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江景公寓的横厅，驱散了昨夜医院残留的消毒水气味带来的最后一丝不适。
沈黎孕期的嗅觉变得异常敏感，幸好，慕子昂昨晚检查无误后便立刻带他回到了这里，这个至少表面上属于他们的“家”。
昨夜，慕子昂出乎意料地只是轻轻环着他入睡，没有任何额外的索求，这让沈黎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醒来时，身侧已空，摸了摸冰凉的床单，沈黎以为慕子昂早已去了公司。
他趿着拖鞋走出卧室，却意外地看到慕子昂正背对着他，在餐厅的桌前忙碌。
清晨的阳光给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桌上摆着几样精致清淡的早餐，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奇异的是，这味道并未引起沈黎孕期的反胃。
“醒了？”慕子昂听到动静，转过身，语气自然得像最寻常的早晨，“那就来吃饭吧。”
沈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你还没去上班？”
“把早上的会议推后了。”慕子昂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熟练地盛了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羹汤，放到沈黎面前。那是营养师根据他孕期情况专门调配的，“陪你吃个早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沈黎缓缓坐下，看着眼前那碗用料讲究、色泽温润的羹汤，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流。
他轻声说：“其实，你不用总特意陪我吃早饭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你可以早点叫醒我。”
“你现在需要充足的休息。”慕子昂在自己座位坐下，开始剥一颗白煮蛋，动作优雅，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关怀，“昨晚我抱着你，有没有压到不舒服？”
沈黎摇了摇头，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碗里的汤。自从领证后住回这里，慕子昂确实兑现了他的部分“承诺”。
最顶级的营养师团队负责他的一日三餐，即便在他孕反最严重、闻到任何气味都想吐的时候，也有专业的医师随时待命。
慕子昂甚至曾因为一道汤品让他反胃，而当场冷脸斥责营养师，扬言要换人——后续据说那个营养师还搁社交平台上吐槽：【真的是无语了啊家人们，明明是他老婆孕吐非得说是我做的汤难喝，霸道总裁的滤镜碎了一地了，最后给我结了五十万让我滚了】
下面最高的回复【我去！哪啊？五十万啊！我也要去做营养师了！学个屁的土木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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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细致到近乎苛刻的照顾，像一张柔软而密不透风的网，将沈黎层层包裹。
他知道这其中必然掺杂着表演和掌控，但那实实在在的、被精心对待的感觉，却让他无法抗拒地贪恋。
真真假假，他已无力分辨，只是这片刻的温暖，他饮鸩止渴般甘之如饴。
羹汤的味道过于清淡，沈黎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慕子昂立刻捕捉到这一细微表情，神色一凝：“怎么？不合胃口？”
“没有，”沈黎垂下眼帘，轻声解释，“就是觉得……有点太清淡了。”他不敢说不喜欢，怕眼前这人又会因此迁怒他人。
慕子昂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放缓了些：“特殊时期，忍一忍。”他将剥好的光滑白嫩的鸡蛋放入一个小碟，推到沈黎手边。
沈黎搅拌着羹汤，犹豫了一下，带着试探开口：“公司那边……医生说我最近状况稳定了很多，可以恢复部分工作了。”他不想完全被困在这华丽的笼子里，失去自己的事业和社交。
慕子昂没有立刻反对，他拿起餐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沈黎脸上，嘱咐道：“好。但在公司，记住别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任何都不行。”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沈黎忍不住小声嘟囔，下意识用瓷勺轻轻碰了碰牙齿，流露出一点极少在外人面前显现的、近乎撒娇的埋怨。
慕子昂看着他这小动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语气却依旧温和：“听话。”他又剥了一颗鸡蛋放进碟子里，“还有，别太累着自己。量力而行。”
沈黎点了点头，看着碟子里两颗圆润的鸡蛋，胃口却实在欠佳，他带着些许歉意低声道：“抱歉……我好像有点吃不下这个了。”
“……行。”慕子昂神色自若，非常自然地将那碟鸡蛋拉回自己面前，“我先去公司了。想吃什么直接跟营养师说。”他说完，竟三两下就将两颗鸡蛋吃完，只喝了一口牛奶便起身。
沈黎看着他这与他平日优雅用餐习惯不符的、略显匆忙的举动，有些怔愣，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我也……”
“你明天再去。”慕子昂打断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需要过目的文件，我会让唐助理加密发到你邮箱。”
“……好。”
“在家好好休息。”慕子昂最后交代了一句，拿起西装外套便出了门。
沈黎看着门关上，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落寞。
保姆杨妈悄声上前，恭敬地问：“沈总，您用好了？东西放着我来收拾就好。”
“辛苦杨妈了。”沈黎温和地道谢，转身走进了书房。
书房宽敞明亮，座椅是按照人体工学特别调整过的，铺着柔软的羊毛毯。
他靠进椅背，放松身体，手轻轻覆在微隆的小腹上——十六周了，或许再过不久，就能感受到胎动了吧？
这个念头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孕期的疲惫容易袭来，他强打精神处理了几封唐助理发来的加密邮件，内容是关于盛华核心研发部门的一个新材料项目的阶段性报告。
他迅速浏览了数据，指出了几个需要进一步验证的参数，并回复了专业意见。即使离开岗位一段时间，他对自己一手带领起来的研发团队的项目依然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
敲门声响起，营养师端着一杯特意调配的孕期饮品进来，微微躬身：“沈总，慕少叮嘱的饮品。”
“谢谢，放那儿吧。”沈黎抬头笑了笑。
然而，饮品散发的某种特别浓郁的气味飘过来，沈黎胃里立刻一阵翻涌，他忍不住蹙紧眉头，摆了摆手：“算了，先拿走吧。”
营养师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脸色微白，立刻想起前任的“下场”，连忙道：“抱歉沈总！我立刻去重新调配一杯！”
“不用紧张，”沈黎放缓声音，安抚道，“不是你的问题。”他无奈地摸了摸肚子，“是我自己反应还没过去，受不了味道太冲的东西。麻烦帮我换杯纯牛奶就好，温的。”
营养师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应道：“好的，沈总！马上就来！”
……
第二天，沈黎换上了一身剪裁优良、能巧妙遮掩孕相的宽松西装，由慕子昂亲自送回了盛华科技。
公司氛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慕子昂直接陪同他到了新的办公室——并非他之前所在的、需要频繁外出洽谈合作、盯实验进度的研发项目部，而是调任到了战略发展部，主要负责核心技术文件的审议、专利布局评估以及部分国际合作项目的文书把关。
工作依旧重要，且极其考验专业眼光和行业前瞻性，但显然减少了大量体力和出差的消耗。
会议结束后，沈黎在走廊轻声叫住慕子昂：“这是你安排的？”
“嗯，”慕子昂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声音缓和却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流芳资本对盛华的持股和影响力本身就在持续增加，这次只是进一步整合资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奔波。战略部的工作同样关键，而且环境更稳定，对你和孩子都好。”
“我……”沈黎一时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慕子昂的安排从现实角度无可指摘。他现在的确无法像过去那样亲自深入实验室或连续数小时进行商务谈判。
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护住腹部。
慕子昂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自然地伸出手臂，似乎想给他一个拥抱。
“现在盛华这边，我有足够的话语权。工作上的事，量力而行，别勉强自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在外人听来极具呵护意味的温柔。
沈黎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这个在公司走廊可能过于亲密的拥抱，耳根微微发热：“这里人多，你别这样……”
在他后退的瞬间，慕子昂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郁，但很快又被那层完美的温和面具覆盖。
“好，”他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语气依旧体贴，“那记得多休息，别久坐。”说完，他没再等沈黎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挺拔而决绝。
沈黎在原地怔了几秒，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新办公室。
推开门，空调温度适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仿佛雪后松林般的冷冽熏香，显然是经过精心调配，能舒缓情绪却又不会刺激孕期的嗅觉。
办公桌、沙发椅上都铺着柔软的羊绒毯，旁边的柜子上，以往的咖啡机被替换成了高档的豆浆机和恒温饮水壶。
每一个细节都在昭示着安排者的用心。沈黎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拂过光滑的桌面，心里那团关于真假的迷雾愈发浓重。
“沈总，”助理小唐敲门进来，抱着几份文件，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这几份是关于新型纳米涂层技术的海外专利分析报告，需要您过目。”
“放桌上吧，谢谢。”沈黎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温和地笑了笑，“小唐，麻烦你件事，方便的话帮我买些葡萄回来吧，多买些，给部门同事们都分一分。”
“好的沈总！马上就去！”唐助理立刻应下，态度积极。慕子昂给他翻了三倍的薪水，核心任务只有一条：全方位照顾好沈黎。
……
一天的工作量被控制得恰到好处，处理的文件虽然专业度高，但都在沈黎的能力范围内，他甚至能抽出时间与研发部的旧下属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针对某个技术难点提供了关键思路。
到了下班时间，慕子昂的车总是准时出现，有时是他亲自来，有时是司机老柏。
车内温度总是被提前调至最舒适的状态。
今天慕子昂亲自来了，车内他递给他一条柔软的薄毯。
“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他问，目光扫过沈黎略显疲惫的脸。
“还好，”沈黎靠进舒适的真皮座椅，闭上眼睛，“工作量很合适。部门里新来了个实习生，挺有活力的，看着热闹。”他简单分享着日常。
慕子昂示意司机开慢些，然后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杯常温的鲜榨橙汁，递给沈黎：“补充点维C。过几天我得出差一趟，下次产检可能赶不回来，我会让唐助理和老柏陪你去。”
沈黎接过果汁，并没有冰，是慕子昂把车里的冰箱制冷关了，连忙摇头：“不用那么兴师动众，我自己去就可以，很方便的。”
“我不放心。”慕子昂的语气不容商量。
接着，他从另一侧的盒子里取出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造型别致的智能钥匙和一本印着别墅预览图的精致册子，递到沈黎面前。
“你之前提过，觉得江景这边太高，有些冷清，住不惯。”慕子昂的声音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我在西山那边看中了一处别墅，环境清幽，私密性好，带庭院，空气也比市区好很多。手续已经办好了。”
沈黎彻底愣住，看着那本印刷精美的册子，一时说不出话。
慕子昂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期待的意味：“就当是……我们的新房。你喜欢安静，那里应该合适。”
“我只是……随口说说的……”沈黎喃喃道，心情复杂难辨。
一座别墅，对他而言无非换个更精致的笼子。
“没事，”慕子昂合上盒子，放在他们二人中间的空位上，语气轻松得像只是买了一件寻常礼物，“一座房子而已，出入都有司机，很方便。你不用担心什么。”
车辆平稳行驶，窗外是流淌的城市光影。
沈黎握着那微凉的钥匙盒，看着身旁男人英俊却莫测的侧脸，心中的迷茫如同潮水般涌来。
慕子昂……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真心，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事无巨细？
这些无微不至的照顾，昂贵的付出，难道仅仅是为了控制一个“工具”吗？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更难以挣脱的控制？
他分不清，只能在这片由慕子昂编织的、充满暖意与迷雾的温柔网中，越陷越深。
慕子昂啊慕子昂，你的精心计划小心给自己载进去哦[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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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写的时候就感觉慕子昂这个人是真的复杂，他是真的认不清自己的感情，玩得花可能也只是为了反抗自己的老爹，可能慕子昂会哭着说：“我才23岁，我也不懂的，你教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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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黄瓜就是烂黄瓜，沈黎爱他但是慕子昂不配让沈黎爱他[狗头]
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虽然结了婚但是可能离婚[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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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论如何让对方彻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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