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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遗弃福利院(3)静默室的孩子

玛莎修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陈旧地板的特定位置上,发出“嗒、嗒、嗒”的单调声响,不疾不徐,像一口无形的钟,敲打着逐渐深入建筑腹地的寂静,也敲打在林羡高度戒备的心弦上。

这条通往西侧的走廊,与刚才经过的区域截然不同。光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物质吞噬,变得越来越晦暗,仅有几盏挂在墙上的老式煤油灯摇曳着豆大的昏黄光晕,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

墙壁上的剥落痕迹更加严重,大片大片的墙皮蜷曲着垂下,露出后面深褐色的、仿佛浸过水渍的砖石。

一些模糊的宗教画框歪斜地挂着,画中圣徒或天使的眼神,在跳动的光影下,似乎总在林羡经过时,产生一种微妙的偏移,那目光冰冷而黏腻,如同跗骨之蛆。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捏出水来。霉味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仿佛积攒了数十年的潮气从未散去。

更令人不适的是,这股霉味中混杂着一股更刺鼻的气味——是那种廉价的、气味刺鼻的消毒水,试图掩盖什么,却反而与另一种更深层的、难以言喻的甜腥**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此地的、令人作呕的“标志性”气味。温度也明显比外面低了几度,阴冷的寒意顺着衣领和袖口往里钻。

【弹幕开始活跃:】

【经典恐怖片长廊既视感,味儿太冲了!”】

【“这美术设计可以,比上回那个阴间游乐园有感觉多了。”】

【“静默区快到了吧?我记得攻略帖提过,这地方邪门得很,上次有个五人小队在这折了仨。”】

【“主播这表情管理,绝了,跟来参观似的,心理素质牛逼啊,关注了。”(林羡:谢邀,只是面部神经对恐惧反应迟钝,说难听就是面瘫。)】

【粉丝数:1】

【当前观众:5】

【累计打赏:0】

林羡的外表确实平静,但内心的警戒线已经拉到了最高点。高达85点的感知属性,此刻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天线,全方位地捕捉着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侧那一扇扇紧闭的、漆色斑驳的房门后面,似乎有无数道目光正透过门缝、锁孔,无声地窥视着走廊上的不速之客。那是一种粘稠的、带着明确恶意的注视,如同暗处滑行的冷血动物,让人脊背发凉。

终于,在走廊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中,玛莎修女那道僵硬的灰色身影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扇与众不同的门。

它比沿途任何一扇门都要厚重,颜色是深褐近黑,木质纹理粗糙,上面布满了各种划痕和污渍,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抓挠和撞击。

门上没有窗户,只在齐眉高的位置,有一个巴掌大小、焊着黑色金属栅栏的窥视孔,像一只独眼,冷漠地对外张望。

门板上,用某种白色的、已经有些剥落的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静默区。那字迹潦草而用力,透着一股压抑的疯狂。

“就是这里了。”

玛莎修女缓缓转过身,那张石膏面具般的脸在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深深的阴影,使得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诡异和不自然,“记录员先生,你的主要工作对象,就在这里面。三个孩子。他们……比较特殊,需要的是耐心的观察和客观的记录,而不是过多的、无谓的互动。”

她的声音依旧干涩,但在提到“特殊”和“无谓的互动”时,语调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加重。

她从修女服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更大的、锈蚀得更加严重的铁钥匙,钥匙的形状古老而怪异。

插入锁孔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锁芯已经多年未曾转动。她用力一拧,“咔哒”一声钝响,然后缓缓推开了这扇沉重的门。

门内的景象,比走廊更加压抑和令人窒息。

房间异常宽敞,挑高也很高,但本该是窗户的位置,都被厚厚的、带着霉斑的木板从内部钉死了,只有几缕极其微弱的光线,从木板的缝隙间艰难地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斑。

空气中那股消毒水混合**甜腥的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房间的角落里,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破旧的玩具——掉了轮子的小木马、颜色暗淡褪色的积木、缺胳膊少腿的布娃娃——但它们大多残破不堪,蒙着厚厚的灰尘,显然早已被遗弃。

三个孩子,分散在房间的不同角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靠近门口右侧墙角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背对着门口,蜷缩在地上。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鲜红得刺眼的蜡笔,正专注地在斑驳的墙面上画着什么,发出持续不断的“沙沙”声。

他画的内容,隐约可见是一扇又一扇的门,这些门大小不一,形状扭曲,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有些门扉半开,露出里面更深邃的黑暗,给人一种极其混乱和不安的视觉感。

房间中央,一个年纪更小些、约五六岁的女孩,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脏兮兮的白色小裙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做工粗糙、脸上没有任何五官的破旧布娃娃。

她坐在地板上,仰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被木板封死的天花板,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持续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在房间最远的、光线最昏暗的角落,一个体型略显胖硕的男孩,将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脸深深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只能看到他微微耸动的肩膀,以及传来的一阵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低沉啜泣声。

“小辉,”玛莎修女抬起僵硬的手臂,指向那个画门的男孩,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介绍博物馆里的展品,“有自残倾向,迷恋用蜡笔在墙上涂抹这些……不祥的图案。你的任务是记录他每日作画的内容变化,以及情绪上的波动。”

她的手指移向中央的女孩,“朵朵,患有严重的臆想症,总声称自己在和许多‘看不见的朋友’玩捉迷藏。你需要尽可能记录下她那些无人回应的‘对话’内容。”

最后,她指向那个哭泣的男孩,“小壮,情绪极不稳定,容易陷入暴食和无法控制的悲伤。记录他每次的进食量,以及哭泣的持续时间和频率。”

她的介绍简洁、冰冷,完全剥离了情感,仿佛在描述三件出了故障的器械,而不是活生生的孩子。

“记住,记录员先生,”玛莎修女那双空洞的眼睛转向林羡,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钉子,“你的核心职责是观察和记录。除非发生危及他们自身或他人安全的极端情况,否则不要主动与他们进行交流,更不要试图去干预或阻止他们的‘习惯’。”

她的语气加重,特别强调道,“尤其是小辉的画,无论他在墙上画了什么,看起来多么令人不安,都绝对不要试图去擦拭、覆盖或破坏。明白了吗?”

林羡沉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玛莎修女说出最后几句警告时,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名叫小辉的男孩,画画的动作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

而房间中央的朵朵,她那原本望着天花板的空洞眼神,也几不可察地朝着林羡站立的方向飞快地瞟了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

【弹幕议论纷纷:】

【“这修女绝对有问题,把孩子当怪物一样隔离观察。”】

【“三个娃,一个画邪门涂鸦,一个跟空气说话,一个哭包,这配置简直是噩梦开局。”】

【“画门的小辉……我好像在哪个高阶玩家的死亡复盘帖里见过这个名字,嘶——具体记不清了,但沾上‘门’的都没好事!”】

【“主播快用你那幸运为零的言出法随给孩子们变个棒棒糖啊!(滑稽)”】

玛莎修女似乎对林羡的顺从表示接受,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新人的态度,只是完成告知程序。

她留下了一句冰冷的指令:“晚餐时间到了,我会派人来带你们去食堂。记住,下午六点之前,必须离开静默区,并从外面将门锁好。”

说完,她便转身,僵硬地走出了房间。

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沉重地关上,紧接着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门闩落下的清晰“咔嚓”声。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

房间里陷入了另一种更深沉的寂静。

只有小辉画画的“沙沙”声和小壮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啜泣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反而更加凸显了这种死寂。

昏暗的光线,污浊的空气,三个行为诡异的孩子,以及被反锁在内的自己——林羡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孤立感和危机感所包围。

他没有立刻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先不动声色地走到房间靠墙位置摆放的一张破旧木制书桌旁。

书桌表面布满划痕和干涸的墨渍,上面放着一本厚厚的、页面泛黄的空白的记录簿,和一支削得很短的石墨铅笔。

他拉开吱呀作响的椅子坐下,翻开记录簿,拿起铅笔,假装开始记录环境观察,实则利用这个动作为掩护,用眼角的余光更加仔细地、不引起注意地观察着三个孩子的一举一动。

时间在压抑的气氛中缓慢流逝。

尽管看不到外面,但光线的微弱变化和直觉告诉他,房间内的某种无形的“压力”正在随着天色渐晚而持续攀升。

小辉画门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红色的蜡笔在墙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原本就扭曲的门户图案变得更加狂乱和密集,仿佛要将整面墙壁吞噬。

他甚至开始用指甲,在自己画出的门框边缘用力抠挖,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不适的声音。

朵朵停止了对着天花板的无声呓语,转而将脸埋进那个没有脸的布娃娃怀里,开始用一种异常平稳、毫无波动的语调低声絮语。

声音细若游丝,但林羡远超常人的感知让他捕捉到了一些碎片:“……新的……观察者……来了……他的影子……好奇怪……和以前的……不一样……”

“……看不见的朋友们……说……要小心……红色的……门……”

而角落里的哭泣男孩小壮,他的啜泣声逐渐变成了呜咽,并且开始用额头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轻轻撞击着身后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种同步的变化绝非巧合!林羡的直觉疯狂预警,尤其是小辉那边,他那近乎自残的疯狂作画和抠挖行为,仿佛在进行某种危险的仪式,如果再放任下去,极有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灾难性的后果!

玛莎修女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林羡更相信自己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感知能力。记录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得活着!

必须打断小辉现在的状态!但不能使用暴力手段,那会直接违反规则,激怒修女和可能存在的其他东西。

林羡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了那个坑爹的技能——【言出法随】。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远程、非接触式干预的手段。尽管幸运值为零使得失败风险极高,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他需要一個非常精准、低风险的目标语句。

他集中精神,将意念锁定在小辉手中那支疯狂舞动的红色蜡笔上,压低声音,用尽可能清晰、简练的语句低声说道:

“这支蜡笔,最好现在断掉。”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羡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从自己的眉心位置被抽离出去。

与此同时,他仿佛“听”见了一声无形的、骨质的骰子在脑海中某个虚无之处急速旋转所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声——技能判定开始了!

骰子翻滚、碰撞的虚影持续了大约三秒,这短短的三秒对于林羡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一个刺眼的、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勾勒而成的数字虚影,在他意识深处猛地定格:

【投骰结果:8/100 (大失败!)】

林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幸运值为零的诅咒,在第一次实战检验中,就以最残酷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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