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正事还勉强可以应付,但是一想到要和丁延一起在安静无聊的座位上好几个小时,房天意就打心里别扭。好在丁延似乎很忙,一路不是在看资料就是在敲电脑,根本没再理他。
房天意一个打工人,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如此大段的空闲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干些什么,只好翻翻杂志,玩玩手机,看看窗外。
“万一找不到反驳的证据,会怎么样?”
丁延冷不丁开口,房天意才发现自己还没认真想过到底要怎么办。面对这样一个不大不小却如癞蛤蟆趴脚面般恶心的指控,再严重,也不过是辞职吧。
“对你那边呢?影响大吗?”丁延着急忙慌来深圳,难不成事情已经被竞争对手捅出来、发酵到业内了?
“不至于,”丁延收起电脑,突然凑过来,“我是说你,万一被开了,我帮你留个岗位也不是不行。”
呃……
“谢谢了,应该也不至于。”
第二天一早,丁延来酒店接房天意,先一起去探探这个刘总的底细。
丁延说:“我找人查了这个这个刘一豪,富二代,这几年折腾了不少项目,赔的多赚的少。后来他爸的几个汽车零部件品牌出的新产品攀上了新能源,一下子做大了,有了人脉,这个刘一豪就又开始想法子折腾了,非要他爸给资源搞电池回收。”
“根基不够稳,怪不得他那工厂就是个样子货。”房天意疑惑,“你说他做这个局,目的是什么呢?害你丢合作?你家不行我们就一定会选他家吗?”
“人家要真好好做,不一定就比我们差。据我所知,你们澎宇等几个头部都在抢占布局各区域的回收市场,咱们省太偏了,看得上眼的根本没几家,所以很大可能是不找我们就得找他们。”
房天意还是想不明白:“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替自己行贿呢,绕一大圈子。”
“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丁延也想不明白,只好安慰房天意此时多想无益。
“我们刘总知道丁总要来,专门吩咐我们好一定要留着您,他马上就到。”对方的工作人员倒是热情,领着他俩到会客室,好茶好话招待着,只是这等了一上午,刘总还没有“马上到”。
房天意没耐心,问了好几次人,对方都是客气地解释着刘总在忙、在赶路、马上到,叫他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反倒是丁延一脸沉着,在人家的会客室里办上公了,还不忘劝房天意放轻松。
“你尝尝那苹果,绿皮的。”
房天意简直要翻白眼,“无聊!”
“你尝尝就知道,味道一点都不无聊。”
欠揍!怎么死性不改呢!
房天意拼命忍住国粹,招呼那位员工过来。
“你们刘总电话号码给我。”
“抱歉我不知道刘总电话呢,”小姐姐依旧是脸上笑嘻嘻,一问三不知。
“那你刚刚说他10分钟就到了?”
“刘总助理转达我的,我的职位是接触不到刘总的。”
庙小谱挺大。房天意恨不得能拍手叫好,皱着眉把丁延从沙发上拖起来。
“回吧。”
“我送您二位出去。”
“我谢谢您。”
丁延忍住好笑,收拾东西跟着房天意出了会客室。不是丁延想得开,而是他知道以他了解的刘一豪的作风看,今天这顿闭门羹都还是客气的。
房天意边走边琢磨,想起几天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禁暗骂自己的不谨慎。可谁能知道那时点头哈腰的刘总同时已经在背后伸出了刀子呢?
可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发现了那个奇怪的眼神交汇,事情又会怎么样往下发展呢?
房天意忍不住四处观察,看到豪华大厅墙上巨大的组织结构图,每个职位下都附着照片。总经理刘一豪、工程部、助理……
“丁延!”房天意喊他。
丁延往前快走两步,眼神微暗。
“走快点,我要饿死了。”
丁延笑笑,从羽绒服兜里掏出那颗绿苹果,“让你吃你不吃。”
直到坐上车,丁延才问他:“刚才怎么了?”
房天意忍不住发抖,丁延把暖气打高,说:“你要不缓缓,吃点东西。”
“不用,”房天意努力控制情绪,“我跟你说过,那天考察时我发现刘总助理和他交汇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因此没有拿那个袋子,刚才那个图里的助理照片不是当天那个人。”
“但是他可能有好几个助理。”
“我知道,”房天意忍不住提高声音,“因为不一样,我才努力回想了那天那张脸。”
丁延想拍拍房天意肩膀,让他冷静下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发现了什么?”
“那天那个助理,我在你们公司见过。”
回到延信科技,房天意仔细看了延锂回收的所有员工资料,谁知并没有发现异常。
“你的记忆我相信,你想想你那几天还接触过什么人。”
房天意回忆,不免想起那天的“神秘跟踪者”。
“有啊,在酒店走廊,疑似痴汉但被我打跑了。”房天意故意的,他现在着急又挫败,想出气而已。
丁延肉眼可见地僵住,不过他脸皮够厚,很快说:“是吗?那你要小心了。我去找老杨看看。”
看到丁延忙不迭逃走,房天意哼笑一声,继续埋头翻资料。
不过幸亏找了杨经理,想到把最近离职人员的资料也提过来,两个人终于确认了,那天在刘总身边给房天意递袋子的人就是杨经理手下的小张,刚来荣城那天接过他们。而且杨经理说这个张皓在接待过他们之后就主动辞职了。
“人事说他家里有事要回去,工作都没交待,现在打电话已经不接了,”丁延沉声说,“这样一来他能有我们公司LOGO的袋子也有解释了。”
房天意问:“还能找到他人吗?”
丁延说:“放心吧,我有办法。”
“嗯。”
中午一阵忙碌,房天意早就饿过劲了,这会看着点好的外卖也没了胃口。
“把鸡腿吃了,送你回酒店吧。”
“不吃,不想回。”
“我要去开会,你一个人行吗?”助理已经催了好几遍开会,但丁延还是担心,怕他一个人待着不免要胡思乱想。
“不行,我是三岁宝宝呢!”房天意拿手机打游戏,头也没抬。
像是没变,娇气,不饶人。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还是会热心地买药关照呢?丁延苦涩地想。
“那你在这待着,里屋有床能睡觉,我走了。”
房天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忙去吧。”
“等我忙完了送你回去,这边开发区你不熟,不要自己走。”
“知道了。”
丁延一出门,偌大的房间安静下来,房天意悄悄呼出了一口气,在丁延这间简单朴素的办公室溜达。超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靠墙一面是沙发,一面是展示柜里,里面一堆汽车摩托车发动机的手办,就是摆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几张奖项证书和奖杯被大剌剌塞在柜子里,成了手办们的背景墙。
他以前玩得可都是真的,现在这都是什么啊,一堆塑料!
房天意又在站在门口朝里屋看看,是带卫生间的一间小屋,只一张单人床和小沙发,沙发上扔了两件外套。
说实在的,这几天房天意的精神太过紧张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也能稍稍放松一点。总监老大发来微信问要不要他帮忙说情,房天意想问他是已经被定性了吗,还要“说情”?最后还是没发,但懒得回复,房天意就这样玩着手机,迷糊睡着了。
等房天意再醒过来,发现房间里已经黑透了,再一看自己竟然是躺在小床上睡的,还很会保暖地盖上了被子!
真是他自己睡懵了跑进来的?
出了小屋,房天意开灯一看,发现屋里还是只他一个人,除了办公桌上多的一张纸条:
自己点餐吃,我9点结束。
丁延中间回来过?
房天意晃晃脑袋,赶走脑子里冒出的疑问,自己叫了食堂小炒送上来。
丁延是十点多才回来的。
他来不及细看房天意有些躲闪的眼睛,告知了一个他也意想不到的信息:
“我托人找到了张皓的新电话,他没抗住,承认自己被刘一豪挖了过去,拿了刘一豪的钱,做了这个局。”
“那他肯不肯作证?说明我们之间的收受关系照片是伪造的就行。”
“自然是没问题,但是还有一个事情。”
丁延现在的表情异常严肃,房天意忍不住坐直了。
“你别紧张,”丁延说,“张皓告诉我,就在匿名举报的前两天,他见过刘一豪联系过深圳那边,还往那边发了快递。”
深圳?难不成在他们公司还有内应?
房天意懂了。怪不得那封举报信既能影响到丁延公司,也恰好地把住了房天意的七寸,这必然是一个有澎宇内部人员参与的策划。
这说明,策划者们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搞掉丁延的合同,但‘针对房天意’这件事不是顺带的。
可是,为什么?他在公司短短半年,已经得罪了什么人?
丁延直说:“你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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