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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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笙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安详的闭着眼,脖颈上缠着纱布。
“喂!醒醒。”梦典把饭盒重重往床头一砸,拖过一把金属椅坐在欲笙床边,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赶紧把身子养好,法院还等着你上庭作证呢!”
欲笙幽幽地睁开眼,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拿起一旁的饭盒:“住院的人好像是我。”
“嗯哼。”梦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她掀起眼皮,声音带着令人火大的平静:“那为什么你像个大爷一样在旁边坐着。”
“啧!”她翘着二郎腿,撇撇嘴,“能给你送饭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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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关复活的仪式。”
“死去之人的躯体见证二十个少年的厮杀,精心筛选的容器将接纳她的灵魂。”
……
“他想要复活她。”
……
“尤杰想要复活尤贝倩”
你感觉怎么样了?医生说你的伤口差一点就伤到颈动脉了。
欲笙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纱布,眼神低垂着飘向窗外:“……我没事。”
你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
欲笙抬起头:“……一个牺牲品。”
现场的枪验出了你的指纹。
“……他们威胁我。”
你如何看待人死复生?
“……无稽之谈。”
……
“感谢您的配合,欲笙。”那人收拾好东西,朝她笑了笑,“我们会让犯罪分子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
“……谢谢。”少女看着窗外,日头高高悬在空中,是个艳阳天。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想起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系我。”
她轻轻点头。
她没料到治安员会来。
当时情况紧急,下手没顾上轻重。当刀锋割开皮肤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眼前出现走马灯。
最开始,小小的自己躲在衣柜里,看着喝醉了酒的男人再一次将木棍抽在女人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冲上去阻拦,女人偏着头,死死盯着衣柜的缝,对上她的眼睛。女人挣扎着扑上前想把她拽出去,却被男人扯住头发拖回地面。
“贱人,贱人……臭婊子!看我不打死你!……还想跑!”
她神情怨恨的趴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再也说不出话了。
男人还在一次一次的往下砸,她颤抖着拨通电话。
“喂。”
“我要报案,这里是……”
警方来的很快,男人被铐走。她正被一位治安员牵着,来到一家福利院。
一个女人笑着走出来迎接他们,她蹲下身,两手撑着膝盖,白色长裤在膝盖处绷出温柔的褶皱。
她笑容和蔼:“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她叫谢欣。”
女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位治安员,随即轻笑了一声:“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是吗?没关系,你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你以后可以换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说着,她在欲笙面前摊开手,伸出的手掌纹路清晰得像地图上的河流,腕间檀木手串散发若有若无的香气:“走吧,我领你去办手续。”
欲笙朝后缩了缩。
女人也不急,只是微笑着又说了一遍:“走吧?”
欲笙迟疑着,将手放在了温暖的掌心中。
女人拉住她的手,站起身:“不要怕。”
领她来的男人同她道了别,转身离开。
“我叫沈修竹。你可以称呼我为修竹阿姨。”
“你现在就想改名字吗?”
“你想改成什么名字?”
欲笙摇摇头:“我……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等想好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么——”沈修竹签完字,笑着看向她,“你介意我暂时叫你小欣吗?”
欲笙摇头:“不介意。”
“小欣!有人想要收养你。”沈修竹把她喊来,指着一份背调让她看。“怎么样,喜欢这他们家吗?”
“……还可以。”
“那就好。他们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告诉我。到养父母家里一定要听他们的话……”修竹阿姨唠叨了一大堆。
然而当欲笙看到对方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终于噙着泪夺门而出。
路上,她听到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上面发下来的钱又少了一大笔。”
另一个叹气道:“今天又来了个人问谢欣,她要是再不愿意,下学期就上不了学了。”
“是吗?”又一人惊呼一声。
一男一女站在福利院门口,手里牵着一个女孩,摄影师按下快门,时间被定格在桌上的相框中。
那两人将她带走,交给了别人,数着一沓钱离开。
欲笙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可笑。
她跟着男人来到别墅前。
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坐在沙发上等候许久,看见两人归来,她雀跃地站起身行礼:“哦!我亲爱的爸爸,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径直向她走来,热情地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尤贝倩,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起一个吧?”
“我叫欲笙。”她没握对方的手,而是向后退了一步。
尤贝倩不以为意,脸上洋溢着欣喜:“你多大了?”
“十二”
“那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你在哪里上学?要不然跟我去同一个学校吧?”
义父笑着摸了摸尤贝倩的头,说:“这孩子来自孤儿院,不懂得规矩。我让人教教她,到时候你们在一起玩?”
尤贝倩上前拉住欲笙的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不要,她现在就挺好的。爸爸,我很喜欢她!”
于是他们一起生活了一天又一天,她房间里的东西添了一件又一件。
尤贝倩的裙摆旋转出完美的圆弧时,欲笙正盯着镜中的自己。黑色哥特风洛丽塔裙装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又危险的瓷娃娃,脖颈处的缎带却勒得她呼吸困难。
“转个圈嘛!”尤贝倩的声音甜得像融化的太妃糖。她突然从背后抱住欲笙,两人的影像在落地镜中重叠。“你不喜欢吗?”
她发现她家经营着军火走私,尤贝倩却浑然不知。
有个合伙人经常来做客,跟着他的还有一个少女。
这些日子欲笙通常不允许出现。
尤杰谈生意一直以退让为主,然而有一天他们发生了争吵。
次日,合伙人发来信息,说想谈个生意,地点定在荒郊野外的某地。
尤杰不敢去,但放不下天价的利益,于是竟做了个无比荒唐的决定——他让手下带着尤贝倩前去。
那天她穿着洛裙撑着阳伞,说回来想看欲笙穿她新买的裙子。
她的笑和阳光一样明亮刺眼,刺瞎了欲笙的眼睛。
“瞎”了的她再没能见到她回来……
尤杰找到了她的尸体,四肢被锯断,然后推下了山。
凶手昭然若揭。
但尤杰却轻信了尤贝倩失足摔死的言论,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向那两个疯子复仇,哪怕自己“深爱”的女儿是因为他的懦弱和贪得无厌被他们残忍杀害的。
欺软怕硬的恶心蛆虫。
欲笙冷笑。
她出院那天阳光正好,梦典也为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尤杰被判处死刑。
“就在下周,你要亲眼去见证一下吗?”梦典狡黠的笑着。
欲笙没有回答。
“对了,有人想请你去一趟。”梦典看向她,“我哥。给个面子?”
欲笙皱眉:“我为什么要给你哥面子?”
梦典摊了摊手:“好吧,那我换种说法:要么你意识清醒的跟我回去;要么你昏迷着被我绑回去;或者……”
“我们去治安局讨论讨论,你都做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你看起来并不像明面上的这么被动,至少不是人人宰割的羔羊。那么……你找了谁做的代替品呢?”梦典猛地向前俯身,在欲笙面半尺堪堪停下。
她捕捉到了对方瞳孔的变化。
欲笙避开她的视线:“怎么去?”
“当然是公交车啊!”梦典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你难道成年了吗?”
[聊天记录]
……
你骗我???
他们根本就没有完成仪式!!!
[J]:你在指责我?难道你要在一件注定不会成功的事情上再浪费时间吗?
注定不会成功?
开什么玩笑?!!
[J]: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
我们的约定作废了。
[J]:因为我给出的筹码不能实现?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找的复活术成功了吗?总之,我要的东西你得拿到。至于你的复仇大计——请随意。
[Flower]:呵
[Flower]:真够蠢的,你居然会相信他
[Flower]:所以,你还想复仇吗
……
你要我做什么?
三天后,深夜,废弃教堂。
月光像液态白银般倾泻在郊外的荒地上,为杂草丛生的小径镀上一层冷冽的幽蓝。远处,一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刺破夜空,黑黢黢的轮廓宛如一柄指向苍穹的利剑。
一人踩着及膝的野草向那座建筑走去,靴子碾碎了几株曼陀罗,它们紫色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的花朵混合着陈年熏香。
“利艾教堂”
铁门上刻着它的名字。铭文已经锈蚀,但依然能辨认出这几个字。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字母,铁锈簌簌落下。门没有上锁——或者说,锁早已被时间腐蚀。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铁门向内开启。
他的黑色长袍下摆扫过地面,惊起一片尘埃。长袍上绣着的曼陀罗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教堂内部比外观看起来要大得多,中殿两侧的忏悔室木门半开,像一张张欲言又止的嘴。
最前方,祭坛上的神像保存得出奇完好。那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形象,十八岁,面容平和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严。神像的眼睛半闭,似在看又似不看,左手捧着一本打开的书,右手做出祝福的手势。神像的衣着并非传统宗教服饰,而是一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长袍。
他站在神像前,缓缓掀下兜帽。
那是一张同神像如出一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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