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之行喂完几只流浪猫回来的时候，小方桌上已经收拾干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远正在厨房弯着腰刷碗，宇文平将地上的垃圾收起来倒进收集桶，提起垃圾袋准备离开。
曾之行将专门用来喂猫的碗放在一边，说道：“垃圾放着等会我去丢吧。”
“跟我客气什么，我出去顺路就帮你扔了，省的再跑一趟，夏天这些东西隔夜就臭，还容易招苍蝇。”
“也行。”曾之行将宇文平送到门口。“你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我知道啦，你回去吧。”
曾之行锁好门回到院子里，看着坐在葡萄架子下的白榆，说道：“白医生累一天，回去早点洗澡睡觉吧。”
白榆坐在小板凳上托着下巴看着曾之行，“之行，你打算一直这样喊我白医生吗？”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林远一样喊我白榆。”
曾之行先是紧张然后就笑了，“白榆。”
“这样多好啊，你喊我白医生总让我感觉我在医院苦兮兮的上班，多辜负这良辰美景啊。”
林远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只听到半截子话，“什么良辰美景？”
白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哼着小曲走回自己的房间，“良辰美景奈何天，可是傻瓜啊他不开窍~”
“他在说什么啊？”
曾之行红着脸，“没什么，我先去洗澡了。”
曾之行洗完澡照旧靠在床头看书，林远洗完澡出来在小房间里转悠了几圈，坐回到自己的沙发床。
曾之行看一眼别别扭扭的林远，“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的话让白榆给你看看，过几天他走了，看病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林远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毛巾，小声说道：“曾之行，我以前是不是让你特别讨厌啊？”
“自负傲慢，不可一世，因为我的偏执和强势，即使你跑到千里之外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工作挣钱。”
“那两年你是不是……”
曾之行停下手中的笔，说道：“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特别的恨我？”
曾之行的目光略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克制住，“我认识的林远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对不起。”
“嗯？”
“对不起，曾之行。”
“为什么突然道歉？”
“宇文平说他刚遇见你的时候你身上只有三块钱，连个饼都吃不起。”林远哽咽道：“你在我身边的那三年，我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不是看不到你的好，只是我长久以来坚持的东西否定了我的直觉，等我后知后觉自己爱上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我当时给你……，是真的怕你不要我了。那天早上你醒来之后，我其实做好再被你扇一巴掌的准备，或者说，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扇十巴掌都行。可你什么都没有做就去上班了，我以为你只是生气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会再次离开我。”
“你为了躲我，自己的银行卡身份证都不敢用，基本的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林远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怎么那么混蛋呢？”
“我都不敢想你一个Omega，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在想，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过来为远行基金会投资的小学剪彩，是不是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你。”
林远直直地望着几米开外的曾之行，“我以前从来都不信命，但这一次我特别感谢上天。”
“你今晚说这些就是为了给我道歉？”
“我始终我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为我自己过去犯下的错。”
曾之行点点头，“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他将手中的书收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抖开毯子盖在肚子上，说道：“我困了，想睡觉，关灯吧。”
黑暗中，曾之行的心中积起一种不成熟的勇敢，一种冲破界限的意识，他在从悬崖边不断的后退。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感情，他对林远有好感。
他也确定林远现在是爱自己的，那是不是他也可以试着给这份感情一个圆满？
林远这段时间的改变他都看在眼中，过去那个自负高高在上的林远，也学会换位思考，感同身受。
林远的凝视和道歉轻而易举就让曾之行的心肠变软，他想给这份不确定一个机会。
曾之行早上醒来的时候，林远已经将早饭做好，简单的白粥鸡蛋和下饭的咸菜，他吃完之后回房间收拾东西，顺便趁着林远不在的时候，偷偷吃药。
“怎么在吃药，是身体不舒服吗？”
林远突然出声，将曾之行吓了一跳，他将嘴里的药片干咽下去，说到：“没有，这是补身体的营养品。”
他这样说，林远也没有起疑心，“你确实应该吃点有营养的，回头我让白易送几盒燕窝过来。”
曾之行摆摆手，“还是算了，我没时间慢慢炖燕窝。”
“不用你炖，我给你炖。”
曾之行背上自己的破帆布袋子，说道：“你整天呆在这里，公司的事情谁在管？董事会对你不务正业没有意见吗？”
“公司现在是我爸在管，大部分的事情白易和副总都能处理，我爸就去签字就行。”
“当然，我也会在线上处理一部分工作的。”
“白易给你当助理，可真是不容易。”
“他在我身边工作这么久，三年前就拿的是副总的年薪，去年有一个项目白易的贡献很大，公司奖励了他1%的股份，百万年薪能抹平他一切的不开心。”
曾之行震惊的看着林远，“早知道这样，当年选专业的时候我就学管理，我当什么工程师，做一个项目的奖金还没有白易的年薪高。”
林远从自己行李箱的侧面拿出钱包，放在曾之行面前，“这些是我的工资，肯定是比白易的要高的，我名下还有一些商铺和住宅，回头我让白易统计一个名单给你。”
“你给我这些干嘛？”
“你不用羡慕白易的百万年薪，我比他有钱，这些都是你的。”
曾之行看看表面一脸坦诚，实则全是算计的林远，哼一声留下来两个字，去上班了，“狡诈。”
林远后面也撞见过好几次曾之行吃药，他一直以为就是普通的保健品，直到某天半夜，林远在睡梦中闻到一股魂牵梦绕的味道，并且这股味道越来越浓郁。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鼻尖轻嗅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是他曾经在曾之行身上闻到的信息素味道。
他循着这股味道走到曾之行的床前，打开灯发现他脸颊泛红，浑身都是汗。
林远察觉到曾之行不对劲，立刻跑出去敲白榆的门，“白榆，你醒醒，曾之行不舒服。”
白榆被林远大力敲门的动作惊醒，穿着睡衣走出来，“怎么了？”
“你快去看看曾之行，他的样子不太好。”
白榆快步走进曾之行的卧室，被屋子中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激的差点起反应，“他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信息素，他的腺体不是先天残缺吗？”
“我也不知道，我闻见他的信息素醒来，他就是这样了。”
“把他的腺体露出来我看看。”
林远抱着曾之行靠坐在自己身上，侧过他的头露出后脖颈腺体的位置，方便白榆检查。
白榆将手指放在他的腺体上，能明显地感觉到隔着一层皮肤下面，曾之行的腺体在鲜活激烈的跳动。
白榆收回手指，说道：“释放你的信息素靠近他的腺体，微量的信息素就行。”
林远按照白榆的叮嘱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把控着信息素慢慢靠近安抚曾之行。有了林远的信息素，曾之行的那控制不住喷涌的信息素渐渐平静下来。
林远将曾之行放回去躺好，看着站在一边的白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榆的视线被曾之行放在床头未收起来的药物吸引，他拿在手中翻过来看见药品的名称，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是曾之行平常吃的补品，有什么问题吗？”
“他跟你这样说的？”
“是啊。”
白榆把那些药放回原位，说道：“那不是补身体的药，那是促进腺体发育的专用药，是专门给那些在分化时期遇到困难的人用的。”
“曾之行的腺体在二次发育，你之所以能闻见他的信息素，是因为他的腺体现在处于生长期，他无法控制自身的信息素，才会产生刚才的状况。”
林远震惊，“他的腺体残缺不是天生的吗？怎么还能二次发育？”
白榆确定曾之行还处在睡梦中，盯着林远问道：“你们过去在一起的那三年，有没有过进生殖腔的行为？”
林远被白榆问的不吭声，沉默片刻后说道：“在云城的时候，有一次我给他用了能让Omega暂时进入假性发情的药物，进入过一次。”
“成结了吗？”
林远用沉默表示默认。
白榆说道：“虽然曾之行的腺体不能分泌信息素，但你生殖腔成结的行为，也是标记的一种。你的信息素等级比较高，加上这段时间你们之间朝夕相处，你的信息素促进了他腺体的二次发育。”
“他应该已经看过医生，知道自己的腺体在二次发育的事情，所以才会吃那个药。事实上，接近完美耦合的Alpha提供的信息素滋养，要远远大于药物的作用。”
“我的建议是，等他明天醒了去医院拍片子再做一个检查，观察腺体目前的发育程度和状况。”
“他今晚应该不会有事情，你也早点睡吧。”
白榆打个哈欠，“我要继续睡了，如果有情况你就喊我。”
“谢谢，白榆。”
“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林远害怕曾之行晚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思考片刻靠坐在曾之行的床边，小心翼翼控制着，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保证曾之行既能被他的信息素滋养，又不至于因为过量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曾之行的生物钟一直很准时，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床头坐着一个人，差点吓出声，反映过来是林远，他推着林远的肩膀将人唤醒，“醒醒，林远。”
林远睁开双眼，说道：“你醒了？”
“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曾之行反问道：“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林远的神情变得复杂，“曾之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曾之行掀开被子下床，“你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林远看着曾之行的背影，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你的腺体处在生长期，昨晚你的信息素外泄了。”
曾之行的身子僵住。
“白榆说，接近完美耦合的Alpha的信息素可以滋养Omega的腺体。”
“你的腺体在二次发育，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如果昨晚不是我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就这么痛苦的熬着？”
“医生有给我开腺体促生长的药物和止痛剂。”
林远红着眼睛望着曾之行，“这些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的。”
曾之行用拖鞋蹭着水泥地，说道：“我知道。”
林远走上前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们都别这么犟，学着相互信赖对方，依靠对方，给彼此相互靠近的机会，好吗？”
曾之行抬起胳膊放在林远的手上，“我会学着适应的。”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等会吃完饭要和我一起去医院，去检查腺体的发育情况，医生我已经约好了。”
“没必要，我前段时间刚做完检查。”
“我们刚才说好的，相互信赖对方的。”
曾之行拗不过林远，“去去去，不过我要先去一趟公司，有一个项目要交给王深，他下午要去实地查看施工条件。”
“那吃饭完就去，交代完立刻就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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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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