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的警告，江寄余快速寻找手袖藏着的薄片，果然早就消失不见。他恶狠狠的盯着门窗，似是想把这些盯出洞来。
紧接着未等他喘息片刻，身旁两侧已然幻化成人形的海妖上前将他架了起来替他更衣。
在试了几个时辰后，江寄余只觉得自己身子快要散架了，他依靠在床上，脸上透着丝丝疲倦之意。
婚礼他们张罗的迅速，从见到他至今不过几个时辰却已经将周遭张罗布置的像模像样，他这个婚礼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海底的时间无法根据光照来判断，江寄余看着燃起的烛火，他还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于是起身推门，步伐还未踏出去就被人拦在了门口。
两名守卫举着长枪交叉在他身前，语气冰冷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道：“首领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许外出。”
江寄余冷着脸道：“把你们首领喊过来。”
两名守卫充耳不闻，依旧是那副强硬的态度，江寄余见状也没耽搁，将一旁的铜镜猛的往地上砸去，他缓缓蹲下身拾起一枚碎片将他放到自己脖颈处道：“不喊我便自戕。”
两名守卫相互对视，许是未见过如此场景，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场面。
“啧，一会没看着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们人类都这样吗？”
江寄余看向声音来源出，海妖首领站在门槛出漠视着他，声音冷淡。
“我只想知道到底为何如此匆忙的想举行婚礼，还有你们说我身上有王的气息是怎么回事！”江寄余的手依旧握着利器，他身姿挺拔，就静静站在门后。
海妖首领沉默良久，少顷他叹了口气朝着门前的守卫摆了摆手，语气颇为无奈道：“放下吧，我跟你说就是了。”
他抬脚走向了屋内，江寄余也将利器往旁边一丢，手掌因为紧握碎片导致有了伤口正缓缓渗血，江寄余抬手看了眼，而后走向床边找出那条白布将手上的鲜血涂抹到白布之上。
“你倒是聪明。”身旁的首领难得对他进行夸奖。
江寄余没理会他的夸赞，坐到了床沿冷声道：“我问的问题，回答我。”
首领拉出了梳妆台下的木凳大马金刀的往那坐了下去道：“你体内有王的东西。”
江寄余眉头微蹙，不解的看着他。
首领也不着急，他打了个响指喊屋外的侍从，侍从端着杯递给了江寄余随后退了下去。
“血珊瑚，喝吧。”首领朝他抬了下下鄂示意他喝下。
江寄余知道这东西对他并无坏处仰头将杯中的汤药喝的一干二净，他手腕反转将杯子倒了过来一滴液体都未曾流下，他冷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这小孩倒是没我想的窝囊。”首领轻笑道：“我说的不假，你身上有着王的东西，而且气息很浓烈，除了肌肤之亲外只能是你身体里有鲛珠。”
“细说。”
“鲛珠是鲛人一族最重要的东西，他能治百病，增进修为。”首领的目光朝他看去，上下打量一番后接着道：“看来，王在你重伤的时候救了你。”
“不可能。”江寄余立刻反驳，他眉头紧拧的望向首领道：“我从未见过鲛人。”
“嘿，你这小孩，听傻了？王肯定会化形啊。”
首领有些不满道：“与你们人类签订条约之前我们海妖一族修为厉害的都会化形潜入道你们人类的地盘做生意，更有甚者会娶妻，只不过无法孕育后代罢了，我们海妖又不是只会吃人的低等妖兽。”
江寄余看着面前与人类无异的海妖，眉头微蹙，他回想起了自己幼时至今的种种，巷子口的郭掌柜上无父母膝下无子女，为此他觉得亏欠妻子将醉仙楼给予了妻子，幼时他还在思考，为何有人生来便会如此凄惨，现在回想起来，江寄余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他深吸口气，尽量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问道：“听你这样说，你们海妖一族倒是良善，可近期北海异动，你们妖族参与进来的证据我手上一一有详细的记载，这又有何解释？”
首领玩弄着手中的茶盏，颇为无奈道：“所以才要王的新娘啊。”
“何意？”
“想必你也听说了另一批海妖的的事情，他们认为只有将你们人类覆灭，我们才能真正的自由，王才会真正的回归。”首领轻挑眉梢，语气带着点嘲讽道：“啧，你们人类怎么形容这群人来着……？哦！邪教。”
首领将茶杯扣在桌上拍了拍手，随机起身走向江寄余，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道：“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江寄余没有推辞，被他揽着肩走出了这间所谓的婚房，一路上，那些海妖看到他都莫名的流出敬佩之意，仿佛他像是这里的救世主，会将他们拯救于水火之中。
首领带着他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出岩洞之中，他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两盏灯递到了他们手中，灯面破烂不堪，残烛摇曳，江寄余看着手中那不知何时会被海水弄灭的灯光默默将灯归还回去。
“一盏灯不够，你还回去做甚？”首领不解问道，只见江寄余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叨了几句，手中的符纸化作一团火焰在手中挥舞着。
“你是星月阁的人？”首领看着他冷冷发问，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恼。
“嗯，你的烛火太过于微弱，我看洞穴里面黑暗，我怕撑不了多久。”
江寄余没有管他语气突然冷淡的原因，往前迈开了步子，首领闭上了眼思索着，少顷，他有些自暴自弃般啧了声跟了上去。
明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倒像是来他家做客般，首领只能加快了步伐去追上了前方的少年。
江寄余将手中的火光抬起，他看到了身旁的壁画，一笔一画勾勒着一段故事。
“这是海妖一族的故事。”首领微喘着粗气，他指着一张张壁画道：“这里，是王的起源，王生于天地，对一切万物皆有灵性。”
江寄余眸光扫过首领所指的方向，雕工精美细致，京城中最有名的画师也比不上三分。
“这是鲛人一族，王在他们族群中诞生，他们孕育王，直至王摆脱幼年。”
首领坐在了一出岩壁上接着道：“上一次见王还是几百年前王的生辰，那时王才三百岁，还是个小孩，阳光洒在他蓝色的鱼尾上泛着光，那简直是鲛人一族中最漂亮的尾巴。”
“……”江寄余举着符纸的手一顿，他这是在跟他讲述王的历史还是在讲述他们王的尾巴，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
首领看他那无语的神情，手抵在唇边轻咳声道：“王他很喜欢人类生活，经常会跑到岸上玩，但当时还未与你们人类签订和平条约，王时常会被人类抓去做研究，每次归来都伤痕累累。”说到此处，首领罕见的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你说他执着什么？明明他有能力让你们人类覆灭但他就是不肯，每次受了伤就躲在寝宫掉小珍珠，宫里的库房都不知道收集了他多少的珍珠。”
“你前面说谎了，你不止在他三百岁见过他。”江寄余抬眸看向他打断道。
首领愣了片刻，随机失笑道：“行吧，不愧是星月阁的人，这么快便能猜出不对劲吗？”
就他那熟稔的语气，想猜不到都难。
首领伸了伸手，朝着江寄余走来道：“没错，我确实不止在王三百岁见过他，我是王的陪读，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顾年。”
江寄余伸手回握眼前人，顾年看着他，手指摩挲着下颚道：“你倒是和王性情相似。”
顾年干脆坐在了江寄余身前，双手撑着地，没有被看穿的窘迫，全是得意神情，他开口道：“王也像你这般机敏，每次溜出去人类地盘我们都找不到他，只有等他自己归来，然后回屋锁上自己两三日。”
“王是在一百年前骤然消失的，那日我进了他的寝殿，桌上剩他留的字条至此后便再没了踪影，我瞒的了一时但时间久了后，族内开始分崩离析，他们认为王是嫌弃他们无能，他们觉得王是被人类伤透了心，只要他们攻下人类他们的王就会回来。”顾年嗤笑道：“简直是一群蠢货。”
“那字条写了什么？为何你不给他们去看？” 江寄余出声询问。
没成想，面前的顾年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他的嘴张了又闭上，循环往复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最终他视死如归般，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抛给了江寄余，语气生无可恋道：“你自己看吧，我念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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