前这个对他巧笑嫣然、软语温存的小雄性,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哄他高兴?对方心底并未真正将他视为最亲密的存在,所以这些事也无需向他交代?
整顿饭下来,骞骁吃得心不在焉。
待到放下碗筷,他内心的猜疑与不安,已然发酵成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
他厌恶此刻的自己——这个疯狂想要窥探一切、甚至隐隐渴望掌控小雄性的自己。
这完全不像他。
然而,一种抓不住眼前人的飘渺感却如影随形,逼迫得他产生出了一种‘只有知道小雄性的一切才能彻底拥有他’的荒谬错觉。
明明他们已如此亲密,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了——虽未突破最后一步,亲密无间已是事实。
可为何,他还是如此在意?
不仅如此,他还在意自己是否是小雄性心中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渴望那份特殊的“殊荣”——希望小雄性那些瞒着他人的秘密,能独独对他一人敞开。
他想要成为那个被全然信任、能被分享最深处心思的“唯一”。
他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骞骁克制地蜷起指节,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骞骁的闷闷不乐,尤劼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他猜想,或许还是因为之前他和息惋靠得太近,让他的阿骁心里那点小醋意还没消散。
于是,饭后不久,尤劼便寻了由头,早早拉着骞骁从南浔家告辞出来了。
归家的路上,为了让他的阿骁展颜,尤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描绘着对未来小家的美好构想。
——“阿骁,我们把家里扩建一下吧?首领分给我的那块空地就在隔壁,正好跟现在的地合二为一!这样就能多建几间屋子,厅堂也能宽敞些,还得开个大窗户,采光肯定棒极了——”
——“对了,还要多打几个灯台,多换些油灯回来,晚上再也不会黑漆漆的了——”
——“厨房也得挪到屋里头,做个比惋哥儿家还好的室内厨房!这样就算下雨天,我们也不用担心吃冷饭冷菜啦!”
“你觉得怎么样?”尤劼背着手,倒退着走,面朝骞骁,眼含期待地问。
骞骁一边小心地留意着他脚下的路,防止他绊倒,一边安静地听着,十分捧场地应和:“好,都依你。”
尤劼高兴地一拍手:“那咱们就说定了!回头我就画几张图样,找人来开工!”
骞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尤劼歪着头,仔细观察着骞骁。
对方虽在认真听自己说话,表情也温和,可眉宇间似乎总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难以言喻的沉郁。
尤劼想了想,又故意凑近了些,双手抱住骞骁结实的手臂,软声道:“我刚才真的跟惋哥儿保持距离了,跟他说话也是因为聊起你嘛——”
“我知道。”骞骁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尤劼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眼底的困惑几乎要溢出来——知道?知道怎么还不开心?
他盯着骞骁俊美的侧脸看了半晌,确认对方并非敷衍,而是真的没有因为息惋的事介怀,这下更犯难了,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那……”
他顿了顿,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仰起脸,直视着眼前高大俊美的伴侣,目光清亮而直接。
他轻声问,语气带着点俏皮的戏谑,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那我的阿骁,到底因为什么不开心吶?”
这轻松随意的口吻,瞬间冲淡了询问可能带来的紧张感,让氛围变得柔软而寻常,令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骞骁对上小雄性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眼眸,在这样温软的氛围包裹下,心底那股郁结的堵塞感几乎要冲破喉咙,脱口而出。
他强自隐忍,指节攥得更紧,薄唇也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不能说。
——说出来,眼前的人或许会不喜,会觉得他贪婪、多疑、控制欲强……
他不想自己在这人面前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他微微扯动嘴角,正想摇摇头将这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那只紧攥成拳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温软的手覆盖住。
耳边传来那人无奈又饱含温柔的轻叹:“阿骁,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每次你这样沉默地攥紧拳头时,就是心里藏着事了?”
尤劼的指尖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一点点、耐心地将那紧握的指节温柔地掰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坚定地嵌入对方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你不说,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的声音愈发柔和,带着春风化雨般的引导:“在我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顾虑的,告诉我,好吗?”
不知是眼前人的温柔太过醉人,还是被这全然包容的氛围彻底卸下了心防,骞骁终于无法再压抑。
那深藏心底、夹杂着浓烈独占欲与不安的小心思,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丝丝缕缕,缠绕着低沉的嗓音,缓缓倾泻而出。
——“我想知道你的秘密,想知道你的一切。”
——“我……我想在你心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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