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起床啦,我们待会儿去逛庙会好不好?”
黄时雨被楠楠的“推搡**”叫醒,掏出手机发现才刚到七点,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继续一言不发。
还是在床上温暖啊,外面那么冷,天寒地冻的。而且到底是谁发明的过年在冬天,街上寒风凛冽还要到处逛,到处走亲戚,简直是违背人性常理。
而且昨天晚上的鞭炮一直放到后半夜,黄时雨的卧室每次都被漫天烟花照个通明。
说是整宿未眠都不为过。
“苗苗,快点起来了啊,你大姑和妹妹都来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可不能睡懒觉哦,”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和飘来的阵阵汤圆的甜味唤醒了黄时雨的听觉和味觉,在妈妈和楠楠的双重压力下,黄时雨眯了不到十分钟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大年初一吃汤圆,这是满城的习俗。
不过今年的汤圆有些特殊,是黄爸黄妈亲手包的咸蛋黄肉松馅,一口下去蛋黄味特别足,和着外面一层软软糯糯的汤圆皮,咸香和清新相得益彰。
黄时雨一口气吃了10个。
“姐姐,你穿一套跟我一样的红色衣服吧,这样出去比较搭~”
黄时雨忍不住蹲下捏了捏楠楠的脸,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红色衣服扔到床上,“你这8岁小孩也懂搭配啊,那你看看,我穿这一套合不合适?”
“很好看,姐姐你长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楠楠发动“甜言蜜语”攻势,让黄时雨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黄时雨不得不承认,还是小瞧了满城春节的堵车程度。
一行人七点四十出发,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钟车程,硬生生堵到八点半才挤到庙会门口。
今年庙会的阵仗格外得大,范围差不多是去年的两倍,黄时雨和楠楠走在前面,没走几分钟就跟爸爸妈妈和小姑走散了。街道上人头攒动,广播里已经开始放寻人通知了,黄时雨一直紧紧牵着楠楠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
摊位上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师傅手里的铜勺在石板上飞快地旋转,金黄的糖浆勾勒出十二生肖的图案;捏面人的老爷爷手指灵巧,转眼间就捏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引得孩子们围成一圈拍手叫好,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远处还传来锣鼓声,舞龙的队伍随着退到两边的人群在路的尽头缓缓出现,两条龙随着鼓点上下翻飞,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姐姐,我想吃糖画,”楠楠奶声奶气地摇晃着黄时雨的手。
黄时雨抬头看了一眼快要望不到头的队伍,最终还是斗不过肚子里的馋虫——
“可以呀,正好我也想吃。”
黄时雨带着楠楠在最后面排队,前面是一个穿黄色羽绒服的小女孩。这个队伍的长度还在不断增加,老板一个人又要收钱又要制作,看上去有点忙不过来。
“哎,有人踩我脚了,”楠楠大叫一声,转身扑到黄时雨怀里。
“好了好了,姐姐抱抱就不疼了啊,”黄时雨轻轻摸了摸楠楠的头,小心又温柔。
诶,刚刚那个穿黄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呢?前面这个男的是谁啊?
黄时雨一下子反应过来:有人插队。
黄时雨走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转头,年龄大概五十岁左右,矮胖胖的,正眯着眼睛刷视频,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瞄了黄时雨一眼。看面相估计是个扯皮的主,黄时雨心里也有点发怵。
“你好大叔,我们这里在排队,大过年的,你这样随便插队,不太好吧,”出于礼貌,黄时雨的语气非常平静。
男人冷哼一声,按灭手机揣进兜里,像点着了的炮仗,突然开始冲黄时雨大声嚷嚷,“你应该明白口说无凭啥意思吧,我一直就站在这里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插队啊,大年初一我不想跟你吵!”
“我前面原本是这个小姑娘,”黄时雨指着更前面那个穿黄色羽绒服的小女孩,语气依旧平和冷静,“你刚刚突然横插一脚站到我们前面,这不是插队是什么,而且我告诉你,我妹妹刚刚已经转了转盘,选好了糖画形状,付了相应的钱,那你要真的在我们前面,你说一下你转到的是哪一个动物,付了多少钱?”
黄时雨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只能急中生智,想着用这种方式诈一下试试。反正这个小推车上也没有明码标价,他应该不能这么轻易地说出不同形状对应的不同价格。
男人明显慌了一下神,干咳两声很快掩饰过去。他撸起袖子,仰着头站到黄时雨面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要动武力,黄时雨抱着楠楠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没事没事啊,你俩都少说两句,”糖画老板眼看着插队这事越闹越大,想赶紧息事宁人,走过来把两人拉开一段距离,站到中间,对黄时雨小声说,“听我说句公道话,这样吧,我先给他做,做完马上就给你做,绝对不耽误你时间,这样可以吗?”
男人见有人给他撑腰,更加得意,对着黄时雨指指点点,“看到没有,明眼人都知道你在这儿血口喷人,诬陷好人!”
黄时雨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明明插队还趾高气扬,一个只顾赚钱不管事情真相。
毕竟,公平正义是社会的梦想,不是社会的常态。
黄时雨抬眼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她相信一定还有其他人看到了插队的经过,但没有人出列,也没有人证明。他们围在旁边,交头接耳,仿佛在等一出“好戏”开场。
难道年轻女孩在外就应该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吗?
黄时雨毫不畏惧地迎上男人的目光,手里紧紧攥着拳头。她是正义的,她什么都不怕。
“插了队还不敢承认,算什么东西,”黄时雨铿锵有力地撂下一句话。
“你再说一遍试试?!”
男人试图去扯黄时雨的衣服,被一双指节修长的手一把握住了手腕,往外一扭,再往回一推,男人没反应过来,抓着手腕疼得呲牙咧嘴。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了黄时雨和楠楠面前。
石板路上的影子被太阳拉长,好像三人正抱在一起。
这声音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自己插队在先,还不允许别人指出来,被别人发现了就恼羞成怒,还想寻衅滋事,当着庙会这么多人的面,不觉得丢人吗,”祝则溪转头又看向正在安抚男人情绪的老板,“你也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为虎作伥,对顾客连最基本的一视同仁都做不到,看似是劝架,实则是拉偏架,你好意思吗?”
齐章年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站到了祝则溪身边,四个人站在一起,倒显得颇有气势。
“就是啊,我们刚刚都看见了,明明就是你插队在先,还反咬一口,一点素质都没有!”齐章年嗓门特别大,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眼看着阵仗越来越大,围观群众也越聚越多,男人自知理亏,估计也怕被别人认出来,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狠狠剜了一眼祝则溪和齐章年,转头悻悻地走了。
人群像潮水一样渐渐散去,楠楠后知后觉被吓得哭了出来,黄时雨轻轻搂住她,拍拍她的背,好让她安心。
黄时雨自己也有点被吓到了,看到男人伸手想扯自己的衣服,说一点都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祝则溪,谢谢你,我……我最后看到他想来扯我衣服的时候,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黄时雨缓过神来,声音有点颤抖,说着说着突然哽住,眼泪开始扑簌簌往下滚,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黄时雨早就习惯了从血肉里长出盔甲,作为一名常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她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可是今天,有一个人甘愿做她的骑士,挡在她的面前,像春风吹过万物复苏的大地,随着涓涓细流,生出春日漫漫绿野来。
祝则溪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他还在第一次看到平日里这么阳光开朗的黄时雨伤心落泪的一面。
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去黄时雨脸颊上的泪水,动作特别温柔细心,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
“别哭了好不好,”祝则溪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跟黄时雨说话,他弯下腰,看着黄时雨一点一点把眼泪收回去才满意地起身。
终于哄好一个,祝则溪又蹲下去哄楠楠。
“小朋友,哥哥等一下给你买好吃的,好吗?”
不等楠楠回答,祝则溪仰头冲齐章年抬了抬下巴——
“你没吃过吧?”
“没有啊,我才买的。”
祝则溪盯上了齐章年手里正拿着的那串刚买的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透出里面山楂的深红色,带着甜腻的香气。
祝则溪一摊手,齐章年瞬间反应过来祝则溪的意思,慷慨地让祝则溪“借花献佛”。
“小朋友,哥哥把这个糖葫芦送给你吃好不好,不要哭了好吗?”
楠楠从黄时雨的肩上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但看到眼前亮闪闪的糖葫芦,眼神一下子又有了光彩。
她从祝则溪手中接过糖葫芦,轻轻舔了一下,瞬间连声音都带上了一层甜味——
“谢谢哥哥。”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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