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组戴头套的照片很快就拍好了，第二组不戴头套，于是一猪一兔两个头套被放在一边静静等待在拍照的两人。
“这一组需要男生闭眼仰躺在草坪上，女生坐在一旁安静地侧着头看他。”
褚熠听从动作指导穿着一身绀色制服就躺在了还带点潮湿水汽的草地上，于是对方想要建议他脱一下衣服换一下她们准备的外套的想法就被打住了。
洛予安上身的衣服倒是自己的私服，脱掉自己的藏青色外套就是一件白色紧身衬衫，虽然裤子还是蓝色的校裤，但是拍照时候避开裤子倒是也不割裂。
褚熠闭着眼，一手枕在脑后，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暖意。
才几秒，褚熠就感觉到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照片，睁开眼睛就看见女孩几乎能看见绒毛的放大在他眼前的脸。
洛予安的一双眼睛澄澈透亮，很像小时候一群小朋友最渴望买到的五彩玻璃弹珠。
褚熠愣了愣神，他眼前的脸上没有五颜六色的粉末堆砌，可偏偏皮肤白净嘴唇红润，漂亮得像一个瓷娃娃。
这回她没有扎丸子，散着的头发微微飘动，先前见她温柔灵动的样子被眼前说不出来的感觉代替。
予安的身影就这么跌进了褚熠眼里，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她在想他的眼睛可真漂亮，像一瓣淡粉色的桃花。
“咔嚓！”
就在褚熠愣神这会，拍照的同学快速按下了快门定格了这一瞬间。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再来两张！”
洛予安被盯得有些脸发烫，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不是说好的闭眼吗？这算怎么回事。
好在第二组照片很快也拍好了，这才没让她的脸继续烧下去。
“好啦，谢谢你们做这次的模特，我这用给你们拍了两张照片，就送给你们啦！再见！”
两个拍照的女孩子拍完照收了东西，然后给他们留下两张拍立得后就走了。
照片里的两人目光相接，身后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画面美好恬静，满满的青春气息。
洛予安看看手里的两张照片又看看褚熠，正好看见他绀色袖口处有些被水珠洇出的黑色痕迹。
“你的衣服……”洛予安提醒他。
“啊？”褚熠扭头看看，果然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水迹。“没事，待会阳光晒晒就干了。”褚熠接着说。
行吧，他都这么说了，待会就晒晒好了。
“照片给你。”洛予安递出两张照片给他。
“你不留一张吗？”褚熠没接，反而先问了洛予安一句。
“我不留了吧，如果你不需要……”
“可以，我保留着吧。”
褚熠赶在对方说出什么扔照片之类的话前接过两张照片。
褚熠想虽然这是宣传照片，但是她估计是怕老师同学看见了误会，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一个男孩子脸皮怎么也没对方女孩子薄。
扔了虽然确实更保险，可是看了看照片的高颜值，总觉得扔了怪可惜的。
褚熠把照片揣进了衣兜里面，然后又把刚刚摘下的两个头套拎起来准备去找梁楉。
洛予安听见他扬了扬手说：“洛予安同学，我要去还他们头套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一个人拿行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予安看着他手里的头套说。
褚熠一听忙拒绝：“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拿的，谢谢你啊。”
洛予安看着他的笑脸没再说什么，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看着他脚步轻快地走了。
——
月见笔记。
时间：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十一日，晚上八点。
地点：绫城第六中学，学校艺体楼报告厅。
今晚就是合唱比赛的最终决赛了，高一高二和初中几个年级已经坐到了报告厅里了。
洛予安和于粒坐在观众席里观看各班的表演，看到一半，于粒悄悄跟予安说：“安安，今天这把有点悬呢，一群初中生都唱的那么好。”
洛予安点头表示赞同：“嗯，说不准到时候冠军奖杯也被他们抱走了呢。”
“哎，我还是对艺术一班很有信心的，他们的实力也很强。”于粒说，“喏，他们班上场了。”
洛予安顺着于粒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褚熠他们班衣着华丽地上场了。
褚熠抱了把吉他跟在一个拿着手鼓的女生身后，等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在预定的位置坐定后他们班的其他同学也站好了队形。
灯光暗了下去，两秒后聚光灯骤然亮起，灯光将舞台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棱面，褚熠在最亮的棱面里。
他的手指按在泛着冷光的琴弦上，琴声响起，旁边的女生跟着他的节奏敲起身前的手鼓，前奏弹完，其他同学的合唱声渐次加入……
等他们表演完全场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
接下的班级依次登场表演，予安他们班正常发挥，拿到了第六名的成绩。
至于褚熠他们班——
不出所料，他们班拿到了第一。
活动散场，同学们走出报告厅，予安回头看了一眼舞台：褚熠一脸笑意，露出两排大白牙，正举着一等奖的奖状被围在人群中拍大合照。
褚熠，在熠熠发光呢。
每一年的闭幕式上的合唱表演都是由合唱比赛获得第一的班级上场，明天褚熠他们班还要上台，今天晚上他们依旧要练习。
他们唱歌的地方离教学楼挺远的，可是坐在教室里的洛予安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吉他琴弦被拨动的声音。
那声音比台上数学老师嘴里发出的“松懈就会落后，落后一名你补十天的课都补不回来”的喊声动听。
冬季运动会来到了最后一天，洛予安和于粒依旧早早就到了操场去李蔚洁的社团帮忙。
等待阳光把草坪上的露水蒸发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这才跑出来晒太阳。
往头顶撑了一把能遮住脸上阳光的伞后，洛予安和于粒两个就躺在伞下铺好的垫子上呼呼睡去了。
不过十多分钟，于粒悄悄起身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块特纳卡画出来的叶子图案。
于粒小心翼翼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嗯，不错，这东西涂脸上凉丝丝的，看了一会她又转头看向正在睡觉的洛予安，于粒眼珠子一转，“先给予安画个叶子好了，待会儿她醒了就能直接去玩了。”
于是敢想就敢干，怀着洛予安醒来惊喜一番的乐观想象，于粒掏出衣服兜里跟同学混来的特纳卡，伸出魔爪将凉丝丝的特纳卡抹在脸颊两边，才刚准备给它搓开，洛予安幽幽睁开了双眼。
“于粒同学，你往我脸上抹什么呢？”予安抬起手背蹭蹭，蹭到一点黄色的泥巴。
于粒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凑上去说：“这个是特纳卡，陈晨给的。”
陈晨，田恬同学的饭搭子。
听见陈晨名字，予安问她：“你和她们和好了？”
于粒调整了一下坐姿给予安脸上的特纳卡抹匀，才说：“这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田恬什么脾气，本来上学期就是拉小团体不成反被孤立才休学来和我们一起的，这次再不跟同学处好关系难道想再休学啊？所以……”
于粒瞧着手里的盒子说：“这个算她给的休战礼物，她妈妈是蒲甘人嘛，这个是她妈妈送来的特产，主要作用是护肤防晒，感觉到了吧，是不是凉凉的。”
予安摸了摸脸，嗯，确实是凉凉的，但是她对蒲甘人的印象可不太好。
“好啦，最后一天了，各个社团都把压轴的宝贝拿来展示了，我们快去看看吧。”于粒收起草坪上的东西说道。
“嗯，好。”
予安跟着站起来拍拍衣裤收了伞跟着于粒玩去了。
沿着跑道内沿，各个社团依次排开，第一个是象棋社，有一群男生和对面的体育老师对弈；第二个是霓裳社，一群喜欢角色扮演的同学穿着很多很漂亮的衣服在给摄影社的同学当模特，予安认出了其中一个角色是甜心格格；再然后是摄影社，昨天和褚熠一起拍的照片被显眼的挂在了展板上，于粒眼尖看见了。
“哎，予安，看着是褚熠吧，我就说昨天看见他抱了两个脑袋跑什么，原来是这个。”
于粒眼睛还盯着照片，盯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说：“话说这个女的是谁啊？带了个头套，身形的话…我看有点像你。”
“额……”
“仔细看看也不像，我也想和褚熠合照嘤嘤。”
洛予安想说就是她来着就被于粒嘤嘤嘤的声音压下去了。
于粒说着要和褚熠拍照，但是腿还是继续向前走去了，予安在她旁边回应：“想拍照的话直接去找他说说，他应该挺好说话的。”
于粒挽着她手说：“算了吧，待会田恬她几个看见又要跟我吵了，烦得很啊。”
“好吧。”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游荡了一上午，很快就到下午闭幕式表演的时候了。
难得的，当暮色漫过天空时带出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橙色，红色和粉色交错在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的头顶，把他们包裹在其中，似乎是温柔且热烈地燃烧着，朝气蓬勃闪耀着青春才有的羞涩。
舞台上两个穿着无袖T恤和彩色工装裤的女孩一起合唱let me love you,两个女孩子边唱边跳，被束在脑后的几条彩色发辫随着她们活力四射的动作一起有节奏的跳动，橙红色的光芒和跃动的音乐一起将气氛推上了**。
“会唱的和我们一起唱好吗？！”
“don’t you give up,nah-nah-nah”
“i won’t give up,nah-nah-nah!”
“let me love you……”
台下的同学们和两个女孩一起大合唱，一声高过一声，到了整个闭幕表演的最**，“wow！Wow！”
于粒抓着洛予安的手一起摇啊跳啊。
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吗？不见得，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犹可追。不纠结过去了的事情，期待着未来的事情，换个思路，说的不就是专注当下嘛。
当下吗？
洛予安闭上眼睛，感受着呼呼吹过的凉风，听着耳边动感的旋律，脑海里跳出几个清晰的词：热烈，明亮，激情四射，虽然偶尔有些灰暗，但是少年人们特有的温度往往能将它灼烧殆尽。
果然，高中短短几天的学习生活比以往她傻子一样乏味无趣的过去吸引人得多。
鼻尖似乎嗅到了丝丝薄荷糖的味道，清爽又带着些辣味，实在是让人上瘾的味道。
火烧云的色彩渐渐被燃烧后的灰色替代，夜空里多出了些细碎闪烁着微光的星星。
当主持人的最后一句台词落下，绫城市第六中学为期三天的文体艺术节正式落下了帷幕。
运动会结束时正好是周六晚八点半，初中部的同学有家长接送的话就能直接回家到下周二来上课，而洛予安他们高中部的则要到明早才能离校，周一正常上课。
整理打扫好本班负责的区域，予安和老梁一起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离开。她回到宿舍洗漱完之后已经是十点多了，换了睡衣躺在垫了软垫的床上，整个人都舒服了。
三件套才被妈妈洗过，家里洗衣液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予安在熟悉的味道里很快就沉沉睡去，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兔子，她的同学变成了一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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