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提亚回到城堡,这里依旧安静。他不禁想,这一切都太糟糕啦!他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艾妮莫斯能再次回到这里,但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形式,她几乎被过去所属驱逐。
他还是径直走到房门前,苦恼地想到她并不想见任何人,他也不例外。
但是不管怎样,他都要去偷偷瞧一眼,否则不会安心的。于是他缓缓推开房门,探出脑袋望进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躲在被窝里,也没有背对着他。她正站在窗边的暮光中,拿着剪刀修理花瓶中的洋桔梗,几本书散落在桌面上。
听到动静,艾妮莫斯转过头来看向了法提亚。他往回收了收脑袋,没敢开口说话,也没敢进房间。
她察觉到了他这无意识的举动,心想自己这两日的冷漠回避的态度一定是吓到了他,竟然让他变得这样伤心和小心翼翼。
她放下剪刀,尽可能温柔一笑,朝他伸出一只手,问:“法提亚,为什么进来?”
法提亚几乎要逃离房门的动作一顿,然后眼睛一亮。他推门而入牵起她的手,试探问:“你好些了吗,艾妮?”
“多亏你的照顾,我很好。”艾妮莫斯握住他的手,“我想通了,除了教会、魔法……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重要的事。”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你放心,我今天去了菲奥城,因为人们的强烈反对,教会那些欺负你的人……”
她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唇上,道:“那些人都不重要了,我们不要再谈他们。”
“好。”法提亚一口应下,既然她不愿意听,他就不会再提,“要是你想离那个地方远些,你想去哪里尽管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艾妮莫斯笑着点头。她眼中的阴霾都已散去,恢复往日的平静。
法提亚感到心疼又高兴,他提议:“我们在这个地方牵扯得太久了,发声了太多不开心的事……不如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去别的地方换个心情。一直往西飞,有更辽阔的土地和更古老的生命,他们也许有办法恢复你的魔力……我去收拾东西,夜晚前我们就出发!”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打定主意要抛下一切,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等等!”艾妮莫斯拉住他的手腕,“我哪里也不想去,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法提亚身体一顿,扭头看向他,眼神有些诧异,她很少对他说这样的话。
“法提亚,你能陪在我身边吗,今晚?”她走近。
“当然,你想让我陪多久就多久。”他拥住她轻声道,以为她很不安,“别担心,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只要你想的,我都可以去做。”
艾妮莫斯离开他的怀抱,认真地望入他的眼睛。忽然她轻轻一笑,像一声叹息,问道:“你那么单纯,不怕被我欺骗、被我利用吗?”
“我不怕,我又不笨,而且,你不会骗我的,如果你骗我,那一定有你的理由……”
就在他努力自圆其说时,突然被一推,倒在了床上,紧接着她就压过来跨坐在他身上,按住了他两只手。
“看,这么容易就被扑到了,你对我一点都没有防备。要是我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该怎么办?”
见艾妮莫斯并没有真的要伤害他,他无可奈何道:“因为龙鳞很厚,我不会很痛的。就算会,也很快会好,所以一直没有防备的习惯。”
“可是,有一种痛不作用在身上,也不作用在神经。它会通过感受和记忆,深深藏在心里。”她仿佛在念什么咒语,眼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水雾。
法提亚没听懂,还有些困惑和不安。他执拗地说:“只要能更接近你,那我就不在乎。”
艾妮莫斯沉默许久,只是望着他。接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问:“那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距离近吗?”
“近……”他答,有点太近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狂跳,明明她已经失去了力量,为什么他们之间还是他比较被动?
想到这里,他扭动手腕想摆脱她的控制。但他马上停止了尝试,因为她加重了力气。
“为什么要挣扎?你不想离我更近一些吗?”她俯下身体,眼睛几乎贴到他眼前,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艾妮……你今天,有点奇怪。”他忍不住说,说话和做事都奇怪。
没有动物或别的什么能直视魔龙的眼睛,那样会被当成猎物。而这次对视中,法提亚不禁移开了目光,仿佛他是被捕猎的那个。
艾妮莫斯松开了他,坐直了身体,突然的远离让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他看到她双手抓住了裙摆,向上拉扯,顿时大片皮肤裸露出来,而后又被浓密的黑发遮住。
“艾妮,你……”他感到双颊如同火烧。
她又贴近,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在他耳边呢喃:“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这样吗?”
“我……唔……”
她的吻堵住了他的唇,未说出口的话噎回喉咙中,温热的气息在脖颈间缭绕。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动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她。
他沉浸在她柔软的怀抱中,心跳由舒缓变得激烈。他一遍遍说着自己的爱意,她也一遍遍回应着,直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低吟和哭腔。
浓重的夜色渐渐涌入房间,话语和喘息声淡去,艾妮莫斯无法看清此刻法提亚的面容,但通过身体的触觉,她知道他们的联系比以往还要紧密。
耳边有他余热未尽的呼吸,他低头,在她脸庞留下一连串湿润的吻,在她耳边喃喃说着什么。
她让他躺在枕侧,手臂环住了他,就像围着漫漫长夜的篝火。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直到他睡去。
许久,枕边传来均匀的呼吸,艾妮莫斯望向房间黑暗一角的眼睛一动,落到了法提亚模糊的侧脸轮廓上。
“……法提亚?”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应,大概是睡熟了。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枕头塞进他怀中,坐起来走下床。她穿好衣服,又转身在他额上留下轻轻一吻。
又站定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悄悄打开房门,离开了。
夜空中有一抹苍白的浅月,她一头扎进昏暗的荒野中,步履匆匆,她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要走。
天际渐显明亮,在太阳升起前,她登上了将要航行到北大陆的船。灰蓝色的海雾中,她无言站在船侧,拉紧了遮掩面容的兜帽,在心里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很快,海水渐渐淹没了熟悉的大陆,太阳从海面上方转移到了陆地上方。
晨光照进窗户,透过白色窗纱,法提亚眼前的黑暗泛起暖红。他伸手揽到身侧,并不是睡前那个熟悉的温度。
身边什么也没有,怀中抱着的是枕头。他猛地睁开眼睛,昨夜的旖旎美梦骤然结束。他坐了起来,对着空气轻声喊道:“艾妮?”
微尘落寞地在光线中飞舞,落到了桌面散落的基本书上。他下床走到桌前,抽出了夹在书页中的一张信纸,上面清晰地写着:
“法提亚,我走了。与你共度的几日,是我前所未有的快乐时光。我无法放下过去的事,不得不暂时黑暗中独行一段时间,你一定能理解吧?如果你心里有我,就不要来找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我保证。”
信纸边缘被捻出褶皱,几处清晰的字迹变得模糊,法提亚感受到了艾妮莫斯所说的,那股不作用在身体、神经上的巨大疼痛,它正在他的心里肆意冲撞着。
他深呼吸了几番,捡起衣服,小心将信纸折叠塞进口袋。按部就班地穿戴、洗漱好后,他走上街道来到城镇中心的城堡,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族人们陆陆续续来了,交谈声钻入耳中,他的意识逐渐回到现实。
……这是为什么啊?我这样伤心,却还要来参加这个愚蠢的会议。他恨恨地想,连带周围人都讨厌起来。
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他站起来拔脚就走。
“法提亚,你等下……”伊契洛叫住了他。
法提亚转过身去,机械般问道:“伊契洛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法提亚算是伊契洛看着长大的,因此,伊契洛只消看一眼就发现了异样。
他从没见法提亚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伊契洛回想起昨日与艾妮莫斯的对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昨日,她来找他,询问关于她父亲的事,他也如实相告。
“那,我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呢?”她问。
“北大陆,极地冰原,安提柯城堡。”他没有隐瞒,他知道她如今这种情况,只有血脉相连的父亲能帮她。
“嗨……我也没什么啦。”法提亚故作轻松道,但脸上的苦相一点没变。
“你最近很闲吧,没人给你安排事情?”
“没有,您要是有什么急事,我很乐意去干。”他道,他急需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我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你送给前任魔王阿迦毗。你之前去过,应该还记得地址吧?”
“当然记得。”法提亚接过信封。
“路上不必着急,也许能发现什么。”伊契洛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法提亚颇感摸不着头脑。但他没搭理,摆摆手走了,只留下一句:“我会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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