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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祝家的晚餐,是一场准时上演的默剧。

餐桌上的菜肴在水晶灯略显冷清的照耀下像是昂贵的艺术品,细瓷碗筷偶尔发出相碰的轻响,每个人负责喂饱自己的胃,没有谁会照顾谁的情绪。

祝星灿吃得很快,他用了二十多年还是没有习惯与父母一同进餐,他觉得自己像是祝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可能还不如,谨守着主人家的规矩,带着清晰的边界感。即使他熟悉这里的每一道菜式,说得出每一件摆设的来历。

一种无形的屏障笼罩在他周围,将他隔离在“父母”之外。

突然的铃声扰乱了这场默剧的主旋律,祝星灿抬眼,看见父亲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亮起,显示着“许谦成”三个字。

这很不寻常。许家跟祝家是世交,许谦成作为许家长子,行事向来稳妥周到,应当不会做出在晚餐时间打扰长辈的举动,除非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谦成,有什么事吗?”祝盛国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好似带着急切和激动的心情,时而透着难以抑制的高昂,祝星灿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语:“同学,很像,医院”。

他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见父亲脸上的表情逐渐变了,透着难以置信却隐含压抑的惊喜,那是罕见而剧烈的情绪波动,打破了父亲惯常冷漠的面具。

一种莫名的情绪像细小的藤蔓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好!好!我们马上过来!”祝盛国挂断电话的一瞬间,猛地抓住了身旁妻子的手,“悯慈,你听我说,谦成看见一个孩子长得特别像小阳,年龄也对得上,他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等我们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但是……”,祝盛国犹豫了一瞬,“即使结果不如意,你也千万别太伤心,毕竟……当年那场大火,我们都清楚,小阳生还的可能性……”

“微乎其微”尚未出口,谢悯慈已经猛地站起身来。

“哐当”一声,她手边的水杯被带倒,水渍迅速在桌布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然后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也许一同坠落的,还有她瞬间涌出眼眶的泪水。

“小阳他还活着?!”谢悯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却迸发出希望的光亮。

祝星灿注视着父母此刻外放的、激烈的情绪,如此真实而剧烈,却与他毫无关系。

“小阳”这个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名字,像奇妙的咒语,席卷了祝家晚餐凝滞多年的空气。

他觉得自己应当适宜地出声,像一个体贴的儿子,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惊喜。但是好像无人在意。

此刻没有人在看他,没有人看得见他。

脊椎上蔓延的藤蔓一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眼前父母的声音和动作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世界在他眼前扭曲、变形,他的耳朵听不见一切,眼睛看不见一切,当他再度回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餐桌旁只剩下他自己了。

真像一个被主人家突如其来的大事遗忘在餐桌旁的客人。他应该感到尴尬吗?

祝星灿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自嘲弧度。

此刻,他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希望出现所谓的奇迹。

也许他心底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荒唐的乌龙。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复生?

可他太了解许谦成,那人若是没有**分的把握,几乎不可能不会来惊动祝家。

尽管如此,残存的侥幸还是让他决定亲眼去医院确认。

“孙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爸妈去了哪家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贵宾室的门虚掩着,泄出一片暖黄的光晕,还有激动的低语。

祝星灿在几步之外停住了脚步。

透过门缝,他看见祝盛国和谢悯慈相拥而坐,脸上焕发着他从未见过的惊喜和小心翼翼,父母的目光紧紧锁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年轻人身上,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个人。

那应该就是“小阳”了吧。

陪伴在一旁的,还有一对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女,想来是“小阳”的养父母,正和许谦成说些什么。

祝星灿目光掠过年轻人陌生的背影,最终没有进去打扰温馨的场面。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面上,目光放空地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等待这场把他排除在外的戏剧结局。

脚步声响起,化验员拿着报告单走向了那扇门。

祝星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母亲喜极而泣的哭声划破空气:“小阳!真的是我的小阳!”

空气流动起来。他回过头,看见门内母亲一把将面前的年轻人拥入怀中,那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亲密的拥抱。

他不应该再出现了。

祝星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医院。

祝家别墅今夜灯火通明,好消息似乎比新主人更早到来。虽然那位真正的小主人还未入住,但显然喜悦的情绪已经传遍了每个角落,于是一切都热闹起来,再也不像一潭死水。佣人们无不兴奋,忙着重新布置顶楼的房间。

祝星灿径直上了二楼,把自己关进卧室,他没有开灯,整个人淹没在黑暗里,隔绝了外面热闹的动静。

孙叔站在楼下大厅,仰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太清楚他从小就学不会与人亲近,永远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冰冷的硬壳里,以后家里多了个弟弟,怕是要把他跟这个家推得更远了。

次日清晨,祝星灿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衣柜里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他随便取出一套穿上,准备去公司。

然而今天的一楼大厅与往常截然不同。

父母罕见地待在家里,大厅内站着一排人,有他眼熟的顶尖服装品牌的设计总监,还有知名的室内设计师。父母专注审视着他们带来的方案,时不时点头或摇头,面上始终洋溢着陌生的、柔软的笑容。

祝星灿向楼下走去,渐渐听到母亲雀跃和憧憬的声音,“这个浅灰色会不会太老成了?年轻人会喜欢吗?”,“窗帘的遮光性一定要好,千万别影响孩子休息。”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深思熟虑。

佣人们也比往日更加忙碌,小心地穿梭其间,端茶送水。

空气中弥漫着亢奋和希望的气息,整个祝家别墅都活跃起来,因为那个失而复得的、尚未入住的小主人——祝煦阳。

祝星灿沉默地看着一切,没有自讨没趣地出声打扰。二十多年来,他的“父母”从未关注过他的衣柜,不像“小阳”,连衣服的颜色都倾注了父母无尽的耐心与爱意。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喧闹的大厅,径直走向门外。

孙叔的儿子孙航早已驱车等候,见了他,立刻递上一份温热的纸袋,语气带着熟稔的关切,“还没吃早饭吧?家里这事出得突然,先生太太难免一时顾不上你。”

祝星灿接过,低声道了句谢,便坐进车内,再无他话。

他将纸袋随手放在身旁的空位上,迟迟没有打开。

车子平稳驶出,孙航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眼,斟酌着开口,“灿哥,你是不是还没正式见过小少爷?见了面你就知道,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劝慰。

祝星灿眉头紧锁,心说倒是我看着一定很难相处了。

他不领情地丢下一句“好好开车”,便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孙航的目光从后视镜扫过,看见对方紧闭的双眼和扔在一边的早餐,无声叹了口气。

三年前,祝星灿被父亲随手丢进负责旅游业开发的子公司历练。从最初接手那些无人在意的边缘小项目,到如今一手推动C市大型综合旅游度假区的规划,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证明自己,做出让父亲刮目相看的成就。

可偏偏在这种关头,竟发生了祝家真正继承人“死而复生”如此荒诞的事情。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是否还有意义。

一遍遍翻看着项目书,祝星灿感到一阵无名的烦躁。

“祝总,”孙航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在外面他们可以称兄道弟,但在公司里,祝星灿首先是他的老板。

只听他言简意赅地汇报,“C市大型综合旅游度假区所有的前期批复都到位了,一切都按照您的规划稳步进行。只等总部的开工指令,项目即刻就能启动。”

祝星灿的脸上不见丝毫喜悦,反而是极致的冷静,“所有流环节再复核一遍,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祝总。”

忙碌到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幕墙玻璃,祝星灿的私人手机亮起。

来电显示“父亲”,他停下手中的事务,看着那两个字,指尖微顿,才按下了接听。

“爸。”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高昂,“星灿,爸妈高兴得过了头,都没顾得上你。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你的弟弟小阳还活着!”

“嗯。”

“这真是个天大的奇迹!这么多年,我和你妈一直都以为小阳死在当年那场大火里……要不是谦成,我们恐怕要遗憾一辈子!我们得尽快,尽快接你弟弟回家。”

祝星灿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特意通知他。

他总不可能,也没有资格提出反对意见吧。

“我知道了,爸。”,他平静地应和着。

电话那头的语气带着期望与嘱咐,“爸希望你能真心接纳和喜欢小阳这个孩子,你们一定要像亲兄弟一样相处。”

“会的。”

电话挂断,祝星灿任由自己整个人深陷在座椅里,良久没有动作,办公室静得甚至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亲兄弟?从血缘上看,他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一股尖锐的涩意刺破心口。他在祝家二十多年求而不得的亲情,他拼尽全力未能换来的关注,祝煦阳在出现的一瞬间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尽数拥有。

这还不够,如今父亲竟还要向他索取一份兄长应有的慷慨的爱与关注。

窒息感扑面而来,将他吞没。

窗外的暖金色渐渐褪去,他猛地抓起手机,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孙航!老地方。”

孙航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祝星灿已经很久不去那了。

所谓的老地方,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俱乐部,纨绔子弟的消金窟。

祝星灿年少时和他们厮混过一段时间,但父母对此采取一种近乎放任的漠视态度。

那帮人对祝星灿还算有个好脸色,对孙航则完全当成自家佣人使唤。祝星灿看不上眼这种做派,渐渐就不和他们来往了。

祝星灿的车一到俱乐部门口,就有眼尖的狗腿子通风报信,以至于他刚踏进前厅就被闻讯而来的一群人团团围住。

“哟,这不是祝少吗?今儿怎么有空出来玩啊?”

“往后要称祝大少了,你还不知道吗,祝家接回来个小少爷!”

“就是,怎么不在家陪你那失而复得的宝贝弟弟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带着恶意试探和幸灾乐祸的哄笑在人群中荡开。

祝星灿的脸色愈发沉郁。

他懒得理会这些苍蝇,径直撞开人群,走进自己的私人包厢,熟门熟路地打开酒柜,开了一瓶烈酒仰头就灌。

辛辣的液体粗暴地灼烧着喉咙,一路冲进胃里,奇异地麻痹了脑中翻腾的思绪。

孙航停好车急匆匆赶到包厢时,里面连灯都没开。

祝星灿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机械地往嘴里灌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划过滚动的喉结,彻底洇湿了衬衫前襟,留下深色的、狼狈的痕迹。

直到孙航站在他面前,他才迟钝地招了招手,“来,陪我喝点。”

孙航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守在一旁,无奈摇头,“不喝了,我回去还开车,我就在这陪着你。”

祝星灿嗤笑一声,酒精蒙蔽了大脑,情感的不甘已经压过了理智,“回去?回去做什么,今天就歇在这儿。”

“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吗?用这种方式闹脾气?”

一个冷冽且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祝星灿眯眼看去,许谦成正站在门口,走廊的光线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且刺眼的光晕。

“你怎么来了?”

“谦成哥。”

祝星灿的质疑和孙航如释重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祝星灿心下瞬间了然,是孙航搬来了救兵。

他嗤笑起来,酒精已经把理智烧得所剩无几,难听的话语不过脑子直接冲口而出,“怎么,许大少尽心尽力替我爸妈找回亲生儿子的时候没想起来我,这会儿倒想起来看我笑话来了?”

许谦成迈步进来,反手把门一关,没有理会祝星灿的醉话,目光扫过地上东倒西歪的空瓶,拧着眉就开始教训:“要不是孙航担心你,给我打了电话,我还不知道你能干出这么不着调的事来!”

他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祝星灿,声音里压着薄怒,“你弟弟能回家是天大的喜事!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烂醉如泥、口不择言!祝家亲生儿子刚找回来,你转头就表演一出宿醉不归,生怕外人没谈资?你又打算让伯父伯母怎么想你?他们养你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让你现如今给他们添堵吗?”

祝星灿被劈头盖脸说教了一顿,正戳中了心中痛处,没错,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暗的、贪心的小偷,偷了祝家长子的身份二十多年还嫌不够,居然还敢觊觎人家应得的东西。他无从反驳,只能借着醉意狼狈地偏开头。

许谦成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脸无奈地上前,不由分说地俯身把人从沙发里拉起来,“好了,别在这丢人现眼,马上跟我回家。我已经给伯父伯母打过电话了。你今天是帮我应付难缠的客户才喝多的,记住没有?”

拙劣的借口。

许谦成半扶半拽地把几乎站不稳的祝星灿弄出包厢,塞进自己车里,一路无言将人送回了祝家别墅门口。

孙航赶紧下车接扶。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谦成哥。”孙航由衷地道谢。

许谦成微微颔首,担忧的目光最终只化为一句简短的嘱咐,“以后看着他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随着远离的汽车渐渐消散在夜色里。

祝星灿半醉半醒间被孙航带进别墅,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些许月色,凸显出二楼尽头门缝下漏出的光亮。

应该是被楼下的动静惊动了,二楼尽头的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浑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酒精让祝星灿的大脑变得迟钝,二楼一向是他的领地,这个人是谁?

只见那人缓缓步下楼梯向他走来,面部轮廓在月色下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张极其漂亮夺目的面孔,拥有一双清亮的眼睛。

祝星灿醉意朦胧地抬头,想看得清楚点,再清楚点,意识却渐渐陷入了模糊,耳边好像听到孙航的声音:“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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