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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就在两只手即将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在巨大光屏“第一章”的凝望中触碰到的前一刹那——

“呼——啪!”

一个带着风声的粉色小团子如同失控的皮球,猛地撞到了阿格莱雅的腿边!

是迷迷!

这懵懂的小家伙似乎被场地中心突然凝重的气氛吓到,或者单纯是想逃离让它“左右为难”的星与穹(它终究因为本能选择了最熟悉的阿格莱雅的气息?),直接扑了过来,用它软乎乎的粉色小脑袋顶在了阿格莱雅的膝盖后方,让她向前伸出的手微微一颤!

而就在这被迷迷干扰的瞬间,空间的规则似乎被无形的钥匙扭转!

嗡——!

一声低沉到震撼灵魂的蜂鸣毫无征兆地从所有人头顶的巨大光屏上发出!那漆黑如幕布的屏幕表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开一圈圈深紫色的、边缘燃烧着星焰般亮蓝色火焰的巨大涟漪!

紧接着,一股庞大到无法抵抗的吸摄之力自屏幕深处爆发!

它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作用于存在本身那最本质的“视点”!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不容分说地握住了每个人思维运转的核心,捏着那名为“意识”的感官,狠狠地将之向前拖拽、撕裂、然后向着那荡漾着星焰涟漪的屏幕深处塞去!

“啊——!”三月七惊呼出声,感到自己的意识像个风筝被猛然扯高拉走!

□□杨猛地抓住眼镜,试图对抗那股吸力,却发现思维根本不受身体控制!

丹枫、景元、应星……所有强者身上爆发的力量在这一刻都如同蚍蜉撼树,徒劳地挣扎着,意识被强行剥离本体!

缇宝阵列中,上千道目光陡然变得空洞。

赛飞儿刚想暴起便被定格的思维凝固。

万敌试图分析的念头瞬间被紫浪淹没。

刃眼中沸腾的魔阴杀意被冻结成冰。

波提欧的复仇怒火如同被浇灭的引信。

帕姆对格拉沃克乘客的呼唤被瞬间掐断。

星、穹奋力伸出的手定格在空气中。

星期日抱着知更鸟的手臂僵住。

拉帝奥教授刚要合上书本的动作凝固。

砂金指间那枚抛起的硬币悬停在半空……

所有惊诧的表情、所有张开的嘴唇、所有准备爆发的能量、所有翻涌的情绪、所有试图思考的神经元……全部!在此刻!被这粗暴的、绝对的强制吸摄之力按下了暂停键!

视野!如同被千万倍放大又扭曲的广角镜头,强行挤压拉伸变形!又如同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疯狂旋转!

无数光怪陆离、意义不明的混沌碎片在瞬间被塞入膨胀的意识!模糊扭曲的色彩线条、高速划过的不连续图像帧、无法理解的噪音爆响、混乱叠加的情感冲浪……然后瞬间坍缩!

视野!视野!视野!

阿格莱雅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按下头塞入水面的人,冰冷粘稠的“信息流”灌满了她的感官!

她新生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在那失重的眩晕和被强灌信息的极度恶心感中,她残存的意识看到:

不再是空间里沉默的众人。

不再是黑暗的光屏。

而是——

一片无垠的……虚无?!

不是黑暗,不是空间意义上的空。是一种“存在”本身的绝对匮乏!

一种连“无”这个概念都要被稀释殆尽的纯粹的……空茫!如同被遗忘在最深维度夹缝中的一块白板。

视觉?不,她没有感觉到眼睛。

没有身体感知。只有一种绝对的、孤立的、纯粹的……

视角!

这个“视角”被孤零零地悬置在这片空茫之中,如同浮在真空里的尘埃。

它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却又因为周遭空无一物对比而显得渺小可怜。然后,一种冰冷、绝对客观、不带任何感**彩、甚至可能并非人类能理解的描述性信息流,如同上帝创世的源代码,以无法抗拒的姿态直接烙印在她这个“视角”的感知核心(如果它有的话):

观察者:高维度宏观意识聚焦载体(不稳定投影态)

观察目标区域坐标:XXX…(无意义冗余数据流)

核心任务指令:记录并复现其存在轨迹节点信息,尝试解析‘存在’于该特低维度缝隙中维持的可能性与稳定性

这信息冰冷、直接、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术语和坐标代码洪流!

这信息直接告诉它(这个视角)——你是什么!你为何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接着,这个“视角”被某种力量强行转向。

在它正前方那片原本一无所有的空茫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点“颜色”和极其简单的“形状”。

那是一个极度微小的点。

起初,它极小,小到如同一个像素。但它的颜色很突兀,是这片纯白空茫中唯一的杂色——一种灰暗、毫无生机的土黄色。

然后,这个点以某种不可理解的方式,“延展”开了。

就像一滴墨水在宣纸上晕染,但过程在感知中被无限加速且可以逆转重来。

它从一个点,“铺开”成了一条极短的、勉强能称之为“线段”的土黄色痕迹。这条痕迹在空茫中“固定”下来。

接着,另一条同样土黄、与前一条线段保持着平行且绝对距离的痕迹,在它“下方”被铺开。

再然后,几条同样方向、但垂直的短线被强行连接在上下两条横线之间。

最终,一个极其简单、仿佛原始生命体第一次在岩壁上刻下的涂鸦般的——门!

一个粗糙的、仅由几何线条构成、通体土黄、孤零零地悬浮在这片空茫之中的……门框?!

视角定格在这个简陋到可笑的“门”上。冰冷的信息流随之刷新:

观察目标初步稳定形态:类地文明早期造物结构模拟(粗糙)——‘门’

物理结构分析:能量效率低下 >99.999%(冗余信息:与高效拓扑不符,空间扭曲利用率趋近于零)

存在稳定性阈值:低于可维持存在临界值89.95%(警告:趋向自我解体)

存在意义:无意义(99.999%概率),意义不明(0.001%概率)

阿格莱雅感到了一种荒谬绝伦的……茫然!

她是那“视角”?

她正在“看”一个在信息垃圾堆里强行搭出来的、马上要散架的、毫无意义的破门框?!

还是用这种冷到绝对零度的报告形式?!

这……这是什么鬼视角?!

冰冷的蜂鸣余音似乎还在意识深处隐隐震荡,方才那种被强行撕裂存在本质、塞入冰冷“视角”的剧烈眩晕感与信息过载带来的恶心感依然残留,仿佛身体深处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层面的惨烈风暴。

阿格莱雅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呼吸”更像是一种徒劳的本能慰藉,空气并无实质的流动,但那动作本身让她新生的肺部肌肉微微收紧,提供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定感。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这个动作也变得如此艰难和陌生),视线茫然地扫过周围。

一切都变了。

刚才那场观影带来的冲击太过离奇和粗暴。

纯白的空间依旧存在,悬浮的黑色巨屏也悬于上空,播放着陌生的历史片段。

但方才与她一同置身于此地的众人,此刻的状态却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豸。

有人双手还死死按着太阳穴(万敌似乎想用物理手段掐断那恐怖的“视角”灌流),有人嘴巴微张凝固在惊呼的刹那(三月七脸上还残留着信息爆炸时的呆滞),有人保持着战斗姿态却被无形之力强行按下了暂停键(赛飞儿的指尖缠绕的金芒还未完全熄灭)。

时间的流速仿佛被扭曲、迟滞,每个人都在以极其缓慢、如同老式胶片卡顿般的速度,艰难地从那强制嵌入的、在名为“高文·塞西尔”个体之前的、摄像头似的死亡记忆碎片中抽离出来,重新拼凑属于自己的意识与感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对未知遭遇更深层的茫然惊惧。

视野边缘似乎有些晃动,阿格莱雅下意识地扭头。

黑天鹅不知何时已再次站到了她的面前。这位忆者依旧维持着那份优雅得体的姿态,只是她那双承载过无数星系记忆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像两颗旋转的紫色星云,倒映着方才那场“高维视角”观影所带来的震撼与某种……了然。

她缓缓地伸出手,那是一只异常美丽的手,手指纤长如艺术家雕琢,指甲流转着星尘般微芒,掌心向上摊开,似乎带着邀请的意味,径直递向阿格莱雅。

阿格莱雅愣住了。

她微微偏头,视线聚焦在那只伸来的手上。

新生的视觉神经还在适应这种纯粹的“看”的功能,处理信息有些滞涩。

黑天鹅伸出手……是礼节性的搀扶?

还是某种示好?

或者是代表着“忆庭”的某种特殊邀请仪式?

她的思维还在处理眩晕带来的混乱逻辑碎片,身体却已经凭借着半神战士对善意接触的直觉反应,做出了最本能的回应——她迟疑地,带着点刚刚被强行灌输了“高文视角”的懵懂不安,将自己新生的、修长却也有些僵硬的手掌抬起,试探地、轻轻放入了黑天鹅摊开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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