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原寂静如宇宙初开,只有滑雪板切割雪层的沙沙声。簪冰春突然摘掉手套,赤手抓起一捧雪按在法斯文后颈。
“报复是吧?”他笑着把人箍进怀里,齿尖轻咬她防雪镜的带子,“昨晚输给我十局扑克的气,要往这儿撒?”
簪冰春趁机将雪团塞进他羊绒衫领口,冰得他倒抽气时突然指天:“快看!北斗七星第七颗在闪——”趁他抬头的刹那,整个人滚进蓬松的雪堆里。
法斯文扑过去捞人,却跟着陷进半米深的雪窝。两人跌作一团时,他忽然捏着她下巴转向东南方:“那颗才是北斗七。”呼吸的白雾拂过她睫毛,“不过刚才闪的是我提前放的无人机。”
夜空中突然亮起银蓝色光点,渐次拼出她微博小号头像的轮廓——只啃月亮的小兔子。簪冰春惊讶地睁大眼:“你怎么连这个都…”
“法氏新研发的夜航无人机。”他笑着吻她冻红的鼻尖,“测试理由写的是‘为簪小姐捕捉流星’。”突然带着她翻身仰躺,“现在躺好,三秒后有彩蛋。”
雪地忽然传来轻微震动,数百朵机械萤火虫从雪层下钻出,托着冰雕的玫瑰升到半空。花心藏着发声装置,正用合成音播放她不同时期的声音碎片:
“法斯文你烦死了!”(今年的16岁)
“瑞士芝士火锅要配白葡萄酒哦。”(17岁的此刻)
“…愿意。”(前世婚礼现场)
簪冰春笑着去捂最近那朵“萤火虫”:“你从哪儿找来的录音?”
“某个小朋友偷录我打呼噜的手机里。”他变魔术似的掏出她遗落在酒店的智能手机,“顺便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屏幕亮起名为《斯文》的加密相册,全是她偷拍他睡颜的照片。
机械萤火虫突然变换阵型,玫瑰融化成星屑,重组为戒指环绕手指的动画。法斯文握住她戴着手套的左手:“真戒指等137天。”突然往她无名指套上枚冰环,“先试用装,化了就续杯。”
她借着萤火虫的光端详冰戒指,发现内壁刻着微缩经纬度:「46.7975° N, 9.8213° E」——正是他们此刻深陷的雪窝坐标。
“以后每年1月9号。”他含住她指尖隔着手套轻咬,“都来这个坐标点埋新的时间胶囊——”说着真的挖开雪层,露出早已埋好的钛合金匣子。
匣内装着今年份的纪念物:她昨晚扑克输掉的第一颗筹码,酒店床头没写完的歌词纸片,甚至还有半块带着牙印的松露巧克力。
“明年这里会多枚订婚戒。”他合上匣子时眼神灼灼,“后年或许该留个婴儿奶嘴?”突然被她用雪球砸了满脸。
簪冰春笑着把他重新按进雪堆:“先想想怎么出去——”话音未落整片雪原突然亮起地灯,蜿蜒成通往山下酒店的小径。无人机群降下绳梯,最末端的吊篮里放着冒热气的可可杯。
法斯文就着绳梯晃悠的节奏喂她喝可可:“早就说过。”舔掉她唇沿的奶油渍,“我怎么可能让簪小姐真的困在雪地里?”
夜风卷起雪沫,两人发梢都结满冰晶。他忽然用德语唱起荒腔走板的生日歌,歌声惊起松枝上的寒鸦。簪冰春笑着吻住他冻冷的唇:“走调了,法总。”
“没关系。”他抵着她额头轻笑,“这座山我买下来了,以后年年唱给它听——”忽然打横抱起她走向绳梯,“现在该回去验收第二件生日礼物了…比如卧室那张能看见马特洪峰的按摩床?”
两人回国后,海市依旧,絮宫四号楼随权家。
絮宫的水晶吊灯下,塞梨的细高跟踩出清脆声响,一把抱住簪冰春时香奈儿五号香水漫开。
"宝贝生日快乐!"她故意用嘴唇碰簪冰春的脸颊留下玫红色唇印,"都怪随权这个白痴订错航班——我们本该在瑞士给你开香槟塔的!"
随权张开手臂扑向法斯文时像只金毛犬:"斯哥!三天没见如隔三秋啊——"被法斯文用鳄鱼皮手包抵住胸口:"离远点,我性取向正常。"
塞梨翻着白眼扯随权后领:"看见没?法总嫌你gay里gay气。"突然眼睛一亮抓住簪冰春的手,"不过春春你真的火了!那个#簪冰春破碎感千金#热搜下面全是求品牌同款的!"
法斯文慢条斯理用湿巾擦簪冰春脸上的唇印:"实则不然?"手指故意蹭过她耳垂,"我太太需要靠热搜证明魅力?"
"呵——呵——"塞梨叉腰冷笑,"昨天谁偷偷联系微博撤了#徐怠簪冰春#词条?又是谁给#法斯文宠妻#买了三天头条?"
法斯文突然笑着把簪冰春揽到身后:"我长得帅我老婆美,上热搜需要花钱?"挑眉瞥向正偷吃大堂巧克力的随权,"难不成指望你和那傻子靠智障日常出圈?"
塞梨抓起爱马仕包就往法斯文身上砸:"去你的!我们随权好歹有八块腹肌!"突然拽过簪冰春就往电梯跑,"借你老婆十分钟!聊聊某人的陈年糗事——比如小学被女生堵厕所表白吓哭的事!"
法斯文刚要追就被随权抱住腿:"斯哥!塞梨说我腹肌像巧克力板你说真的吗?!" "像洗衣板。"法斯文扯开他衣领看了眼,"现在松手还能赶上给她买新出的鳄鱼皮。"
结束后,塞梨非要去飙车,顺走了法斯文的爱车和簪冰春。塞梨一脚油门下去,法斯文那辆哑光黑的柯尼塞格发出一声咆哮,像一头脱缰的野兽猛地窜了出去。簪冰春下意识地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强风将她额前的碎发狠狠向后扯去。
“爽不爽?”塞梨兴奋地大喊,又一个急速变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后面那辆宾利欧陆紧咬着不放。车内,法斯文几乎要从前挡玻璃钻出去,手指焦躁地敲着车窗边框。
“随权,你他妈没吃饭?油门踩死啊!我宝宝等会被你家那个疯婆子弄走了怎么办?”他声音绷得极紧,盯着前方那辆几乎要飞起来的超跑。
随权双手稳稳扶着方向盘,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点无奈的调侃:“斯哥,我能力有限。这宾利再踩也追不上你那头怪兽。再说,我家塞梨开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疯起来谁也拦不住。”
“那是我车!她当然不心疼!”法斯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前面,塞梨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宾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诶,冰春,法斯文宝贝这车跟宝贝什么似的,我手有点痒了。”
簪冰春被速度刺激得脸颊泛红,一种罕见的、放肆的笑意从她眼里漫出来。长期压抑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出口。她转过头,声音带着笑,却清晰无比:“砸了都没事。”
塞梨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真的?”
“真的。”
“行!”塞梨毫不犹豫,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一个极其刁钻的急转,轮胎尖叫着滑进一个废弃的旧车库入口,瞬间将后面的宾利甩开一小段视野盲区。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塞梨就跳下了车。她动作快得惊人,仿佛早有预谋,径直走到车尾,打开一个隐蔽的储物格——那地方法斯文平时大概用来放些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居然真就从里面抽出一把小号的工兵锤。
就这几秒功夫,随权的宾利也冲进了车库,刺目的远光灯打过来,正好照亮了这骇人的一幕。
塞梨抡起锤子,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畅快感,狠狠砸向柯尼塞格的副驾车窗!
“哐——嚓——!”
第一下,车窗玻璃瞬间爆裂成无数蛛网,但还勉强粘连着。
“塞梨!我□□——”法斯文的怒吼从宾利那个方向炸开,他猛地推开车门冲过来。
塞梨根本不理,嘴角咧开,第二锤紧跟着砸下去!
“哗啦——!!!”
这一次,整片车窗彻底碎裂,化作一堆晶莹的颗粒哗啦啦地垮塌下来,散落一地,还有一些溅进了车内。
簪冰春就站在离车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那破碎的车窗,看着塞梨嚣张的动作,看着法斯文震惊到扭曲的脸,她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开始很轻,然后越来越响,带着一种释放了的、近乎癫狂的意味,在空旷的车库里清晰地回荡。她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快飙出来,好像这辈子从没这么开心过。
法斯文冲到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看见他的车被砸了,他最爱的车之一。他看见塞梨拿着锤子,一脸“就是我干的你能怎样”的猖狂表情。但他最先看到的,是簪冰春在那里笑,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畅快淋漓。
那一刻,他脸上原本滔天的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截停。他视线死死黏在簪冰春身上,那笑声像是一只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一时之间甚至忘了那辆被砸毁的超跑。
随权慢一步从宾利上下来,看到这场景,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听不出是惊叹还是幸灾乐祸:“哇哦…斯哥,节哀。”
塞梨把锤子“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扬着下巴看向法斯文,眼神挑衅:“怎么着?法大少,心疼了?”
法斯文没看塞梨,也没看那一地狼藉。他几步走到簪冰春面前,伸手抹掉她笑出来的眼泪,指尖甚至有点抖。他的声音哑得不行,所有的暴躁和怒气都蒸发了一样,只剩下一种近乎难以置信的专注:
“…宝宝,就这么开心?”
簪冰春微微歪过头,发丝滑过她的脸颊,眼睛还带着刚才大笑时留下的水光,亮得惊人。她看着法斯文,语气里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疑惑:“你不开心吗?法先生。”
法斯文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去。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是从紧绷的状态里骤然松弛下来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纵容和宠溺:“一开始不开心,”他顿了顿,视线飞快地扫过那扇惨不忍睹的车窗,又立刻回到她脸上,语气斩钉截铁,“现在开心了。”只要她开心,拆了他全身家当都行。
塞梨把手里那柄锤子“哐当”一声扔在水泥地上,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拖得老长:“行了行了,随权,走了走了,没看见人家正聊‘爱’呢吗?”她把那个“爱”字咬得格外重,充满调侃。说完,她也不等回应,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钻进了随权的宾利副驾。
随权从驾驶座探出头,脸上还是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斯哥,真不用送?你俩…咋办?”他指了指那辆破了相的超跑。
法斯文头都没回,只挥了下手,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人身上:“你们走。”
随权吹了声口哨,宾利发出一阵低吼,流畅地倒车,驶出了昏暗的车库,留下满地玻璃碎渣和安静的两人。
“我很开心。”簪冰春又说了一遍,声音轻了下来,却格外认真,像是在确认某种重要的情绪。
法斯文牵起她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牢牢扣住。“嗯,”他应着,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皮肤,“我也开心。”
两人牵着手走上海市的街道。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流光溢彩,各种颜色的超跑、豪车无声地滑过,引擎偶尔发出的低吼彰显着价格不菲的身份。他们俩却像游离在这纸醉金迷之外,慢悠悠地走着。
路过一个街角的垃圾桶时,一阵微弱又持续的呜咽声和抓挠声从里面传出来。簪冰春的脚步猛地顿住,几乎是瞬间就缩到了法斯文身后,手指死死攥紧了他的大衣袖子,力道大得指节都发白。
“有狗…”她的声音绷紧了,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法斯文侧过头看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紧张逗笑了,嘴角勾起:“宝宝,这么害怕吗?”他觉得她这样子可怜又可爱。
“不要说话!”簪冰春厉声打断他,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发出声响的垃圾桶,如临大敌,“如果狗冲过来,你立刻马上把我抱起来举高,不能让他碰到我,一点都不能!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法斯文忍着笑,连连点头,语气像是在保证一件无比严肃的大事,“绝对举高高,一点不让他碰。”
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松开,朝着那个脏兮兮的垃圾桶走过去。垃圾桶边缘沾着不明污渍,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他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袖子直接蹭了上去,他也毫不在意。
他伸手,利落地掀开垃圾桶盖,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包装袋和杂物。那呜呜声更清晰了。他几乎半个身子探进去,仔细地翻找,大衣的袖口、前襟迅速沾染上污渍和灰尘。他翻了好一会儿,动作没什么犹豫,终于从一堆垃圾底下拎出一个不断蠕动的、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狗叫声变得明显而急切。
簪冰春克服着恐惧,往前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探头去看。
法斯文直接扯开那个袋子,把里面的小东西倒了出来——一只瘦小的、棕黄色的中华田园犬幼崽,瑟瑟发抖地站在冰冷的地上,还在不停地呜咽着,声音微弱。
簪冰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伸出手,极快地、轻轻地摸了一下小狗湿漉漉的头顶。小狗受惊地又叫了一声,她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她盯着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看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向法斯文,眼神里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恳求:“我想收养他。”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染上一点怀念和难过,“自从法法死掉后,我就没再养过了。”
法斯文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行。”只要她想要,星星他也去摘。
事情定下,簪冰春的注意力才转回到他身上。她指了指他大衣的袖口,那里黑乎乎一片,还沾着点黏腻的东西。“脏了。”她皱了下眉。
法斯文低头随意瞥了一眼,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那只是沾了点水而不是垃圾污渍。他语气轻松,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肆意:
“脏了就扔了,宝宝。”一件大衣而已,怎么比得上她刚才那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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