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提亚告别了新结识的白龙伙伴,带上了一堆行囊,那都是白龙送给他的礼物:被冰封的鱼、五彩斑斓的鳞片、一株巨大的白珊瑚,还有各种闪闪发光的宝石……
在他心里,这只白龙虽然话不多,模样冷酷,但却是一只好龙!他想着下次有机会还要来,还得带上一些奇特的礼物回送。
他将礼物都收起来,跃到了半空中。漆黑的翅膀从肩胛骨处伸出,膨胀到足以遮天蔽日。
龙翼下的热风吹化了风中的雪花,在风暴中卷起一阵乱流。凛冽的风雪中,他的目的地,安提柯城堡已然清晰可见。
城堡的主人正闲适地喝着热茶,在冬日午后,享受着燃烧壁炉带来的温暖,丝毫没有察觉一位不速之客即将来临。
当大地突然间剧烈摇晃起来,他也没当一回事,只觉得是哪里又发生雪崩了,在极地这是常有的事。
但是当城堡大门被掀飞,冷风呼啸灌入,熄灭了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时,他不淡定了。
阿迦毗闪到城堡大门前,只看见一只龙的钩爪。在这荒无人烟的极地,居然还有龙闯进他的城堡!
他怒斥:“喂,这栋城堡不是废弃的,要筑巢赶紧换个地方,不然我把你打进海里!”
魔龙并没有回答,它的体积越来越小,最后成了个身姿匀称、相貌英俊的人类青年。
“您好,阿迦毗先生。”法提亚微微鞠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歉疚和礼貌,只因他不小心撞翻了人家的大门,“对不起,一时被风暴迷了眼,撞倒了您家的大门……”
“你是?”阿迦毗迟疑地问,看样子,这人是专程来找他的。
“我是法提亚,从南大陆黑石城来,专门找您的。”
听到黑石城,阿迦毗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法提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脸色,问道:“黑石城您不记得了吗?我听说你离开那里很久了,现在仍是伊契洛大人作为我们的首领呢。”
“当然记得,不过,我本不该再听到这个地方。”阿迦毗回答,“先进来吧。”
他转身向城堡大厅走去,法提亚跟上。只见阿迦毗打了个响指,门和碎砖便复位还原,吹进城堡的冰雪也融化渗入地底,壁炉噼里啪啦地燃起火焰。
法提亚觉得,这前任魔王也没传说中那样不好相处嘛。
“城堡里只有一张椅子,你就站着吧。”阿迦毗满不在乎地坐下,重新开始喝茶。
“您这里……怪冷清的,都没有邻居吗?”
法提亚接着套近乎,罚站似的杵着让他颇为尴尬。不过他一来就砸烂了人家的大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这种极寒环境,几乎没有别的动物在此生存。如果被我看到了,很快就会出现在我的餐桌上。”
法提亚并没有被这番话笑到。
阿迦毗默默瞧着他,又喝了一杯茶,心里想着这年轻人什么时候能走,他习惯一个人待着。
望着他手中的茶杯,法提亚忽然想到,艾妮莫斯也喜欢喝茶。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信封,心想着得快点把事情办完,回去见她。
“请原谅我冒昧打扰,阿迦毗先生。树精女士托我给您送来一封信,希望您能回复。”他双手奉上信封。
阿迦毗皱着眉头接过信封,自言自语道:“弗洛莉斯女士?”
他抚平信封上的褶皱,拆开阅读起来,法提亚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的脸色,金色眼睛中带着一点好奇。
阿迦毗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嘴角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道:“无聊,拿这种小事来打搅我……”
他掌心中纸张在高温的作用下蜷缩起来,黑色的斑点快速发霉般不断扩大,吞没了文字。
法提亚瞳孔猛然增大,伸出手去一把夺回信纸,喊道:“您这是做什么!?”
他只抢到一把碎屑,再一抬头,阿迦毗已经不见踪影。他气得不行,这是做什么?一下撕碎了来信,还不打招呼地走了。
现在他想搭话也没办法,他郁闷地走到桌前,自顾自拉出椅子坐下,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回去,告诉树精女士阿迦毗拒绝回信?还是留下来,尝试说服阿迦毗?毕竟他也没赶走自己。
说实在的他倒没闲心去讨好一个脾气古怪的陌生大叔,不过,树精女士这次交代他的事恐怕很重要。
但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又能做什么呢?
他将仅存的几片碎纸放到桌上,一边试图拼凑,一边念道:“健康、想念、从前、赛以琉……赛以琉!?”
他又念了一遍,这不是艾妮的姓氏吗?莫非信上的内容跟艾妮莫斯有关?他噌地站起来,灰溜溜打道回府的想法一下消失。
“艾妮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走的……”他在心里嘀咕着,“这阿迦毗是谁?为什么树精女士笃定他知道艾妮的事?”
他四处望望,对着空气喊道:“阿迦毗先生,您还在吗?”
这屋子完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程度,除了一个大壁炉、一张长木桌、一把靠背椅,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迦毗走的时候,把桌上的茶水和茶具都带走了,一点也没想留着招待他。
“只要您给我回信,我马上就走,绝不多打扰你。”他又说。
接着,法提亚的目光很快就落在唯一通向别处的走廊,便慢慢朝那里走去。
“既然您暂时没心情待客,那我就自己到处逛逛,这样总行吧?”
……也许,可以发现一些关于阿迦毗的东西。法提亚暗想。
踏入走廊,他看见了几扇门。观察一番后,他摸上一个没有落灰的门把,拧开踏入了房间,完全没把自己当圣人。
正对房门的墙壁上,他立刻看到一副女子的肖像画。
他走到画框前,画框中的女子穿着一件温婉的白裙,怀中抱着一束洋桔梗,正温柔地朝他笑,面容宁静美丽。
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透亮精致的钻石戒指。他有所耳闻,人类结为夫妻时,流行用戒指来表达爱与誓约。
“我要不要也去准备一枚戒指呢,一枚够不够,十枚?一个手指一枚……”他胡思乱想起来,“这位难道是,阿迦毗先生的夫人?”
他退后几步,走到一旁的木桌前,打开了一本尘封的牛皮日记本,一下翻到了夹着几片洋桔梗花瓣和一张信纸的一页。
信纸纹理粗糙、颜色泛黄,墨色字迹边缘已有晕染的痕迹。他眯起眼睛,阅读起来。
“对不起,我必须得离开,我不愿意留下。欺骗了您,是我不对,我不奢望您的原谅。谢谢您替我向他们求情,我永远都会铭记这份恩情。K.C。”
“你在这做什么!?”一只手突然按在了他肩膀上。
他吓得丢下日记本,回过头去,对上阿迦毗那双充满愤怒的绿色眼睛。
日记本摊开在桌子上,阿迦毗挥了挥手,它合上飞到了他掌中,很快消失不见。
“对、对不起,发现了这个房间,就好奇走进来了。”法提亚低下了头。
“你该离开了。”阿迦毗沉声道,“我跟黑石城早已一刀两断,那里不欢迎我,我也不欢迎那里的人。”
“好好好,我马上走!”法提亚跑到门边,差点夺门而出。
突然间关于赛以琉的事又跑到他大脑中:没记错的话,赛以琉这一姓氏在菲奥城的语言中正是C开头的。
“怎么?是要我把你赶出去吗?”阿迦毗威胁道。
法提亚站稳脚步,一手紧紧抠着门框,道:“不知道赛以琉的事以前,我是不会走的!”
“你怎么知道赛以琉?你认识她?”阿迦毗的口吻多了一丝迟疑。
直觉告诉法提亚,阿迦毗口中的“赛以琉”并非艾妮莫斯,因此他不打算先透露艾妮的事。
“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法提亚反客为主道。
“……”阿迦毗一时无言以对。
“不仅赛以琉的事,还有黑石城、菲奥城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走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法提亚又补充。
阿迦毗紧闭的双唇终于松动,他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这些事等我有心情再说吧。”
一阵冷风吹过,他又不见了。
法提亚只得离开房间,不知哪里又传来阿迦毗的声音:“别再到处晃,到三楼去,打开的房间是给你准备的。”
于是,他只得到三楼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窗外白茫茫一片,他打开窗,风雪的呼啸声灌入耳中,他快活地呼出一团白气。寒冷并不会让他觉得难受,反而带来一股别样的清醒。
他召唤出传讯术式,打算发讯息给艾妮莫斯,可每次要完成术式时,讯息都化作光尘消散了。
“这是为什么?莫非真是距离太远,术式不管用了?”他感到欲哭无泪,“早知道先前就不拿这话当搪塞艾妮的借口了,这下好了……”
于是,那句“我想你了。”再一次飘散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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