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半妖叩玄煞》
冰冷…
刺骨的冰冷,并非来自空气,而是从身下坚硬如玄冰的玉石床榻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穿透了她破损的衣衫,侵入被妖力肆虐过的骨髓。这寒意带着一种奇异的镇静效果,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强行压制着她体内依旧蠢蠢欲动的灼痛和狂暴。
高熙然猛地睁开眼。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残留着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红芒和剧痛的幻影。她下意识地想翻身坐起,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在这冰冷的玉床上。肩胛处的箭伤传来钻心的痛楚,提醒着她昏迷前的一切并非噩梦。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
这里不再是那个狭窄潮湿的山洞,而是一处极其诡异的空间。
穹顶极高,隐没在浓郁的、仿佛凝固的黑暗之中,看不到光源,但整个空间却弥漫着一种幽暗的、如同冷月余晖般的微光。这光源自她身下的巨大玉床,以及四周洞壁上镶嵌的无数块大小不一的、散发着同样幽冷光泽的奇异晶石。晶石并非纯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流动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又像是沉睡的岩浆核心,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妖异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苔藓、千年寒冰和一种极其淡雅、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冷香,正是那红裙狐仙身上的味道。
她躺着的玉床位于这片空间的中心。玉床的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彻骨,表面光滑如镜,却隐隐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非人所能理解的纹路。这些纹路在幽光的映照下,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高熙然的心沉了下去。
这里是那狐妖的巢穴!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古老、更诡异、更强大的存在所栖居之地。
她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哪怕一丝也好。然而,丹田气海如同被冰封,经脉中那股狂暴的妖力虽然被压制,却并未消失,反而像被驯服的野兽,蛰伏在寒冰之下,带着一种令她心悸的“顺从”感。更让她惊骇的是,她脸上的鳞片并未消退,甚至能感觉到脖颈、手臂乃至被衣物遮盖的皮肤下,那些冰冷的、非人的硬质层依旧存在!身后的蝎尾沉重地拖在冰冷的玉床上,每一次微弱的摆动都带来骨骼错位般的僵硬感。
她……无法完全变回人形了!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毫无征兆地在她意识深处响起,如同直接在她灵魂上敲击:
“醒了?”
高熙然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在玉床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如同屏风般的暗红晶石旁,那抹赤红的身影静静伫立。红裙狐仙背对着她,仰望着穹顶那片深邃的黑暗,姿态优雅而孤寂。她似乎与这片幽暗冰冷的空间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你……对我做了什么?!”高熙然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恐惧。她试图坐起来,但身体被那股弥漫空间的寒意和自身的虚弱牢牢钉在玉床上。
狐仙缓缓转过身。
那张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愈发妖异绝美的脸庞上,红宝石般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映照着万古寒潭。她没有立刻回答高熙然的问题,而是缓步走近玉床。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裙摆却如同流动的血色火焰。
她在玉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高熙然。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再次扫过她布满鳞片的脸颊、无法收起的蝎尾,最后落在那柄被随意放置在玉床边缘的蛇鳞宝剑上。
“融合。”狐仙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而清晰,“你与那上古妖骸的融合,比我想象的更深,也更……危险。强行压制你的妖力反噬,只会让你爆体而亡,或者彻底沦为只知破坏的凶物。我不过是……稍微引导了一下,让这融合更‘稳定’一些。”
“稳定?!”高熙然几乎要咆哮出来,她指着自己脸上的鳞片和身后的蝎尾,“这就是你说的稳定?!我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她从未感觉如此失控,如此……非我。
狐仙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人形?那很重要吗?力量才是永恒的真实。你现在感受到的,才是你真正的‘形态’。那些虚假的皮囊,不过是束缚你的枷锁。”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蛇鳞剑,“就像这把剑……你以为它只是一件兵器?它和你一样,都是被强行‘束缚’的存在。我能感觉到,它核心的凶戾与不甘。”
高熙然心头剧震。这狐妖对剑的认知,似乎远超她的想象!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高熙然强忍着恐惧和身体的剧痛,死死盯着那双仿佛能吸走灵魂的红瞳。
狐仙没有直接回答。她伸出那只欺霜赛雪、指甲深红的手,指尖并未触碰高熙然,而是遥遥指向她腰腹丹田的位置。
一股精纯、冰冷、带着奇异律动的暗红妖力,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穿透了高熙然的衣物和皮肤,直接探入她气海深处!
“唔!”高熙然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这股力量比之前更加霸道,更加深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探查意志。她体内的妖力本能地想要反抗、撕咬,但在那股暗红妖力的引导和玉床寒气的双重压制下,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近乎……归属感的战栗!仿佛低阶的妖物遇到了血脉源头的主宰!
“果然……”狐仙低语,红瞳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加浓厚的兴趣,“强行融合却未被反噬殆尽,甚至能引动‘玄煞’的共鸣……你的血脉里,藏着点有趣的东西。” 她收回手指,那股探入的妖力也随之消失,留下高熙然一阵虚脱般的冷汗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玄煞’?血脉?”高熙然喘息着,捕捉到了狐仙话语中的关键,“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体内是什么?”
狐仙没有立刻解释。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幽暗的穹顶,声音飘渺:“琼霞城那些蝼蚁,只道你是被妖物附身,罪大恶极。真是……愚不可及。”她微微侧头,红瞳再次锁定高熙然,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皮囊,直视着她体内挣扎的灵魂和蛰伏的妖骸。
“他们追杀你,觊觎你的位置,恐惧你的力量,却连自己招惹了什么都不清楚。”狐仙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至于我……你可以叫我‘赤漪’。”
赤漪……
名字如同冰冷的玉石相击。
“至于我想做什么……”赤漪的视线缓缓扫过无法动弹的高熙然,扫过那柄幽光闪烁的蛇鳞宝剑,最后落回高熙然布满鳞片、写满惊怒的脸上,红唇弯起一个意味深长、却毫无暖意的弧度。
“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被强行嫁接上古妖骸、又被命运和野心逼到绝境的‘半妖’,握着这把同样不甘被束缚的‘钥匙’,究竟能在这潭死水里……搅起多大的风浪。”
她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几乎拂过高熙然的脸颊,那双红瞳近在咫尺,如同燃烧的地狱深渊。
“而你,高熙然……或者说,现在的你,应该叫什么名字呢?你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吗?你不想知道,这把剑真正的名字,和你体内那东西的来历吗?你不想……向那些夺走你一切、污蔑你、追杀你的人……讨回真正的‘血债血偿’吗?”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高熙然混乱的心湖上,激起滔天巨浪。愤怒、疑惑、深埋的仇恨,以及对自身存在的巨大恐惧和迷茫,瞬间淹没了她。
赤漪直起身,红裙在幽光中如水波荡漾。
“现在,好好感受这份力量,感受这份痛苦,感受这份……非人的存在。这是你的新生,也是你的诅咒。至于答案……”她转身,再次望向那片深邃的黑暗,声音渐行渐远,如同来自幽冥的回响。
“等你有力气拿起这把剑,走出这‘寒玉玄晶榻’,再来问我吧。”
话音落下,赤漪的身影如同融入暗红晶石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幽暗的光线中。
只留下高熙然一人,被禁锢在冰冷的玉床上,承受着身体妖化的痛苦,灵魂的拷问,以及那柄名为“玄煞”的凶剑,在幽暗中发出的、如同心跳般低沉而危险的……
嗡鸣。
冰冷的玄晶玉榻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高熙然躺在上面,每一寸被鳞片覆盖的皮肤都在无声地呐喊。赤漪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深深扎进她的意识深处——半妖、玄煞、上古妖骸、嫁接……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碎了她过去四年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也砸开了她刻意忽略的、对自身异变的恐惧深渊。
愤怒是虚弱的,恐惧是真实的。她看着自己布满幽蓝鳞片的手,那尖锐的指甲在幽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寒芒。身后的蝎尾沉重而陌生,每一次无意识的抽动都带来骨骼摩擦的异响。她不再是高熙然,不再是琼霞宫的殿下,甚至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人。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绝望的嘶吼冲出喉咙,在空旷冰冷的幽篁涧内回荡,撞在暗红的晶壁上,又反弹回来,显得更加凄厉无助。
“无谓的宣泄。”赤漪空灵而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同寒风刮过耳际,“与其浪费力气哀嚎,不如感受它。感受你血脉里流淌的力量,感受那妖骸与你骨肉相连的悸动,感受‘玄煞’的呼唤。它们现在就是你,你就是它们。抗拒,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更痛苦。”
高熙然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下了第二声嘶吼。赤漪的话语冷酷,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她自欺欺人的外壳。是的,抗拒没有用。琼霞城不会放过她,体内的妖力反噬随时可能将她撕碎,现在连维持人形都成了奢望……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复仇的火焰,在绝望的灰烬中,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悄然点燃。那些血淋淋的家人惨状,元帅虚伪的嘴脸,琼霞城冰冷的驱逐令……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血债血偿……”她盯着幽暗的穹顶,布满鳞片的脸上,那双已彻底化为竖瞳的眼眸里,狂暴的蓝芒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恨意取代,“你们欠我的……都得还!”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取代了自怜。她不再试图“变回去”,而是开始尝试去“感受”——感受那蛰伏在骨髓深处、被玉床寒气和赤漪力量强行“安抚”下去的狂暴妖力。那力量冰冷、粘稠、带着毁灭的**,如同被锁链束缚的凶兽,在她的经脉中沉重地流淌。每一次心跳,都似乎与身下玉床的冰冷脉动隐隐相合,与四周暗红晶石散发的微弱妖息产生着难以言喻的共鸣。
她的目光,艰难地转向玉床边缘那柄幽光流转的蛇鳞宝剑——玄煞。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剑鞘上的鳞片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那股洪荒凶戾之气并未消失,只是被赤漪留下的暗红妖力丝线束缚着,显得低沉而压抑,如同沉睡的火山。高熙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妖力,正不受控制地被那柄剑吸引着、呼唤着。
“拿起它。”赤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的意志,用你体内属于‘它’的力量,去触碰‘玄煞’。它渴望着你,如同你渴望着力量。”
高熙然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她凝聚起全部的精神,试图驱动那沉重如铅的身体。手指,那覆盖着幽蓝鳞片、指甲尖锐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一点点挪向玄煞的剑柄。
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带着细密鳞片纹路的金属。
“嗡——!”
就在触碰的瞬间,玄煞剑身猛地一颤!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凶戾、更加狂暴的气息,如同被囚禁万年的凶兽终于嗅到了主人的气息,轰然爆发!剑鞘上赤漪留下的暗红妖力丝线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仿佛随时会被挣断!
高熙然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杀伐意念的洪流,顺着她的指尖疯狂涌入!这股力量与她体内蛰伏的妖力瞬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共鸣!不再是冲突,而是……**融合**!
“呃啊啊啊——!”剧烈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有无数冰冷的利刃在她灵魂深处搅动、切割!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鳞片下的肌肉剧烈痉挛,身后的蝎尾疯狂地拍打着玉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幽蓝的妖芒与玄煞剑上爆发的凶戾黑气交织在一起,如同风暴般在她周身肆虐!
玉床的寒气疯狂涌入她的身体,试图压制这失控的融合。暗红晶壁的光芒也骤然亮起,整个幽篁涧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两股强大的外力强行介入,如同铁钳般扼住了那即将爆发的风暴。
“压制它!引导它!”赤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显然这融合爆发的强度也出乎了她的意料,“那不是外来的力量!那是你的一部分!你的恨!你的怒!你的不甘!让它成为你的爪牙,而不是让它撕碎你!”
高熙然的意识在剧痛和狂暴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赤漪的话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恨!怒!不甘!元帅的嘴脸!家人的血!被驱逐的耻辱!被追杀的绝望!被改造成怪物的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玄煞剑的凶戾之气彻底点燃、放大!
“吼——!”一声完全不似人声、混合着野兽咆哮与金属摩擦般的嘶吼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布满鳞片的脸上青筋暴起,竖瞳中蓝芒几乎被浓烈的黑气吞噬!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拥抱了这股来自妖骸和玄煞的、带着毁灭本源的凶戾力量!她将自己的滔天恨意,如同燃料般,疯狂地注入其中!
“给我……臣服!”她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五指猛地收拢,死死抓住了玄煞的剑柄!
“铮——!”
一声穿金裂石般的剑鸣响彻幽篁涧!玄煞剑鞘上的暗红妖力丝线应声崩碎!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那光芒如同实质的墨汁,瞬间将高熙然连同整个玉床都笼罩其中!一个巨大、扭曲、带着无数痛苦面孔和尖啸哀嚎的凶戾虚影,在幽暗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剑中封印的古老凶灵被彻底唤醒!
高熙然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凶灵吞噬、同化!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也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能撕裂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凶戾彻底淹没的临界点,赤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玉床旁。她红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着被幽暗凶芒包裹、人形几乎彻底消失、只剩下妖异轮廓和凶戾剑影的高熙然,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伸出了手。
不是攻击,也不是压制。她那染血的指尖,带着一丝精纯的、与她自身气息同源却更加古老的暗红妖力,轻轻点向那咆哮的凶灵虚影的眉心。
“安静。”赤漪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言出法随。
那狂暴的凶灵虚影猛地一滞,狰狞的面孔上竟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它咆哮着,挣扎着,试图抗拒那点暗红光芒的侵入,但赤漪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柄。
“你的新‘巢穴’,可比这把破剑舒服多了。”赤漪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诱惑,指尖的暗红光芒瞬间没入凶灵虚影的额头。
凶灵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大的虚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道浓烈的黑气,被强行压回了玄煞剑身之中!幽暗的光芒迅速收敛,最终只凝聚在剑身表面,如同流动的黑水。
风暴骤然平息。
高熙然浑身脱力地瘫倒在冰冷的玉床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残破的衣衫,与血污混在一起。玄煞剑依旧被她死死握在手中,剑身冰凉,那股凶戾之气虽然依旧澎湃,却不再狂暴地冲击她的意识,反而如同驯服的猛兽,带着一种冰冷的“臣服”感,蛰伏在她的意志之下。她身上的鳞片和蝎尾并未消失,但那种失控的、撕裂灵魂的痛苦却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掌控感。
她抬起手,看着幽蓝鳞片覆盖的手掌,心念微动。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的、混合着幽蓝妖芒与玄煞黑气的能量丝线无声浮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力量……这就是力量!
赤漪站在床边,红瞳深深地看着她,看着那把暂时被压服的玄煞,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满意?
“看来,‘钥匙’和‘容器’,比我想象的……更契合。”她低语着,声音飘渺,“只是这‘容器’本身的味道……似乎比那凶灵,还要……更美味一点?”
她的身影再次缓缓融入幽暗的晶壁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旷的寒涧中回荡:
“记住这种感觉。记住掌控它的滋味。想要答案,想要复仇……就握紧你的剑,爬出这座冰窟。”
高熙然躺在冰冷的玉床上,竖瞳中的蓝芒与玄煞的幽光交相辉映,疲惫的身体里,一颗被仇恨和冰冷力量浸透的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坚硬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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